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試當天, 媒體記者的濃度比前一次更高,扛著攝像頭到處找蘇沉在哪。

上一次真是虧大發了——

那小子帶著古琴這麽大一個物件進來,居然沒人拍到, 多好的一個頭條就這麽沒了!

由於複試人數驟減, 再想藏得毫無存在感實在很難。

在蘇沉下車之前, 帶小提琴的,拎著二胡的, 好些人都被攝像機輪流拍了個遍。

他一冒頭,立刻有人跟獵鹿似得吆喝一聲:“在那!”

蔣麓瞧見情況不對,拎著鑰匙快步跟上。

記者們已經衝了過來, 有那麽點山呼海嘯的意思。

“請問兩位對於這次藝考有什麽期待和準備嗎!”

“蔣麓先生,請問您每次都親自接送蘇沉考試嗎?!背後原因請說一下!”

“請問藝考時會有與《重光夜》相關的表演內容嗎!”

“麻煩回答一下——”

“請看一下鏡頭!!蘇沉!!”

方才還較為通暢的道路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蘇沉今天沒有額外帶樂器來, 但往前擠的時候並不算容易。

蔣麓擋在他身前, 單手拿大文件夾擋開鏡頭。

“讓一讓,先放人進去考試。”

蔣麓身材不算魁梧,他個子高挑肌肉緊實, 一看就繃著力量感。

許多話筒不知好歹地在往蘇沉臉側身邊戳,男人回頭時目光冷冷一掃, 後麵的記者們跟著嚇一跳, 算是有了些分寸。

蘇沉走在他身後, 有將軍爺在前麵開路的既視感, 臉上反而泛著笑容。

吵吵嚷嚷的采訪聲裏,蔣麓把人送到門口,旁若無人地幫忙理了理領子。

“安心考, 中午帶你去吃蝦。”

“好。”蘇沉終於瞧了一眼這些亂糟糟的記者:“這些可交給你了。”

蔣麓笑起來:“我才不理他們。”

記者們被當作空氣:……???

一趟護送下來, 愣是沒讓外人占到半點便宜。

等蘇沉進去之後, 蔣麓靠著外牆點了根煙,自顧自地在鏡頭前快步離開,開車走人。

記者們好似喧囂的鳥群,鍥而不舍地想挖出一些料出來,但直到轎車開走,也沒能得到任何問題的回答。

但照片倒是拍了不少,添油加醋還是能發。

[視帝蘇沉現身時戲院參加複考!導演蔣麓竟全程陪同,麵無表情拒絕回答問題!]

[藝考初試震撼撫琴,複考竟空手而來,蘇沉似已勝券在握!]

[蔣導霸氣護友暢行無阻,蘇沉全程緊隨回以信賴笑容!]

一張張照片裏,蘇沉沒有看任何鏡頭,考試時穿的還是高中校服,放鬆的像是隻是出來晨間鍛煉。

但他的目光一直看著蔣麓,後者擋在人群前方,快步開道。

這一幕像極了電視劇裏的許多橋段,一發到網上,登時有人聯想起來。

@決鬥吧可達鴨:黑粉天天嘲兩人是商業關係,現在打臉疼不疼?臣君君臣都好嗑爆了,我簡直像是看到重光夜現代篇!照片裏蔣麓的樣子好有安全感啊啊啊,我超喜歡這種為人披荊斬棘的男人!

@小咯咯噠:我翻了好幾個營銷號的照片,他每張照片都在看他,所有角度,所有抓拍都是……啊,我好安詳,他們是真的……

@今天誰是尖叫雞:我沉穿校服也太清爽了!!站姐直拍的片子好絕[圖片][圖片]

@張水瓶:有人看到最新視頻了嗎??蔣麓當著那麽多鏡頭在給沉沉整理領子誒,而且還低頭囑咐了幾句,我沉跟著乖乖點頭。一看就是相處好多年關係不要太好嗚嗚嗚,沒有避諱的親近才顯得真啊,哥哥對弟弟一直都好好!羨慕子!

