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內涵的楚瑄的臉色僵了僵,最後還是擠出一抹笑容:“王兄說得極是。為人的確應該低調。”
他們這邊好生熱鬧了一番,原本鬧哄哄的大殿此時忽然安靜下來,原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的眾人此時也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座席旁邊,伴隨著太監一聲長長的唱喏聲,皇上和皇後、顧貴妃駕臨。
沒想到這次的宮宴顧貴妃也會出席,出席的臣子彼此都交換了一個眼神。
顧雲舒也終於借機從楚夙的懷中解放,她跟著朝臣勳貴一起朝著貴人行禮,等再度落座之後,她堪堪扶正了長寧的坐姿,就察覺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向自己投來。
她詫異看向朝著自己投來不善目光的人,正是當今的皇後。
“今日可算是見到了寧王妃的真容,說起來也是好笑,除了婚前進宮拜見本宮這個皇後,這五年裏,寧王妃宛如死了一樣,從未進宮孝敬本宮這個婆婆。”
皇後一開口就帶著濃濃的火藥味兒,眼神更是帶著厭惡,“今日不知是怎麽了,居然肯賞臉出席宮宴。顧家的女兒真真是好教養。”
心不由得一沉,楚夙沒想到皇後一來就給自己的王妃如此大的難堪,他在案幾下握住了她的手,“前幾年雲舒產後身子虛弱,又要在府中操持府中大事,孩子尚小也離不開她,是兒臣跟她說,母後體恤、讓她不必時時進宮。”
自己的兒子居然為這個女人開口,皇後一時間也不好說什麽打臉他的話,隻是輕輕哼了一聲,“你是好心客氣,可是某些人卻將這話聽進了心裏。若是照著從前,非得讓她站一站規矩、知道厲害才好。”
“皇後娘娘最是仁慈,想來不會這麽為難小輩。”
見顧雲舒依舊如從前一樣笨嘴拙舌不知為自己說幾句好話,顧貴妃看得心下暗暗著急,她跟皇後在宮中明爭暗鬥多年,誰也不饒誰,如今她一上來就針對她的侄女,還口口聲聲“顧家的女兒”,她如何聽得下去?
“說起來,上旬皇後娘娘前幾日主持著禮佛,將捕來的魚苗放生,百官家眷紛紛稱讚皇後的仁德堪為天下女子表率。”
將皇後的位置捧得極高,顧貴妃笑著看向皇後的眼裏卻隱隱藏著刀光劍影,“如此仁德,又怎麽會抓著這麽一丁點小事不放?更何況,今日是宮宴,又不是家宴。皇上,你說呢?”
皇後和貴妃鬥法,皇上最是為難。
畢竟一個是寵愛這麽多年的心頭好,一個是家世顯赫穩坐皇後之位的權貴之女,蕭家把持著朝廷上的大半江山,蕭丞相一呼百應,就連皇上都要敬他三分。
下麵的百官和勳貴都在等著看熱鬧,顧雲舒見顧貴妃為自己說話,原本緊繃著的心稍稍放鬆了些。
這些年楚夙軟禁著自己,便是自己想進宮都沒有路子,況且瞧著皇後如此不喜歡顧家的女子,即便自己這些年每月不落地去給她請安,也會被她找出許多毛病。
思及此,顧雲舒的一顆心踏踏實實地落回了肚子裏。
皇上見顧貴妃和皇後都齊齊地看向自己,等著自己的一個態度,一時間也有些犯難,最後隻得折中地開口:“這次是朕讓夙兒將王妃帶進宮中的,這些年寧王妃深居簡出,招致許多非議流言,朕實在是看不下去。請安一事,若是寧王妃因為身子孱弱、又要撫養兩個孩子的緣故,少了些也是情有可原。隻是從今以後不可憊懶了。”
皇上這是主動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顧雲舒連忙出列,恭恭敬敬地朝著皇上、皇後行了大禮,“從前因這重重原因在中宮請安上多有怠慢,叫父皇母後失望了,從今日起,兒臣必然盡孝於殿前。”
楚夙也趕緊出列,他重重一拜,“父皇,母後,王妃的身子骨弱,這些年在府中甚至都不曾多走動,這半年來才堪堪好了些,當年生下雙胞胎的時候折損的元氣太大……還請父皇母後看在兒臣的麵子上,前塵之事既往不咎。”
“你都這麽說了,能讓本宮怎麽辦。”
說話的還是皇後,麵對在高台上看著跪在下麵的兒子和兒媳,她的眼神卻是帶著一絲絲挑釁意味地看向了坐在皇上右側的顧貴妃。
“不過如顧貴妃這般的尊卑不分,連不事公婆這樣的事情落在你的口中全然都成了一睜眼一閉眼就能忽視的事情。”
顧貴妃看向皇後,麵上雖然還在笑著,卻綿裏藏針:“皇後娘娘這帽子扣得未免太大。我也不過是順著皇上的意思說了幾句,本來是歡歡喜喜的宮宴,被皇後娘娘這麽一攪擾……咱們幾個跟個烏眼雞似的吵個沒完,倒是叫下麵的大臣都看笑話了。”
“本宮訓斥教導兒媳,乃是本宮的職責。你作為嬪妃,不幫著約束你的侄女,反而公然地與本宮叫板。看來是這些年皇上寵得你忘乎所以。忘了身為嬪妃的本分!”
皇後的語氣忽然變得十分嚴厲,她眼風淩厲地掃向了顧貴妃,“僭越至此,卻依舊不知自己錯在何處,若是再容你這般囂張跋扈,隻怕後宮不姓蕭、要姓顧了!”
這話讓顧貴妃的臉色驟然一變。
她沒想到皇後會突然在這麽多人麵前發難,隻得求助似的看向了皇上。
此時宴席中的眾臣俱是大氣都不敢喘,楚夙帶著顧雲舒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座席上。
顧雲舒看著此時三位最大的主子之間詭異的氣氛,看到先前神采飛揚的顧貴妃此時望著皇上,而皇上則是避開她的眼神、正襟危坐,一旁的皇後雖然沒看他們兩人,神情中卻是帶著一股子勝券在握的態度。
“罷了,好好的宮宴緊抓著這些做什麽?”
忍不住蹙起眉頭,皇上夾在皇後和貴妃之間,實在是不堪其擾,他倒是有心為自己的寵妃說話,可是如今顧家式微,蕭家幾乎坐擁半個朝廷,他亦是有心無力,隻得再度出來做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