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有第一時間做出決定,而是讓他的大臣們各抒己見。
一時間,禦書房裏亂做一團。
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從中總結的話,大致可以將人們分成兩類,其中一類人覺得不能放棄城外的百姓,因為他們也是天朝的臣民,若是放任異族人在京城外燒殺劫掠的話,肯定會引起京城百姓的恐慌,到時候局麵愈發的難以收拾!
然而另外一類人則是站在蕭丞相那一邊,他們覺得,為了京城安危,有些人是可以犧牲的。
眾人吵作一團。
皇帝聽得心煩,索性道:“看來諸位卿家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如你們就各自站隊吧,朕看看哪邊的人數比較多。”
按人數來定策略,這在曆史中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視線。
可它現在卻真實的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
而且,更加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場沒有任何人覺得這個法子不妥當,畢竟,他們的皇帝身下坐著的皇位,本來就很是可笑。很快,人們分列成兩邊,自然而然的,蕭丞相這邊人數比較多,皇帝看了又看,目光落在楚夙的身上。
他發現了一件事:“寧王為何不動?”
楚夙定定的站在原地,就好像腳底生了根一樣,聽到這句問話,他神情自若道:“兒臣愚鈍,不知朝中境況,不敢妄議。”
皇帝點了點頭,流露出一絲滿意神色:“謹慎一些是好的。”
如果這時有人仔細聽的話,一定能聽出他話語裏的歎息聲。
站隊的幾個親王們臉色登時變得陰沉起來。
最終,這場禦書房裏的爭論由蕭丞相這一邊得到勝利為結束,城門將去傳信坐鎮去了,見狀,其他官員也紛紛告辭離開。
楚夙也準備走,忽然,身後的皇帝叫住了他:“寧王,你先——”
楚夙轉過身來,臉上流露出一絲困惑。
皇帝這才恍恍然想起,因為某些原因,顧貴妃的事情還沒有傳到外麵去,所以前朝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楚夙應該也是不知道的。想到顧貴妃,皇帝的心口處莫名一痛,緊接著,熊熊的怒火朝著他席卷而來,以至於他聲音裏都帶著冷硬的意味。
“你自己去接你的王妃出宮吧!”
楚夙楞了一下,回了聲是,眼看著皇帝的臉色陰沉難看,他緩步朝著外麵走去。
剛到禦書房外,他就看到一個內官被侍衛攔住。
那個內官神色匆匆,似乎是在跟侍衛們說著什麽,楚夙豎起耳朵聽,隱約聽到對方提到了顧雲舒。他心念一動,朝著那個內官走了過去:“你剛才提到了寧王妃,她在後宮出什麽事情了?”
內官是認得楚夙的。
想到眼前這位和顧雲舒之間的關係,他咬了咬牙,將顧雲舒給的吩咐全都給說了。
結果,楚夙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了。
他沒想到,這短短的時間內,竟然會出這麽多的事情,先是顧貴妃身死,再是京城被悄無聲息摸進來的異族人圍困!這兩件事,隨便丟出去一件,都能讓皇帝頭疼好幾天,結果,今天它們卻一並的來了,這大概是對皇帝平日沉迷於女色的報應吧!
那內侍哭喪著臉:“奴才想將此事稟報給陛下,可他們不願意放行,連通報都不肯,還請王爺幫幫忙,通報一聲吧!”
楚夙點頭:“你就在這兒等著吧,本王這就進去通報。”
內侍聞言,立即破涕為笑:“多謝王爺!”
這件事,即便他不求,楚夙也一定會說,畢竟這是顧雲舒的意思。
他重新回到了禦書房。
楚夙進門的時候,皇帝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手輕輕的肉按著太陽穴的位置,眉頭緊擰,似乎是在出神,見到楚夙去而複返,他有些意外:“你怎麽回來了?”
楚夙單膝跪下,將剛才那個內官的情況通報給皇帝。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呢,皇帝的臉色就變了,變得慘白一片,身形更是微微的顫抖著。
如果情況真的如稟報的那樣,那顧貴妃豈不是死的很冤枉?
想到她臨死前看自己的眼神,皇帝渾身一震,連楚夙的話都顧不上回答,一路直奔著顧貴妃所住的宮殿而去。
楚夙見狀,也跟了上去,一行人浩浩****的到顧貴妃宮門前。
這麽大的動靜,宮裏自然不可能沒人發現。
很快,消息就傳了出去,各自傳到皇後以及沈貴妃的耳中。
皇後麵露詫異:“難道這事兒還有蹊蹺嗎?”
前來報信的侍女搖了搖頭,表示並不清楚。因為事發突然,她什麽都沒來得及打聽,隻是看到皇帝出門的時候臉色陰沉,猜想他這麽急著去顧貴妃那邊,應該是因為顧貴妃的案子,這才火急火燎的來到鳳棲宮稟報皇後。
皇後站起身來,麵色不善道:“不論是不是有蹊蹺,反正這件事是不可能翻案了。”
畢竟顧貴妃已經死了!
即便能夠查明真相,難道還能讓已經死去的人死而複生嗎?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想到皇帝臉上可能的表情,皇後無聲的笑了笑。
與此同時,在沈貴妃那邊,她也收到了這消息。
沈婉兒在一旁好奇的問:“陛下不是剛離開沒多久嗎,怎麽現在突然又折返回去?會不會是顧貴妃的案子出了意外?”
沈貴妃笑了笑:“如果不是,陛下不會這般緊張。”
沈婉兒的心跳忽然漏掉了一個節拍,因為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對顧貴妃,乃至對顧雲舒的嘲諷,如果這個事情翻案的話,她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口無遮攔受到懲罰?她心裏有些慌亂,於是將擔憂之事告訴了自己的姐姐沈貴妃。
沒成想,下一刻她就受到了沈貴妃饒有深意的目光:“這還用問嗎?”
一旦翻案,皇帝肯定會懷疑到蕭皇後的頭上,到時候皇後為了脫罪,會指認沈婉兒……
想到這層,當事人猛地打了個寒戰。
她是真的怕了,先前看顧貴妃服毒的時候她有多麽幸災樂禍,現在就有多麽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