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之後的日子,讓楚泓過得甚為舒心。

朝中一切按部就班,沒有人再站出來生事。

朝臣們見了聞人善,也會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皇後娘娘。”

仿佛這一切,都變得再正常不過。

除了娘娘這個的稱呼,會讓聞人善老大的不自在。

不過在風雨過後,能換來這樣平和的日子,一切都顯得彌足珍貴。

有時楚泓在禦書房裏熬夜批閱奏折,聞人善會端來一壺**茶,裏麵放了薄荷和冰糖,能夠提神醒腦,緩解疲勞。

楚泓坐在那喝茶,聞人善就在一旁吃零嘴,花生,核桃,鬆子,糖瓜,肉幹,果脯……

般般樣樣,應有盡有。

如今他是這後宮裏的主人了,想吃什麽吩咐一聲就好,無需再喪權辱國的拿親親去換。

隻是想想,都覺得很愉快。

而楚泓是這整座皇宮裏的主人,想著做什麽,也從來不需要跟人商量。

就好比此刻,他幾杯茶水下去,非但不覺得困了,反而是有些精力旺盛,於是二話不說,將那小東西提起來扔到了龍椅上,然後俯下身去,吻上了他的滿是果香的嘴唇。一邊親吻著,一邊剝落了他的衣裳。

聞人善死死地扯著腰帶,小臉十分的可憐,“別在這,萬一被人看到。”

楚泓眯起了眼睛,“那要不,我們去禦花園裏,幕天席地的來一發?”

聞人善趕緊搖頭,“不行,那裏人更多。”

“小傻瓜。”楚泓親了親他的脖子,“怎麽什麽話也當真。”

殿外疏影橫斜,暗香浮動。

殿內一室春光,寸寸*。

這樣的日子,足夠讓人回味一輩子了。

第二天,楚泓下了早朝,正準備回寢宮,喊那小呆瓜起來吃早膳,卻瞧著少師王從杉攔住了他的去路,躬身道:“皇上,臣鬥膽,想著耽誤您一點時間。”

楚泓瞥了他一眼,隻見他神色鬼祟而緊張,一臉的做賊心虛樣,哼冷了一聲,問道:“什麽事,說。”

王從杉上前了一步,將一副畫卷高舉在頭上,道:“先請皇上過目,看一看這畫上的人。”

“哦?”楚泓接過畫像,打開之後看了一眼。

隻見那上麵的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穿了一身大紅色的袍子,俊眼修眉,顧盼神飛。唇邊一顆朱砂痣,添了幾分風情,增了幾點嫵媚。

明明是一個風華正好的少年郎,卻顯得妖裏妖氣。

比著聞人善那幹幹淨淨的眉眼,可是差多了。

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楚泓問道:“不知愛卿,這是何意?”

王從杉弓著身子,一臉的諂媚像,“不瞞皇上,這畫像上的少年,乃是微臣的犬子墨陽,他十分的仰慕皇上,日盼夜盼的,就是能來宮裏謀份差事,哪怕給皇上端個茶,遞個水也好。微臣知道這事不合規矩,還請皇上寬恕則個,也給犬子一個機會。”

“端茶倒水?”楚泓挑了挑眉,“那可是內侍們該做的。王愛卿總不會舍得把兒子送進宮裏做太監吧?”

“這——”王從杉遲疑了一下,道:“犬子說了,若能侍奉在皇上身邊,要他做出什麽犧牲都無所謂。”

“王大人。”楚泓眯起了眼睛,伸手捏住了王從杉的下巴,道:“你可是朝廷命臣,官拜從一品,把自家兒子送進宮裏做太監,不好看吧?”

王從杉猶豫著,說道:“無妨,皇上若是瞧得起微臣這小兒子,便是讓他入宮為奴,也是他的福分。”

“哼!”楚泓甩開了手,道:“我說王從杉,你是想做國丈爺想瘋了吧?賣兒求榮?嗬,可以啊。”

“不是,”王從杉一個哆嗦,急忙跪下了,“微臣絕無此意,真的隻是犬子思慕皇上,想著進宮侍奉在您左右。皇上,微臣——”

“閉嘴!”楚泓喝住了他,道:“從今往後,你也不用來上朝了,在家禁閉幾日,看看朕給你重新安排一份差事,貶你去井陽或奉州做個刺史吧。”

王從杉麵色一變,“皇上——”

“哼!”楚泓也看不看他,邁著闊步往鳳翎宮的方向去了。

在他身旁,內侍總管徐瑾一邊察言觀色,一邊說道:“這王大人也確實太過分了,自個兒身為朝廷命官,哪有讓兒子入宮為奴的,傳出去,就不怕諸位大人笑話。”

楚泓:“估計是他看著聞人鐸,從一個小小的侍郎,搖身一變位列三公,所以急眼了吧,也想著效仿了聞人鐸,把自家兒子送進宮裏,爭寵奪權,幫他提升在朝中的地位。”

徐瑾:“哎呦,這可真是的,那王大人已經是從一品了,犯得什麽邪啊。”

楚泓笑笑,“這事也怪朕,大肆削減他的權限,讓他這少師之位變成了虛名。眼瞅著聞人鐸的風頭蓋過了他,他便想著冒險一試,看看能不能拿兒子換取官位吧。嗬,估計日後這種事不會少了。徐瑾,在皇後那裏,記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把嘴巴縫嚴實了,別把這等瑣事透露給他。”

徐瑾急忙弓下身子,“奴才省得。”

一路去到了鳳翎宮,隻見那小東西已經醒了,正在幫著奴才們擺放早點,一雙瀲灩的美目,一瞬不瞬地盯著桌子上的一盒酥餅,問道:“這是什麽,看著黃燦燦的,像是很好吃。”

