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是昏了頭不成？”

不以為意地瞥了一眼身側的石榴，秋紋的眼神顯得十分懶散，若是有人此時細看，就會發現她雖然麵上含笑，眼中卻是一絲笑意都沒有，說出來的話更是叫人心生寒涼：“不過是哄著她罷了，畢竟馬上就要死了，也不能叫她心裏不舒暢不是？”

……

次日，蕭璃暴斃身亡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寧王府。

蕭璃還穿著昨日入睡前穿的衣物，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嘴唇豔紅如血，仿佛塗上了最好的口脂，整個人的容色豔若桃李，若非已經由胡大夫看過好幾次確診已經亡故，楚夙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眼前的女子居然已經死了。

顧雲舒也來到了暖香閣，她望著蕭璃不同尋常的死狀，隻看那口上的豔紅便知道她死於中毒，但是到底中了什麽毒，一時半會兒還看不出來。

楚夙的心伴隨著蕭璃的突然離世也震了震。

自己和蕭璃的初識算得上是美救英雄，自己被人追殺，暈倒在亂草之中，是蕭璃將他拖回去救了下來。

如果她不是蕭丞相的女兒，如果不是她和別的男人有染……他想，即便知道了蕭璃囂張跋扈的真麵目，他也還是會叫她風風光光地坐在側妃的位置上。

這是他欠她的。

可是如今，蕭璃死了。

正在他對著蕭璃的屍身愣怔之際，暖香閣外卻是傳來了官差的聲音，還有蕭雍的，“快替我妹妹看看，瞧瞧她到底是如何死的？我蕭家的女兒可不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顧雲舒聽到這動靜，不由得蹙眉看向身後，蕭雍已經帶著官府的仵作進來了，他看顧雲舒的眼神宛如在看仇人一般，他將仵作往前麵一推，“快去瞧瞧！”

仵作被蕭家大公子這麽對待，一句怨言都不敢有，他上前不過查看幾下，立馬得出了結論：“回稟大公子的話，蕭側妃乃是死於中毒。”

“中毒？中的什麽毒？可能找出來是誰下的毒？”

說這話時，蕭雍的眼睛一直都緊緊盯著顧雲舒，仿佛已經確定顧雲舒就是殺害他妹妹的凶手。

“這……還得看看這些時日側妃可都吃了些，再細細詢問仆役才能得知。”

仵作有些為難，蕭雍朝著蓮心示意，蓮心很快就將這些時日自家小姐用的膳食單子和顧雲舒開具的藥方子一並取了過來。

在膳食單子上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仵作將那藥方子拿過來細細查看的時候，眉頭卻是蹙了起來，“找到了。”

楚夙和顧雲舒都因為他的這一句話轉過身去，顧雲舒望著仵作，“可是這藥方子有什麽問題？”

“先容我看看昨日剩下來的藥渣。”

此事幹係到王府後院安寧以及蕭家，仵作自然也不敢不慎重，很快，李娘子就將昨日煮藥的藥渣呈了上來，仔細查驗過之後，仵作才搖搖頭：“這藥中摻雜了一味慢性毒藥。若是常人吃自然沒什麽，可是蕭側妃的身子本就虛弱，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毒藥，所以才會……”

後麵的話仵作沒再說了，因為寧王和寧王妃的臉色明顯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不知你的意思是這藥方子有問題，還是說這藥渣有不妥？”

顧雲舒從這件事情中嗅到了陰謀的氣息，她倒也不急，沉著冷靜地問道。

“藥方可以說是暗藏玄機。”

不由得歎了口氣，仵作還不知道顧雲舒就是開藥方的人，他將藥方子上的一處地方圈給了顧雲舒看，“醫書古籍上有雲，這兩味藥材加在一起便是慢性之毒，雖不至於叫人立馬毒發身亡，可若是長久服用，必然會導致氣血崩漏。蕭側妃身子本就孱弱，想來便是中了這招。”

看到仵作指的那兩味藥材，顧雲舒不由得蹙了蹙眉頭。

她正要辯解的時候，一旁的蕭雍卻是冷笑著信手奪下了仵作手中的藥方子，“事已至此，顧雲舒，你還有什麽可說的？我妹妹分明就是被你害死的！”

“我為何要害蕭側妃？她無兒無女，對我構不成威脅。這些時日我跟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更何況，自蕭側妃開始用我的藥到現在，已經過去半月有餘，若真如仵作所言，這兩味藥材加在一起之後藥效如此之猛，蕭側妃早就應該出事了。而不是等到今日。”

顧雲舒的分析十分冷靜到位，就連仵作聽了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但是蕭雍卻聽不下去，他重重一拍桌子，“胡攪蠻纏！強詞狡辯！”

他憤恨地看向楚夙，“寧王你來評評理吧！我倒想看看寧王你會如何處置！”

此時應天府尹也已經趕到，仵作將自己探查到的情況告知，府尹沒想到此事居然牽扯到了王妃，一時間也不好定奪，但是在蕭雍的眼神壓力之下還是硬著頭皮上前拱手：“王爺，此事起碼已經有了物證，不管如何，目前看來與王妃有著脫不開的關係，王爺您看？”

此事讓楚夙也很是為難。

他知道不是顧雲舒幹的，可是目前的證據都指向顧雲舒，又有蕭家人在旁咄咄逼人，他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女子，眼神之中滿是信任，“王妃……”

顧雲舒看向楚夙，雖然楚夙沒有說什麽，可是她已經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他是信任自己的。

得知這一點之後，顧雲舒心中的擔憂盡數消散，她淡淡一笑，“清者自清，王爺要如何處置我，就請處置吧。”

“此事事關王妃，自然不能直接下大獄。”

楚夙的話一出，就讓蕭雍的臉色一變，但是不等蕭雍開口，楚夙又麵無表情地道：“王室宗親，自然有宗人府管理，在事情真相水落石出之前，王妃暫且進宗人府。”

宗人府是用來關押犯事宗親的地方，蕭雍恨不得將顧雲舒直接打死，可是現在除卻這一張可能有問題的藥方子之外，卻沒有其他的證據。

不過，隻要自己的父親多加運作，讓顧雲舒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宗人府的牢獄之中，也不是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