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繼祖聽得雲裏霧裏的,繞了一圈還是沒弄明白到底怎麽一回事。不過,有一句他倒是聽懂了,“你說,是爹讓你在這裏的?”
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不過正因如此,雲繼祖反而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腦中如炸雷一般,猛然間很多事情聯係起來。
為什麽楚長闊在的那天她會經過琴房,為什麽父親最近對她總是諸多丨維護,為什麽她的修為似乎大有長進,又為什麽她突然變得不太一樣了!!
這一切聯係起來,似乎隻有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父親在單獨教她!
雖然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不過除了這個還能怎麽解釋?父親的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是雲家不二的傳人,可這一刻,他突然慌亂起來了!
盛夏一語不發,就站在那裏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幻,知道他一定往自己引導的方向想偏了,唇角勾出一抹淺笑。
“不,我不信!”他叫道,怎麽可能!爹如果真的有心要教她,早幾年就已經可以開始了,可爹之前根本對她是不聞不問自生自滅的,又怎麽可能突然間對她單獨授業。
“不需要你信。”她微微一笑,“現在,你若要留下問父親也行,隻不過,父親未必肯告訴你。”
驚疑不定的看著她,揣測著她話中有幾分真實性。
若說是假,可看她的表情和肯定的語氣,可若說是真——難道說,爹果然是留有一手,雲府的家業未必以後就是他的。
“好了,多說無益。我就在這等會兒了,你若是願意陪我,便留下吧。我不介意!”眉梢一挑,她笑的狡黠。
眼見她轉身往屋裏走去,雲繼祖站在門口一時兩難。
思來想去,若是真的等在這裏,萬一父親真的來了,看到自己在這守著,擺明了是興致問罪的架勢,反倒不好,還是先離開,在附近看看情況再說。
對,就這麽辦!他絕不相信如她所言。
想到這裏,他轉身離開,隻是並未走遠,而是走到邊上的書房附近,站到一個較為隱蔽的角落。
這樣,既能看清琴房這邊的動靜,又不至太過明顯,萬一真的被爹發現了,也可以說是來書房見他的。
盛夏無需多看,屏住氣息略一凝神,便察覺他尚未走遠。
看來,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話,打算在這裏一斷真假了。
其實讓他看穿自己是騙他的也無妨,隻不過燕子禦馬上就會到,若是讓他看到了,卻不是什麽好事。
自己此刻要是直接離開,則擺明了是在說謊。不過……相權衡起來,這倒是較為穩妥的辦法了。
拿定主意站起身,想要離開琴房徑直去尋燕子禦,卻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糟!居然已經來了!
她這樣想著,走是已經來不及了,幹脆直接迎出去,隨機應變吧!
沒兩步才發現腳步聲不止一個人,皺了皺眉,剛到門口就看到燕子禦居然和雲博遠一同走來。
真是無巧不成書!
這下,不用她想怎麽應付,現在的情形無疑給了雲繼祖一個最好的答案。隻是,他們怎麽會一起來的?
不及多想,雲繼祖還在附近觀察,盛夏笑著迎上前道,“王爺怎麽也來了,今兒不是都在忙妹妹的下聘之禮嗎?”
燕子禦眼眸閃過一絲異色,不過隻是那麽一瞬,他應道,“是啊,事情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就隨華太傅到書房坐坐喝杯茶。”
說著,抬頭看了眼上麵的匾額,“琴房。雲小姐在練琴藝?”
迎上他促狹的眼神,知道他是在故意捉弄自己,盛夏麵不改色道,“寧王可否指教一二?”
雲博遠剛想開口打個圓場,孰料燕子禦卻眉峰一挑,“樂意之至!”
別說盛夏,連雲博遠都吃了一驚,看著他道,“王爺——”
沒有多言,燕子禦已經邁步走了進去,一臉自信的樣子。
在門畔頓了頓足,她唇角一勾也跟上去了,徒留外麵一地的傷心零落。
父親……真的來了!雲繼祖看著已然空****的門口怔怔的想,突然有一種即將失去一切的恐慌感,不,他是雲家唯一的兒子,雲府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他的!!
……
環視四周,燕子禦真心的讚歎,“華太傅,不愧是琴藝世家,我想,即便是父皇宮中,也沒有如此繁多種類的琴。”
“王爺過譽了,不過都是些庸俗品次,怎敢與宮中珍品相提並論。”雲博遠謙虛的回道。
看到正中擺放的琴,燕子禦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以指輕挑琴弦,發出錚然一聲,讚道,“好琴!”
盛夏默然看著他的舉動,不置一詞。
抬眸掃了她一眼,燕子禦唇線上揚,埋首琴中,撥動琴弦開始彈奏。
先是斷斷續續有如房簷上的雨滴緩緩墜落,接著便急促起來,仿佛清泉潺潺,隨著他手臂動作幅度的加大,節奏也越來越快,最後,彷如瀑布激流,迅猛澎湃,激**在耳畔。
她寧神側耳傾聽,隻覺得很悅耳,再看雲博遠的表情,卻儼然已經沉醉其中,隻差閉目享受了。
很快一曲終了,燕子禦收勢起身,走到他們麵前,“獻醜了。”
“王爺從不曾修習琴藝,沒想到卻有如此修為,真是令老朽歎服,開眼!”雲博遠真心的讚歎著。
作為一個沒有修習過琴藝之課的人,能夠有如此高的造詣,真的是天分不淺,他都有心想要收為弟子悉心教導,隻不過,他身為太子太傅,隻怕是不方便單獨收他了。
可惜嗬……
燕子禦淡淡一笑,“華太傅太過譽了。小王這不過是班門弄斧,還請華太傅不要怪責。”
“王爺太謙虛了!”他拱手道。
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盛夏,燕子禦笑道,“雲小姐以為如何?”
“好聽。”她眉宇未動,簡潔的以兩個字概括。
他點點頭,“還有呢?”
“彈的很棒!”繼續誇讚。
燕子禦幹咳了兩聲,唇角浮起一絲壞笑,“不知雲小姐以為,這曲陽春白雪中段的琴符是不是有些高?”
聽到這裏,雲博遠麵露尷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