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這大牢,孫氏突然就看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她的好相公,還那三個傾心教養的兒女,她付諸了這麽多心血的人,竟沒一個來她一眼,當真是好的很。

如今淩鶴來說接她回家,孫氏沒覺得多高興的,因為她知道淩鶴不會平白無故接她回去的。

不過孫氏沒反抗,她想離開這個地方,太想了。

最開始獄卒還記著她丞相夫人的身份,吃穿都不差,可隨著時間過去,淩家沒一個主子來看她,就連下人都隻來了兩回,還沒打點獄卒,獄卒就開始不待見她了。

身上的衣服已差不多有半月沒換了,吃的跟其他犯人一樣都是餿飯,喝的水也不知是從哪兒裝的,一股子味兒。

孫氏不是沒鬧過,但回應她的是一群獄卒的嘲諷,也正是這通嘲諷讓她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如果淩家不來保她,她還不知要在這裏麵待多久,如果她徹底成了棄子,便沒有人會在乎她的生死。

娘家人孫氏也沒指望過,她出身不低,可孫家像來重麵子,家裏女兒稍壞了一點名聲就會毫不留情把人送廟裏,再嚴重點要麽讓她們自行了斷,要麽就隨便找個鄉下人嫁了。

像她這種因為謀害姨娘庶子被關進來的,淩家都不管,孫家隻會覺得她丟盡臉麵又成了沒用之人,更不會管她了。

孫氏緊緊盯著淩鶴,不管來接她出去是什麽目的,隻要能離開這個地方就成。

淩鶴把孫氏帶出牢房,又讓下人安排一輛馬車,讓孫氏坐馬車回去,而他自然不跟孫氏一起,還是坐轎子。

下人還早早回淩府給兩位少爺和大小姐報信,夫人回來了。

三人聽著還挺高興,連忙跑到門邊候著等人,然而在孫氏又髒又臭的下了馬車後,淩采萱跟她兩個哥哥同時變了臉色,一點靠近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往後退了兩步,不過嘴上還是叫了人。

到底是親生的,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如今就因為她狼狽了些就對他避之不及,孫氏說不難過是假的,不過她沒表現出來,徑直進了門。

淩采萱反應不慢,連忙叫小人準備洗澡水,準備換洗的衣服。

孫氏洗了好久的澡才洗幹淨,又用了些粥,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不臭了,淩采萱便湊過來跟她撒嬌,“娘,女兒好想你,你怎麽才回來啊。”

孫氏笑笑,摸著淩采萱蹭到她懷裏的頭,並沒有多少感情的說,“娘也想你,你們這段時間可還好?”

一提這個,淩采萱立馬就抱著孫氏哭訴了自己這段時間的委屈,話裏話外都透著讓孫氏給她做主想辦法的意思。

淩采萱哭訴完,她兩個哥哥也來了,跟孫氏說話,言語間透露的意思也差不多。

最後是淩鶴,過來說這段時間他日子有多難,不管是家裏還是外麵,又讓孫氏想想法子怎麽除掉淩清時,怎麽把女兒送入宮。

明晃晃的目的讓孫氏心中發笑,果然,她還是有價值的。

要不然怎麽能從牢裏出來呢?

……

淩鶴將孫氏從牢裏接回家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攝政王府,淩清時聽完道,“可算想起了自己從前的賢內助,就是反應也太慢了些。”

淩清時跟蕭楚奕吐槽,“這就是男人的孽根,有用就把人帶回家好吃好喝的供著,沒用了就一腳踹開,淩家上下一脈相承。”

蕭楚奕看他,提醒,“你也是男人,你還姓淩。”

淩清時翹著腳,“那不一樣,誰讓我喜歡的人是王爺你呢,我可舍不得踹了你。”

淩清時逗了蕭楚奕一句,然後兩人說起了孫氏的事,淩清時也隻去府衙的大牢見過孫氏一次,並沒有聊太多,也沒拉攏孫氏的意思,而且淩清時覺得孫氏恨他入骨,也拉攏不過來。

孫氏出來了,淩家三個臭皮匠聯合在一起,隻怕能想出好多針對他們的法子,需要提防起來。

蕭楚奕倒不怎麽擔心,而是問淩清時,“你可知孫家?”

“孫氏的娘家?”淩清時道:“隻知一點,這家很重規矩和名聲,其他便不知了。”

蕭楚奕道:“這便是孫氏的軟肋,她即便出嫁了也是孫家人,孫家是不會允許有個心狠手辣還毀了名聲的女兒繼續做別家當家主母的,孫家子女繁多,最不缺精心教養出來能給人當正室的女兒。”

淩清時明白了蕭楚奕的意思,興許他們還沒做什麽,孫家那頭自己就拿女兒開刀了,淩鶴還是個好色的,若孫家女兒聰明能幹又漂亮,能成為淩鶴的助力,那孫氏注定是要被舍棄的。

淩清時說:“孫氏自己應該也能想到吧?”

“自然,畢竟從前孫家也沒少做這樣的事,”所以蕭楚奕才不擔心。

“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就且看看,興許會是一顆自動送上門的棋子呢,”淩清時笑了,畢竟孫氏在淩家多年,還時常與太後打交道,若這顆棋子用好了,那就太劃算了。

孫氏被淩鶴接回家的事沒起什麽水花,雖然大多數人都知道,但沒放在心上,隻有些跟她很不對付恨不得孫氏死在牢裏的人不高興外,其他人都不太在意,畢竟太後不在京城,淩家也就那樣了。

孫氏的事沒起水花,但另一件事卻傳了出去,那就是攝政王他不行這事。

秦拓說不對旁人,但沒瞞著自家夫人,更不能瞞著一心想嫁入攝政王府的秦語煙,秦語煙就讓貼身丫鬟去打聽這事的真假,一打聽就少不了問人,一問知道的就多了。

然後就開始往外傳,這一傳就鐵板釘釘把攝政王那兒不行這事給釘上了。

尤其是這些人說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搞的神神秘秘的,像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但跟別人說的時又信誓旦旦,就非常有可信度。

於是沒過兩天差不多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攝政王不行。

原本對他多有忌憚的朝臣在上下朝時看蕭楚奕的目光也變成了同情。

但與此同時,百姓間的傳言有了另一種說法,乃是攝政王殺孽太多,還意圖奪取皇位,此乃上天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