與此同時,蘇沉把手機同外套一起鎖好,把老師發的號碼牌貼在胸口。

他這次準備的個人才藝是一段芭蕾,雖然沒有帶專用的鞋子,但憑借步幅和姿態也可以展現足夠的專業性。

但重頭戲並不在此。

複試裏有群體性即興表演,仍是五人一組,題目四選一。

今年人數較以往更多,有老師把無法整除的人數加到蘇沉的組裏,臨時分組便有了六個人。

大家麵麵相覷,表情不算好看。

原本組裏有個蘇沉,難度就立刻上來了,想壓著他演估計很難,但是為了能順利晉級,一定要在有限的表演時間裏出戲,演出足夠的亮點才行。

五個人本來就不夠分台詞和戲碼,現在又多了一個人,更麻煩了……

六人隊伍剛排成一列,沒等其他人說話,有個襯衫男搶白道:“咱們缺個組長,幫忙分詞和導演,我毛遂自薦,保證公平和高效,能幫咱們省掉一些無意義的討論時間,大家看怎麽樣?”

有人麵露質疑,但沒勇氣站出來和他對峙。

微妙的沉默裏,他的隨行朋友讚同了一聲,組長的名號就此安下。

很快有老師站到隊伍前麵,宣讀今年的抽簽題目內容。

“一共有四道題,分別是:搶劫銀行、長途站票、整容前後、火災現場。”

“請合理規劃台詞調度,嚴禁私下交換題目。”

人群竊竊私語起來,在老師確認次序時分析題目難易。

“搶銀行應該是最方便所有人出彩的吧?”

“對對,我想演這個。”

“火災也不錯,我覺得長途站票好難啊,我沒坐過長途火車……”

輪到蘇沉這一組抽簽時,隊伍後麵幾個人都在小聲祈禱。

襯衫男自誇道:“我手氣很好的,你們想要什麽?”

“搶銀行!!”

老師看慣了這種情況,搖了搖抽簽盒:“來吧,檢驗你運氣的時候到了。”

襯衫男深呼一口氣,搓搓手進去撈了一把,指縫裏漏掉幾個,展開剩下的最後一個。

「搶銀行」

“我就說吧!!”

大夥兒跟著歡呼起來,感覺勝算增加不少。

六人聚在一起快速分戲,需要分出劫匪和銀行職員兩個部分。

劫匪顯然是最好出戲的角色,原本定了兩個名額,在抗議聲裏增加到三個。

襯衫男借口說自己練過散打,把劫匪名額搶了一個,剩下的五個人表情各異。

有個妹子小聲道:“蘇沉,你想演哪個?”

“你們先挑。”

蘇沉看到題目時,已在腦海裏想好了兩個不同角色的表演思路。

他不多參與討論,也不爭搶角色,算是給其他人讓了路。

女同學們都露出感激的表情,試探著爭劫匪的角色。

最終兩男一女結成劫匪組,兩女一男組成銀行雇員組。

劇情規劃裏,襯衫男打頭進去搶劫,舉槍威懾雇員交出錢。

有一個雇員被劫持,其他兩人在和劫匪周旋的時候快速按下報警按鈕,在被識破時爆發衝突。

“被劫持的角色如果能哭的出來,也會特別出戲,”襯衫男像是賣人情一樣,特意看了蘇沉一眼:“有誰想試試嗎?”

蘇沉無動於衷,旁邊的女生怯怯舉手:“我……我應該能哭得出來。”

她在藝考時刻意練過,把這個當成殺器之一,今天正好撞到了好角色。

襯衫男愣了一下,目光還在看蘇沉,提示性問了一句:“蘇沉,你呢?”

