一開始四喜在那裏囫圇的罵著,雲盛夏倒是沒當一回事,誰成想他說著說著,便將這件事往雲香香身上扯。
要知道,那姑娘如今都鬱鬱寡歡的悶在房中不肯出來,萬一哪天這瘋子又過去給人一個驚嚇,雲香香估計也不用活了。
雲盛夏將擔憂的目光轉向了季寒。
季寒很是淡然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著急,轉而對四喜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又在囂張什麽,還以為你是斷癡閣的弟子?告訴你,你已經被斷癡閣掃地出門了。”
四喜猛然一怔,他雙目猩紅,顯然回過了神來,怒道:“不會的……不會的!我上了雲香香,我就是斷癡閣的孫女婿!誰敢將我掃地出門!”
“我敢。”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
幾人回過身去,四喜也探頭盡力望向了黑暗處,隻見那裏緩緩走出來了一道蒼老的身影,正是無極先尊——也不知他在這裏聽了多久了。
“師父。”季寒上前行禮。
雲盛夏也同那兩個弟子恭恭敬敬的抱拳道:“掌門。”
這牢房之中很是安靜,一般情況下若是有人蟄伏暗處,雲盛夏都會發現的,然而無極先尊到來的神不知鬼不覺,就連修為比她更加高強幾分的季寒都未嚐察覺……
可見無極先尊的實力非同小可。
便見無極先尊輕輕一擺手,牢牢鎖著四喜手腳的鏈子便脫落了下來。
四喜再也撐不住病軀了似的,撲通一聲便倒了下來,他這兩天一直讓人緊緊捆著,整個人都已經麻木不堪了。
他渾身上下幾乎沒一處沒有受傷,勉強的跪了起來,他顫聲道:“師父……”
“前兩天沒來看你,是想讓你的師兄弟們來看看你這下作卑鄙的樣子,今日過來,非但發現你執迷不悔,竟然還口出狂言。”無極先尊負手而立,麵上無悲無喜,令人看不出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但是四喜已經慌亂了起來,他就要膝行過去,伸出手來想要拽住無極先尊的衣袍,卻讓季寒一腳踹翻在地。
季寒冷冷地道:“你不配。”
無極先尊似乎隻是來通知四喜,他已經不是斷癡閣之人了。
他道:“從今往後,你我師徒恩斷義絕。”
四喜這才發現原來方才季寒並非在嚇唬他,而是他當真讓斷癡閣給除名了。
四喜出身貧寒,這些年來在斷癡閣也算是盡心盡力,他用盡了一切的辦法在往上爬,誰成想這次竟然翻車了。
他再也沒辦法像從前那樣,坦坦****的活在斷癡閣之中了。
原本想著威逼利誘,讓雲香香同意,也暗戳戳的逼迫無極先尊同意這門婚事,縱然手段卑鄙下流一些,但最後,四喜若和雲香香成婚,也必然會分到斷癡閣的無數財產和好處了。
誰成想,無極先尊根本不願忍受這份窩囊氣。
四喜這下子徹底覺著心如死灰了,他跪在了那人麵前,一下接一下的磕著頭,磕得頭破血流:“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永遠都是我的師父!”
雲盛夏望了一眼無極先尊。
見那老者麵無表情,心如明鏡,半點也不為外物所侵擾,當真是配得上“無極”這二字了。
無極先尊搖了搖頭,嗓音之中沒有慍怒,也沒有後悔:“你的確不配繼續在斷癡閣生活。”
四喜顯然是不甘心的,淒慘的道:“師父你不能這樣!這斷癡閣是弟子小半生唯一的希望,你這樣做未免太殘忍了!”
這人得了便宜賣乖,稀裏糊塗的霸占了人家雲香香,又在這裏怪旁人殘忍。
連雲盛夏都聽不下去,麵色一變,就要張嘴罵他了。
無極先尊卻已經無欲無求一般,說道:“論起殘忍,誰能比得過你背信棄義?”
四喜慌亂不堪,腦袋上全是傷口,看上去又淒慘又恐怖:“不行!不能這樣!要是我走了,誰對師妹負責!”
“你當初若是想負責,又豈會碰她?做了這麽多陽奉陰違之事,便不要在此講責任。”無極先尊冷冷地睨了人一眼,“逆徒!我此生最後悔之事,便是當初在滅門之時,救下了你!”
四喜忽然之間感覺自己被師父拋棄了。
他在這世上並無其他親人,若是連無極先尊也不讓他在斷癡閣繼續生活,那他便真的無家可歸了。
不過四喜瞧見如今無極先尊這堅持的樣子,簡直是覺著這老頭兒固執可笑!
四喜的心底遏製不住的騰升起了一陣恨意。
他想,自己還有一身高強厲害的修為,就算是出了斷癡閣,往後也大可以找其他門派棲身,不應該耽溺於這可笑的斷癡閣!
四喜一麵記恨著麵前的所有人,一麵在打著如意算盤。
他從來都有第二條路可走,這便是他四喜。
無極先尊一擺長袖,對身邊的季寒道:“這個人,隨便你們如何處理。”
季寒一聽見“處理”這二字,便了然於心了。
他輕輕頷首:“是。”
無極先尊若有若無的歎息了一聲,他轉身似乎想走,然而剛走一步,便猛地伸手拍向了四喜的靈台,隨著四喜的一陣撲騰反抗,無極先尊手裏騰起淡淡的綠色光芒。
雲盛夏心底一驚,說道:“您……您這是在……”
四喜再也沒了抵抗的力氣,他渾身宛如軟趴趴的棉花,瞬間便癱倒在地,沒有了這些年在斷癡閣學到的法術修為,他如今與尋常百姓無異,疼痛和沉重感瞬時之間擴大了十倍。
“你好狠的心!”四喜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無極先尊再也不肯憐惜給四喜一眼,他轉身離去,幽幽的道:“我已將你所有修為廢去,再不想多說!”
望著老者飄飄然離去的身影,四喜心底的怒火燒了起來,恨得幾乎要發瘋了,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奮力嚎叫道:“我敢保證,雲香香一定不得好死!”
季寒一腳踹上了那人的胸口:“你說什麽?”
四喜讓人給踹出了好幾米遠,停下之後,捂著胸口不斷咳嗽幹嘔,如今他的身子甚至還不如個廢人,虛弱又殘破。
雲盛夏忽然道:“無極先尊方才是不是交代,讓我們來處理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