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或許另有隱情呢。”

皇後見皇帝這般模樣，便明白他對顧貴妃還是有感情的，於是添了一把火，“既然這不是顧貴妃的本意，不如就算了吧？這孩子落了胎，一切照常？”

“這怎麽能算了！”

皇帝冷眼瞪了皇後一眼，咬咬牙，喚來內官背誦宮規。

其中有一條罪名，是穢亂宮廷。

顧貴妃明顯就有這一條罪狀，他問道：“穢亂宮廷之人應該如此處置。”

內官回道賜死。

皇帝點了點頭：“去準備吧。”

因為他這一句話，在場所有人都在沉默。其中最為沉默的，自然是當事人顧貴妃，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最終結局竟然是這個。她含淚看了皇帝一眼，在地上叩頭：“陛下，這件事歸根究底是我的錯，隻求陛下莫要怪罪我們顧家人。”

皇帝涼涼回道：“當然。”

顧雲舒自然不願意顧貴妃就這麽受死，正想說話，手卻被人忽然給拉住了，她轉頭看了過去，就看到紅月咬著牙站在了她的身邊，手握著她的手腕：“不要去，娘娘不希望王妃插手。”

“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麽死了。”

紅月慘白一笑，沒有鬆手。

與此同時，地上跪著的顧貴妃轉過臉來，衝著顧雲舒搖了搖頭。

那是讓她不要說話的意思。

沒過一會兒，內官便將毒酒以及白綾準備好，送到顧貴妃的麵前：“貴妃娘娘，請您選一件吧。”

此時，顧貴妃已經做好了死的心理準備。

她的父兄都是武將，倚靠的家族顧家更是曾經的京城顯貴，她這些年又被皇帝捧在手掌心，自然有一份風骨在，就算是死，她也不能讓自己死的太難看。顧貴妃一邊想著，一邊將手放在左邊，隻見那一處放著杯毒酒。

她端起毒酒，在眾人的目光中將毒酒一飲而盡，隨後目光繾綣的看著皇帝。

她對皇帝是有感情的！

他們兩個人一起在蕭家的壓迫下相依相偎，度過了這麽漫長的歲月，怎麽可能沒有感情？以前顧貴妃還年輕，不知道世間殘酷的時候，甚至還曾經設想過自己和皇帝老去之後的模樣，當時的她可沒想到自己的結局會是這一種、

她依依不舍的看著皇帝，唇角露出一抹笑意：“陛下，我從未背叛過您。”

皇帝的心中一痛，顧雲舒的心也痛了一下。

緊接著，在場所有人都看見顧貴妃踉蹌著，往後麵倒去。她就像是一隻漂亮的蝴蝶，墜落在地麵上，然後死去了。

皇帝的手攥成拳頭，用了不知道多少自製力才沒讓自己失控。

因為心情不好，他整個人都處在暴怒的邊緣，陰沉著一張臉，將顧貴妃宮裏的人都處罰了一遍，尤其是顧貴妃身邊伺候的貼身侍女，也全都被賜毒酒。可憐的紅月剛剛從牢裏放出來，又要麵對死亡的陰影。顧雲舒有些同情她。

然而紅月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看了地上的顧貴妃一眼道：“奴婢這條命是娘娘救下的，這些年來，奴婢不知道受了娘娘多少恩惠，沒有貴妃娘娘，奴婢根本就不可能有幾天，所以奴婢不恨。奴婢是追著娘娘去的，到了陰曹地府，也要伺候娘娘的。”

說完話，她衝顧雲舒笑，隨後喝下毒酒。

一時間，宮殿裏不知道多少慘叫聲響起。

然而這些，還是不足以讓皇帝解氣，他的目光忽然就落到顧雲舒的身上。看著那一張跟顧貴妃年輕時候相似的臉，他心中暴怒。

“跪下！”

顧雲舒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跪在已經故去的顧貴妃身邊。

看到已經死去的人，皇帝冷靜了不少，至少沒有再次發怒。

目睹了這一切的皇後隻覺得身心舒暢。

當年顧家和蕭家，兩家的恩怨，她至今都還曆曆在目，甚至覺得剛進宮不過是昨天發生的事情，沒想到到最後，顧貴妃落得竟然是這麽一個下場，皇後對此十分的滿意，多年相爭終有結果，要不是皇帝還在場，她都像出聲音來。

場間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直到有個內侍突然急匆匆的跑來稟報，說有大事發生，詭異的氣氛的緩和了那麽一些。

皇帝神情不善的看著那人：“什麽事？”

那人咽了一下口水才回道：“京城，城外出現了一支軍隊！”

“什麽？！”

不僅是皇帝，幾乎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國都是一個國家的心髒，外圍肯定是有諸多關隘保護的，沒道理會有軍隊悄無聲息的越過那些關隘衝到皇宮這邊，而且京城外的驍騎營難道是吃幹飯的嗎？

皇帝不能理解：“可看清楚是什麽軍隊了嗎？”

報信的內官搖了搖頭。

他隻是過來傳話，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皇帝想知道的那些事，恐怕得找其他人問。

事到如今，皇帝也無暇顧及顧貴妃，還有這邊的事情了。

他最後看了地上那具屍體一眼，咬了咬牙，拂袖離開：“去禦書房。”

皇帝一走，他帶來的不少人也跟著走了。

一時間，寢殿空了大半。

不過皇後，還有沈貴妃姐妹都沒有走，她們恭敬的將皇帝走後之後，才抬起頭，用各種複雜的目光看顧貴妃，又看看顧雲舒。顧雲舒被她們的目光看得不大舒服，索性直接低下了頭。

“寧王妃，顧貴妃是你的姑姑，你現在心裏肯定很不好受吧？”皇後忽然走上前，擺出一副悲痛的表情，手輕輕按在顧雲舒肩膀上。

“其實本宮也是一樣的想法，畢竟本宮如顧貴妃親如姐妹。”

顧雲舒在心裏冷笑了一下。

如果說皇後真的將顧貴妃當做妹妹的話，她剛才就不會故意在皇帝的麵前煽風點火了，顧貴妃能有這麽下場，皇後可為師出了不少的力氣，現在又跑出來假惺惺的，誰信？

反正顧雲舒不信。

不過她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的低著頭，任由皇後演著戲。

見此情狀，皇後突然就覺得興趣缺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