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於姐姐來說，不過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小玩意而已，你喜歡就好。”秦無度笑得滿麵春風，和善得很，“我哪裏會要你的東西？”
她話鋒微微一轉，語調仍是親切：“隻是，我最近在斷癡閣感到有些孤獨，大家都忙著插柳枝，布置陣法，鮮少有人願意跟我說說話。”
“原來姐姐是一個人太孤獨了。”小姑娘若有所思，而後陽光燦爛的道，“我在這裏分揀柳枝，也很是無聊啊！我和姐姐說話兒不就好了！”
秦無度先前萬萬沒想到，自己費盡了千辛萬苦想和人搭話，都被拒絕，如今卻輕飄飄和一個小鬼頭說上話了。
早知道，她就盡早來套小孩子的話了！
“那是最好了。”她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狀似無意的隨口問道，“這麽多柳枝……為何要折這麽多柳枝，周圍的樹豈不是都要禿了？”
小姑娘聞言一笑，說：“其實一開始我也不知道……”
你可千萬別不知道，秦無度心裏罵了一聲。
那人而後又說：“後來聽師兄師姐說，我才明白，原來斷癡閣周圍多是柳樹李子樹，按照雲姑娘的想法，非常適合擺一個八卦陣，利用奇門遁甲之法，以靈力互相輔佐，形成一個天然的禁製，來防備壞人。”
“哦？”秦無度一臉很是好奇的樣子，問，“可是我看大家都忙著在牆上布陣，大陣法是用來威懾壞人，當禁製的，但是小陣法是做什麽的？”
她先前還真是沒有料到，這個雲盛夏連奇門遁甲都略同一二，當真是小瞧了這個女人……
秦無度本身就好妒，這會子又忍不住酸澀了起來。
小姑娘慢吞吞的解釋道：“這個嘛，其實無論大陣還是小陣，相輔相成之後，全部都可以用來圍困歹人。”
“柳本身便是匯集陰氣之物，雲姑娘說我們斷癡閣的機關人雖然精巧，但是終究是死物，若是能夠按照陣法，將柳中的靈蘊灌輸進機關人中，便可以令機關人有一種宛如活死人一般的生命力。”
“活死人？”秦無度不由驚訝不已的瞪圓了雙眼，喃喃道，“她膽子還真是夠大，連這種野路子都敢做。”
見她一臉無知無覺的表情，小姑娘納罕的道：“姐姐，你先前半點消息也不知道嗎？”
秦無度趕緊擺手，笑著說道：“我……我當然是知道的，隻不過，我幫忙做別的事務，她還沒來得及告訴我這件事。”
“原來如此。”
秦無度未料這個陣法如此玄妙，傾身道：“你接著說，且當我考考你。”
“好！”
小姑娘一臉驕傲，似乎根本不怕人考，朗聲說：“機關人吸取柳樹和靈力，成為看守斷癡閣的活死人。”
“如此，他們便可以攻擊入侵者了嗎？”秦無度問道。
“非也非也。”小姑娘搖頭晃腦的說，“他們也並非是攻擊所有入侵者，隻有被他們認定，才會成為入侵者。”
“何為認定？”
小姑娘思索了片刻，說得斷斷續續：“應該就是……機關人們鎮守在高牆之下，宛如真人，但凡有一個被破壞，對應的柳枝便會彎折，靈氣消散，成了一枝再尋常不過的柳。”
“這柳枝中的小陣法被破壞，而且未能及時複原，便會自動認為破壞者是黑衣人，所有的機關人都會前來攻擊。”
秦無度緊緊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
這雲盛夏的手段也算是夠狠，認為斷癡閣的禁製不夠，便直接給他們來了一個更猛的。
如今那高牆處處都是直立起來的柳枝，每一處都是光影浮動的陣法，隨隨便便來個不走正路的人，穿牆而過時便會破壞小柳枝，自然而然會壞了陣法，身負柳枝者，必定會成為機關人們攻擊的對象。
“這個陣法的要求很高，保護效用也強悍，”小姑娘很是敬佩，眼睛都快冒星星了，“幸虧斷癡閣內的弟子都登記在冊了，這樣還有助於排查內鬼，雲姑娘看真是聰明絕頂！”
秦無度似笑非笑的拍了拍她的頭，說道：“你也很聰明。”
說罷，她再不打算繼續聊下去了，起身便走。
回去之後，秦無度也不願意隨便逮住下人便一齊商議對策，她隻找到了宋邵來。
二人一番討論之後，宋邵笑著說：“主子，你忘了，您不是很擅長淬煉嗎？”
“那又如何？”秦無度迷茫的皺著眉，“這個陣法可謂是天衣無縫，而且斷癡閣上下幾百口人都向裏施了法，我沒辦法破壞這個來栽贓給雲盛夏，她也沒理由破壞自己的陣法。”
宋邵一拍手，在昏暗的房間裏，他的一雙眼睛格外明亮，看上去甚至有點鬼氣森森的意思：“主子！你想啊，這麽大的陣法，天王老子來了也搬不動，但是你見過哪柄劍是把人紮成刺蝟的？”
“你的意思是……”秦無度似懂非懂的看向了他。
宋邵冷森森的露出了一口白牙，吃過了那些妖丹後，他身上的人氣兒變少了，修為增強了，但也更加神神叨叨了起來。
“您隻需要鑿一個窟窿就行了。”宋邵緩緩說，“要知道千裏之堤潰於蟻穴，那些機關人和法術既然都會攻擊破壞柳枝之人，您便施展小法術，將柳枝和機關人身後的柳樹根子挖出來便是了。”
“荒唐，那些機關人直接便來攻擊我了！”秦無度反對道。
宋邵卻抓住了破綻，說：“我也去派人打聽了幾分，發現您從小姑娘那裏聽來的，與屬下打聽的其實差不多。”
“機關人們會攻擊粗暴破壞陣法之人，也會攻擊想辦法毀壞陣法之人，但是唯獨忘了淬煉。”他說，“淬煉說不上是破壞，也說不上是想鑽空子，陣法甚至會在不知不覺之間，下意識認為這是在升華陣法……”
“您抓住了這個機會，將那柳枝淬煉成珠，得到了吸引攻擊的條件，再將機關人身後的柳根也淬煉成珠，得到令死物變成活死人的條件，不就可以了？”
秦無度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懼：“你……你是說，讓我將所有機關人的攻擊目標，轉嫁到雲盛夏身上，殺了她後，再趁機將她變成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