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蕭雍已經叫來了宗人府的人，正要將顧雲舒押走的時候，顧雲舒忽然叫停，在蕭雍氣急敗壞的眼神之中，她看向楚夙，“在離開之前，我有話要說。”
楚夙護著她到了後麵的內室之中，他看著被卷入這場風波裏的顧雲舒，見她臉上依舊一片冷靜，心疼地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在宗人府待多久的。”
“我此去宗人府必然是少不了要在裏麵待上一段時日，長寧和歡寧……就要你多照顧了。”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兩個孩子的安危，顧雲舒的眼中含著無盡擔憂，但是這趟牢獄之災已經免不了了，想著這些時日楚夙對自己和兩個孩子的重視，她隻能勉強勸說自己冷靜下來，“另外，最要小心的就是秋紋，雖然目前沒有任何證據指向她，但是我覺得這件事跟她有脫不開的關係。”
“好，我都記住了。你對我……還有什麽想說的？”
楚夙望著她，忍不住牽起了她的手，他眉眼沉沉，蘊含著無盡的擔憂，顧雲舒有些不敢直視地挪開眼神，想到這些天兩個人一同經曆麵對過的事情，她最後還是於心不忍。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她匆忙丟下這一句，楚夙來不及說什麽，外麵宗人府的官員就開始催促，顧雲舒深吸了一口氣，掙開了楚夙的手，從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顧雲舒很快就被帶走了，楚夙望著哀聲四起的暖香閣，隻囑咐讓管事將蕭璃的身後事打點好，隨即緩慢步出了暖香閣。
對於蕭璃之死，他並非草木，亦是感慨萬千。
自己和蕭璃相識微末，彼時他是被人追殺、命懸一線的落難皇子，她不知曉他的身份，將他救起。
等他平安回府之後想過將搭救自己的女子妥善安置，也就是這時，蕭丞相找上門來，開門見山地告訴他，救他的正是他的庶女，蕭璃。
蕭丞相挾恩相報，逼迫他迎娶蕭璃，楚夙或許曾經想過娶蕭璃，可是在蕭丞相的威脅之下，幾分真心都變成了防備。
後來得知蕭璃與他人私通、想要生下他的孩子母憑子貴之後，他對蕭璃就隻剩下了無盡的厭惡。
原來蕭家人都是一脈相承的冷血和看重名利。
對於蕭璃的死，他恍恍然，事到如今他顧不了那麽多，隻能想著將顧雲舒早些從宗人府救出來。
他原本是要回自己的書房，想到顧雲舒的叮囑，他腳步一轉，朝著秋紋的院子走去。
剛到門口，就看到了秋紋正在往外麵來，儼然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她見到楚夙之後也是小小驚訝一番，隨即才低聲道：“王爺，妾身已經知道蕭側妃去世的消息了，還請王爺節哀。”
“王妃已經進了宗人府，思來想去，整個王府也隻有你這裏能讓孤舒心片刻。”
臉上露出了一抹愴然淒涼的笑，楚夙在秋紋的陪同下走進她的小院，秋紋跟在他身後，顯得有些沉靜，她命身後的寶嬋去收拾些吃食出來，自己則是陪著楚夙在院中的小桌旁坐了下來。
“蕭側妃前兩日還同我說起，說是倦了，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秋紋的臉上滿是沉重，“我也沒想到這麽快的功夫，人就沒了，對了，王妃被關進宗人府又是怎麽回事？”
“你當真不知？”
心知這一切的背後都少不了秋紋的手筆，楚夙冷不丁地開口問她，但是秋紋卻是無辜地搖搖頭，“今日我也隻是聽侍女匆忙說起，說是蕭側妃已經沒了，剛換好一身素淨的衣裳……王爺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懷疑我從中動了什麽手腳？”
“自然不是。”
淡淡一笑，楚夙的笑容中都含著些許悲痛，秋紋隻得沉默地配著他飲酒，見他似有微醺之意，便做主將他扶到了自己**安置了。
蕭璃沒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各府耳中，蕭家自不必說，蕭丞相縱然對這個女兒沒有多深厚的感情，可到底是蕭家人，寧王楚夙對他的女兒如此不看重，便是對蕭家的怠慢，他下令，寧王府來人一律打出去。
翁婿如此交惡，自然成為京城中街頭巷尾議論之事，楚夙見自己派去的人都被打發出來，也明白這是蕭丞相有意給自己臉色看，好叫京城中各大世家都知道蕭璃在自己府上沒了，也算是變相地給皇上施壓。
皇上的處置還沒下來，皇後卻是將他傳召進宮。
隔著一層珠簾，容色威嚴的皇後正在佛前上香，殿中點著瑞龍腦，香味沉沉浮浮，叫人昏昏欲睡，即便是麵見自己的長子，皇後衣著也不曾怠慢，身上穿的乃是麵見朝臣的朝服，在上完香之後，她才在掌事嬤嬤的攙扶下緩緩從屋子裏走出來，她看著已經在外等候了足足一炷香的楚夙，眼神既冷淡，又恨鐵不成鋼。
“與自己的母家交惡至此的皇子，古往今來恐怕也就隻有你了。”
冷哼一聲，皇後的聲音中滿是不屑，“若是當時你不願娶蕭璃，拒了這門婚事便是，便也不會惹出今日這許多事，為著蕭璃的死，如今連兄長對本宮都十分冷淡，即便本宮想為你說好話將此事遮掩過去，也是不能。”
“勞動母後為兒臣擔憂了。”
對於母後，楚夙並無多少敬重和愛戴之意，但是為了顧雲舒，他不得不在她麵前做出些臣服的樣子來，他微微低垂著臉，“此事也並非是兒臣和王妃所見，蕭側妃離奇身亡，此事背後必定少不了他人陰謀，若此時廢黜王妃，豈不是叫幕後之人得意？還請母後看在王妃為兒臣誕下一雙孩兒的份上，將王妃從宗人府中放出來。”
“寧王。”
皇後的語氣波瀾不驚，但是已經將楚夙想要往下說的話頭截住了，她是過來人，看得出來楚夙對顧雲舒有情。
可是有情又如何？顧雲舒是顧家人，顧家十數年之前是蕭家的死對頭，顧貴妃更是她在宮中的對頭，她又豈會為顧雲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