“這是鳳梨酥。”楚泓說著,走上前來,捏了一塊放進嘴裏,道:“邊陲小國上供的蔬果,朕命廚子們剁成蓉,混著蛋黃和冬瓜做成的,來,嚐嚐看。”說著,捏了一塊放進聞人善的嘴裏。

聞人善嚼了嚼,滿足的眯起了眼睛,說道:“好吃。”

楚泓笑了笑,拉著他的手坐下了,道:“以後餓了,不必等朕散朝,你隻管先吃飯就好了。”

“這不好。”聞人善又抓了一塊鳳梨酥,道:“皇上日理萬機,那麽辛苦,我怎麽可以自個兒躲起來,偷閑享福呢。”

“小東西。”楚泓捏了捏他的鼻子,道:“若真是顧念朕辛勞,那以後上了床,你就少掙紮一些,別讓朕每回光是降住你,就得費不少力氣。”

聞人善臉上一紅,“流氓!”

楚泓親親他的臉,“流氓你還不是照樣喜歡。”

一旁,幾個侍奉的宮女一起咂舌,晚上還不夠,早上繼續*,這可真是——

太棒了!

有這等福利,真是不看白不看。

吃過了東西,楚泓換了一套便裝,正準備去禦書房,轉而想到了什麽,回身跟聞人善說道:“對了,下午會起風,可能要變天了,盡量少出門。”

“嗯?”聞人善有些奇怪,“你怎麽知道的?”

“感覺。”楚泓笑笑,踏出了殿門。

下午的時候,外頭果然起了風,天色也跟著有些陰暗。

窗子外,風吹樹葉“沙沙”的,在書房裏投下了一片斑駁。

楚泓正低頭批閱奏折,忽瞧著地麵上多了幾道黑影,籠在樹影下雖不明顯,但是因為他感覺上超乎尋常,所以有危險逼近,立馬就察覺到了,握著筆杆的手掌微微收緊,臉上也凝重了幾分。

隻瞧著那幾道黑影輕輕動作了幾下,悄悄翻進了窗子。楚泓擱下了禦筆,偷偷從案幾下抽出了寶劍,在身後淩厲的劍氣逼近之前,率先揮劍劈了過去,一招即殺。

其餘幾個人沒料到楚泓反應如此迅速,隻一頓,趕緊衝了上來。

這些人,有的做護衛打扮,有的做太監打扮,有的做宮女打扮,卻不知道是剛混進來的,還是在宮裏潛伏已久。

猛虎難架群狼,楚泓本事雖好,卻也有些應付不來,隨侍一旁的徐瑾剛準備出去喊救兵,卻被人一劍放倒了,連掙紮都沒來得及。

至於外頭,也不知出了什麽事,裏頭乒乒乓乓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竟遲遲沒有看到護衛前來救駕。

莫不是被人借口引開了?

帶著幾道傷,楚泓一路殺向了門口,正要衝出去,卻遠遠聽到了聞人善的一聲驚呼“小心”,楚泓一側身,避過了身後的刀鋒,然後衝著聞人善氣急敗壞的喊了一聲:“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出門了嗎,趕緊回去!”

聞人善看著楚泓身邊幾個窮追不舍的刺客,哪裏放心得下,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護駕”,便要衝上來。

“給朕回去!”楚泓紅著眼嗬斥了他一聲,一個不設防,背上挨了一刀,一個趔趄,猛地跪在了地上。

“狗皇帝,你昏庸無道,殘害忠良,我們此舉,不過是替天行道。”身後的男人說著,舉起了長刀。

“不要——”聞人善尖叫了一聲,猛地撲了過來,推開楚泓之後,那刀刃剛好就沒入了他的後背。

楚泓麵色一慌,趕緊一個魚躍,跳起來殺了那刺客,伸手去抓聞人善的時候,手臂又挨了一下,來不及做出反應,腿上又挨了一刀。

隻見他“撲騰”一聲,再一次跪在了地上。

“善兒!”楚泓持劍拄在地上,焦急了喊了一聲。

聞人善抖動了一下,抬臉看向他,說:“疼。”

“乖,趴在那別動,朕放倒了這幾個人,立馬喊太醫給你診治。”楚泓說著,撐著身子站起來,剛要再拚死掙紮一下,另一條腿上卻又挨了一刀,整個人摔了下去,然後被人一劍刺穿了後背,再也沒能站起來。

此時此刻,他就像上了砧板的魚肉一樣,任人宰割。

而那刀劍落下之時,聞人善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撲過來,再一次為他擋下了長刀。

“善兒——”楚泓喊了一聲,剛準備翻身將他壓在下麵,卻瞧著聞人善死死地抱著他不撒手,原本瘦小的身體,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指甲摳進了地毯裏,死死地壓在他的身上,一動也不肯動。

“善兒。”楚泓全身是傷,想著推開他卻使不上力氣,眼睜睜看著身後的刺客又補了一刀,整個人都瘋了,紅著眼睛道:“狗東西,你敢傷他,朕要將你碎屍萬段,朕要誅你九族,朕要——”話未說完,隻瞧著又一刀劈了下來。

聞人善抽搐了一下,雙手死死地摳著地毯,不肯鬆懈下來,任憑身後的刺客,在他背上補了一刀又一刀。

“善兒!”楚泓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幾乎是在求他,“你走啊,快走,走啊……”

聞人善呲著一口染血的牙齒,努力地笑出了一點傾城的顏色,用最後的力氣,說了句:“聖主恩深何力報……”

便成永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