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舒掙了一下，沒躲開那隻手，索性不動了，任由他按著。
楚夙斟酌著用詞道：“這是母後和蕭家的意思。”
“我知道。”
顧雲舒抬眸看他，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作為皇室，被人打壓到這種地步，不可謂不淒慘，如今可以說整個皇室都在看蕭家臉色行事了。
顧雲舒眼眸中閃過一抹怨恨：“我不需要任何的補償，如果王爺心裏過意不去，不如就讓人給高凝修個衣冠塚吧。”
楚夙沉默片刻：“不行，蕭家人不會同意的。”
顧雲舒勾起了唇角，心說你有什麽用？這也蕭家，那也蕭家！
算了，靠他還不如靠自己！
她轉過頭繼續撥弄自己的藥材，過了一會兒，見楚夙遲遲沒動，也沒說話，就一直站在她的身後，她不由得擰緊了眉頭：“王爺既然這麽閑，不如去教歡寧和長寧一些武功吧。高凝走後，就沒人教他們武功了，我也不會這個。”
楚夙點頭說好，其實，他更想留在顧雲舒的身邊，但又怕引起她厭煩。
兩人都很默契的沒再提秋姨娘的事情。
高凝這一走，很多事情就得顧雲舒自己去籌劃，她暗中觀察了伺候的侍女，提了個看起來靠譜的，用銀錢收買她，讓她給自己打聽府裏的消息。那侍女叫小蝶，忙不迭就去了，到了傍晚，她給顧雲舒帶回來一個毛骨悚然的消息。
王府鬧鬼！
小蝶一臉戚戚然：“奴婢跟好幾個人打聽過，都說是蕭側妃心有不甘呢，每到晚上，經過小湖的時候，她便會出來，坐在湖邊的假山後哭泣，據說有不少人都碰到過！”
顧雲舒心中疑惑。
她是從來不相信所謂鬼神一說的，畢竟她是個唯物主義者。
比起鬼神，還是人心更可怕。
“王爺知道這件事嗎？”
小蝶搖搖頭，神情忐忑道：“王爺的性子，王妃您也是知道的，就算給底下人幾百個膽子，也沒人敢在王爺的麵前說啊。”誰都知道最近楚夙因為蕭璃的事情心情不好，誰敢往上撞？又不是找死！
顧雲舒若有所思。
她決定往上去看一眼，如果有人裝神弄鬼的話，或許可以追問出一點線索，如果不是……嗬嗬，見到蕭璃的鬼魂更好！她倒是想問問到底是誰害的她！
到了深夜，顧雲舒便提著一盞燈籠去了花園。
果不其然，剛到小湖邊，便聽到假山後麵傳來一陣很輕的哭泣聲，彼時有微涼的夜風拂來，越發襯得畫麵詭異。但顧雲舒不為所動，來的時候她就設想過種種可能，不僅不退，還冷笑著走上請，舉著燈籠打量：“誰在那裏？”
隨著她的聲音傳過去，那邊的哭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影從假山後麵站起來。
顧雲舒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那哭聲根本就不是所謂的鬼魂，而是蕭側妃的貼身侍女蓮心在哭泣，隻見她雙眸紅腫，臉色慘白，看過來的目光中摻雜著深切的怨恨。
顧雲舒打聽過這個人。
蕭璃死後，之前被蕭家派來伺候她的李娘子就被接了回去，而給蕭璃陪嫁的蓮心卻沒有被接走，反而繼續留在了王府。估計是蕭家人覺得她辦事不利，懶得顧及她的死活吧。蓮心從一個大丫鬟，變得王府沒有依仗的普通丫鬟，心裏煩悶，晝夜哭泣也正常。
顧雲舒覺得沒必要再問了。
她轉身便想走，不曾想，蓮心竟然追了上來，擋住她的去路，她一抬頭就看到蓮心紅著眼睛瞪自己。
蓮心咬牙切齒道：“你害了我家小姐！”
顧雲舒笑了笑：“如果是我害了蕭璃，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待在王府？我跟她確實有些恩怨，但不至於到害人的地步。”相同的話她已經說過好幾次，如今實在沒有耐心再跟一個小丫鬟重複一遍了，徑自饒了另外一條路。
不曾想，蓮心竟然猛地撲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顧雲舒看見她手裏攥著一塊尖銳的石頭。
她也惱了。
這一天天都是什麽事啊？既然對方執迷不悟，那她也不想客氣！
側身躲過蓮心的襲擊後，顧雲舒用高凝曾經教過的防身術抬腿，在蓮心的腹部處狠狠踹了一腳。那人本就因為沒襲擊到人站得不穩，挨了這麽一腳之後更是踉蹌著摔倒在地。她手裏那一塊尖銳的石頭早在摔倒的瞬間脫手而出，她摔在地麵時，額頭正好砸在石頭上。
一時間，鮮血飛濺而出。
傷得這麽重，蓮心竟然還踉蹌著站起來，手按在額頭處，滿臉的怨恨。
顧雲舒發現自己心硬了。
如果是之前，她看到這種場麵，不說見死不救，至少會給些傷藥什麽，可她現在卻什麽都不想做，她恨不能蕭家人全部死絕！即便蓮心隻是個小侍女，她也怨毒的希望她去死。
她毫無顧忌的對上那雙眼眸：“撞了腦袋也不見清醒一些，可見你是真的蠢。”
丟下這句話，她便提著燈籠離開了花園。
回到棲宸宮，顧雲舒發現自己的房間裏竟然亮著等。
隱隱約約，還能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在房間裏走動，她皺眉推開房門，正好跟那人的目光對上。
“你剛才去哪兒了？”
楚夙急忙走上前來問話，目光在顧雲舒身上打轉著，忽然，他神情一窒，因為他看見顧雲舒胸襟處有兩點血跡！
他心亂如麻，連忙問道：“受傷了嗎？傷到了哪裏？”
瞧見那雙眼眸裏毫不掩飾的關切意味，顧雲舒心中一陣厭煩，她可不稀罕這種被分成好多份的深情。
但她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搖了搖頭：“沒事，受傷的人不是我。”
楚夙下意識便要追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見顧雲舒臉上的冷漠，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愣在那裏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最後，兩人之間的尷尬還是顧雲舒自己打破的：“王爺深夜來此，可是有事找我？”
楚夙默了默：“隻是來看看你，怎麽，不歡迎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