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度的確想要雲盛夏死,她也足夠心狠。

但是她單純是狠,萬萬沒有宋邵這般陰損,聽見他這樣的一番策劃之後,秦無度幾乎是由內而外的感到了寒冷。

她咽了一口口水,聲線竟然都微微有些顫抖了起來:“你、你是說……”

宋邵抬起頭來,對上了她略微驚恐的雙眼,那笑容顯得邪氣十足,甚至有點猙獰的意味:“雲盛夏是一把好刀,她修為高,長得又漂亮,若是能讓她成為小姐您的傀儡,您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而後他似乎覺著這計謀實在是太過狠辣了一些,便又補充道:“畢竟,屬下位卑言輕,再怎麽能為小姐出謀劃策,也不過是肉體凡胎,一旦遇上比我們大上幾倍的怪人或者猛獸之時,難免會束手無策,我受傷便罷了,若是小姐受傷,屬下簡直是萬死難辭其咎。”

秦無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短促地笑了一聲道:“好話真是都讓你說了。”

“屬下也是為了小姐著想,畢竟那雲盛夏實在是太囂張了,我剛剛聽紫禾說了她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這人實在是太能出風頭了,惹得我們家小姐半點風頭都沒有了!”宋邵說得是那樣義憤填膺,仿佛當真是全心全意為了對方著想一般。

紫禾是秦無度隨行的丫鬟,一看見宋邵回來,便將鬧得主子不快的事兒給說了一通,讓宋邵小心行事。

即便依舊踩了秦無度的尾巴,讓人給暴打了一頓,但是宋邵也算是懂了秦無度對雲盛夏的憎恨有多深。

宋邵低聲問道:“小姐……你考慮得如何了?”

秦無度無聲的笑了笑,看向了他,說:“既然你都替我考慮得如此周全了,我當然應該按照這個做了。”

“小姐怎麽能是按照我說的做,您隻是參考著我說的做而已。”宋邵溜須拍馬的功夫一天天高漲了起來,此刻若書將他送入宮中當一個內侍,怕是也螚混出個名堂來了。

由於雲盛夏給出的陣法頗有幾分天衣無縫的味道,專門用來抓那十惡不赦的大賊,一般作奸犯科的小賊,不等進斷癡閣的大門,便讓禁製給殺了,故而,輪值的弟子也是少之又少,防控一下子變成了機關人化。

秦無度和宋邵便是挑了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的到了一個無甚人影的高牆後,打算在此做一番手腳。

“當真沒人?”秦無度壓低了聲音,悄聲問道。

宋邵左右看了看,篤定的點頭道:“當真,今日白天屬下在這周圍全部探測過了,這裏是最好下手的位置,還不會有人巡防,您看,那邊好幾個機關人呢。”

秦無度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果然見到了幾個愣頭愣腦的機關人。

許是此地人跡罕至的緣故,即便是身高八尺的機關人,也顯得並沒有那麽威武可怕了,秦無度攥緊了手,笑了一聲:“甚好。”

她自掌心緩緩凝結出來了一簇火焰,隻不過那火焰並非是赤紅色,而是冷森森的藍白色,宛如鬼火一般。

宋邵瞧見了,為她把守的同時,心底升出了一種對主子本能性的恐懼來。

一看見那淬煉妖丹用的火焰,宋邵便會想到秦無度折磨自己時的樣子,一會兒置身火焰,一會兒又置身深海,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宋邵悄悄來到了機關人身後,趁著機關人尚未覺醒,並不會攻擊他的時候,生生將它身後的木樁給挖得斷了根,一斷根,這機關人便不能和高牆上的柳枝通氣,不通氣,機關人便隻是普通的機關人,絲毫陰氣也借用不到了。

秦無度是天生的淬煉高手,隻要對方是有生命力的,她都可以將其淬煉成丹。

也不過是眨眼之間,那幽幽浮動著的柳枝便讓她給淬煉成了兩顆珠子,飛入了她手中的小瓶子裏,這玉瓶是特製而成的,顯得格外小巧精致,隨便掛在哪裏,都不易被人察覺。

“事成了。”秦無度飛快的念了一句。

她將瓶子封了口,這可以將人變成活死人的物件兒便可以為她所用了,一種難以掩飾的狂喜湧上心頭。

宋邵警惕的觀察了好一會兒,發現這些個機關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陣法已經被人給破壞了一角,不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下來,跪地抱拳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殺掉雲盛夏,掌控她為我們所用已經指日可待!”

這主仆二人奸計得逞,鬼鬼祟祟的回了暫住的院落,開始了新一輪的商議。

第二天雲盛夏見到秦無度的時候,發覺此人麵色紅潤,似乎格外神清氣爽,真也不知她這是有什麽大好事,問起,那人隻是支支吾吾的搪塞了幾句。

吳夏羨不可思議的擰起眉毛,看向了走遠的秦無度,嘟噥道:“這女人莫不是又看上了斷癡閣哪個小弟子吧?”

“……”雲盛夏掃了人一眼,表情古怪。

吳夏羨想到了她先前慘遭秦無度糾纏的樣子,不由得噗嗤一聲:“抱歉,我不是說你。”

前一夜宋邵和秦無度用了不少的障眼法,將那已經凝練成了丹的柳枝又續了上去,隻不過這次的柳並非是新柳,但樹枝大多是差不多外觀的,弟子們檢查陣法的時候,也都並未看出來。

風平浪靜的便又過去了幾天,黑衣人依舊沒有出現。

秦無度一直都在找尋可以接近雲盛夏的機會,這段時間她其實老實了許多,並沒有如先前那般一直纏著藍若,反倒是和雲盛夏又漸漸的玩起了姐妹情深那一套,時不時送點吃食首飾過去。

藍若他們還以為此女忽然轉性,誰成想她的所作所為,全都是在為自己陷害雲盛夏而做打算。

終於有一天,秦無度尋來了一個可以將玉瓶子放在雲盛夏身上的機會。

“盛夏,如今弟子們大多數都歇息了,女湯池那邊應該也沒人了,不如我們兩個去後山泡一泡溫泉吧?”秦無度佯作十分疲憊的樣子,提議道。

雲盛夏怔了一怔,她白天東奔西走,晚上又吃得酒足飯飽,正是個需要好好歇一歇的時候,便點頭道:“唔,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