其他人露出秒懂的眼神,不再吭聲。

蘇沉在思索什麽,被喚到名字時才回神過來,搖了搖頭。

“給她吧。”

半個小時看似很長,略一安排就計時結束,有老師領著他們走向舞台。

現場舞台布置的很簡陋,連道具門都沒有。

四組桌椅排在一起,就組成了銀行櫃台。

評委們預先看到這一場有蘇沉,看見考生們陸續進來時就已經提前坐好。

“各位評委老師好,我們今天表演的題目是《搶劫銀行》。”

襯衫男行了個禮,身旁同學沒被打過招呼,這才陸陸續續彎腰鞠躬,目光有了戒意。

……你這人,小心思很多啊。

台下有老師小聲問蘇沉站在哪,還特意戴好眼鏡看他的長相,微微點頭。

襯衫男看在眼裏,確定自己要更突出一點,吩咐大家陸續就位。

兩位雇員分散坐好,虛空整理著文檔資料,和看不見的客人問好交談。

等待被劫持的姑娘站在櫃台外,佯裝在給大爺大媽們分發傳單,介紹最新的理財產品。

蘇沉坐在偏角落的位置裏,裝訂文件的動作很自然。

平靜氛圍裏,有襯衫男踹門而入,大吼一聲:“不許動,搶劫!”

他身後兩個同夥快速持槍衝進來,其中一人反手控製住女雇員,勒著人的脖子把人往外拽。

“全都給老子雙手抱頭!不許報警!”

“那邊那個,手機放下!!”

女雇員被拖得驚叫一聲,哭腔特別配合:“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襯衫男已經衝到櫃台麵前,拿槍對準另一個短發雇員的頭:“開門,把錢都交出來!!”

短發雇員嚇得六神無主,舉起雙手戰戰兢兢道:“馬上,馬上……”

“不要開。”蘇沉已起身走到短發女生麵前,隔著防彈玻璃把人擋在身後:“我已經按了報警鈕,十分鍾後警察就會過來。”

他眸子裏泛著寒意,聲音清冷沉定:“走吧,現在跑還來得及。”

短發女生生怕被他擋到,讓評委們看不見自己:“蘇沉!!芊芊還在他們手裏,她會死的!!”

“搶劫未遂還是小罪,殺人未遂是死罪。”蘇沉單手按著桌子,盯著襯衫男時銳氣更甚:“你想自己拿錢,讓你兄弟替你扛事兒?”

這一刻,他身上的氣質變了。

像是多了幾分蔣麓的痞氣,雖然麵貌仍舊內斂清俊,但又像看慣許多事,一句反問讓人直接進到戲裏。

襯衫男身後的劫匪搶白道:“老子才不管什麽坐牢不坐牢,要麽給錢,要麽老子殺了她!!!”

長發女登時長哭一聲,眼裏已經有了淚意:“蘇沉!你就是這樣對你女朋友的嗎?!”

“你這個混蛋,你的命是命,我的就不是了?!”

襯衫男還沒發揮,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長發女,語氣裏有沒察覺的變化:“你還是他女朋友?”

台下評委噗嗤一聲笑起來,場外也有學長學姐連連點頭,心想這妹子是個會加戲的。

蘇沉臨時接了她的戲,再抬頭時,和芊芊遙遙對視。

他的目光變得悲涼又煎熬,聲音喑啞。

“芊芊,如果我現在開門,被槍對著的就又多十幾個人。”

“所有櫃台裏的同事,還有後麵辦公室裏的同事,他們也想活。”

現場六個人裏,其他五個人的聲音都稚嫩青澀,隻有他一個人說話就如電視劇配音般戲感完整。

聽其他五人嘶吼爭論,都能讓人察覺到這是一段表演。

隻有聽蘇沉的聲音,一瞬就能被帶到對應的情緒裏,基本功好到不可思議。

有評委在交換目光,明顯點頭。

他們在動筆寫著什麽評語,動作也被台上人清晰看到。

長發女此刻眼淚跟珠子一樣掉下來,尖聲道:“你快救我,蘇沉,你救救我!”

襯衫男察覺到戲快被這幫人搶完,立刻猙獰了表情,反身用槍對準她的太陽穴。

“你當老子在開玩笑是不是?我現在就殺了她,現在就開槍!!”

“不——不要!”

“你變成鬼了就找你這男朋友去,是他賣了你的命,是他!”

蘇沉陡然加劇了語氣,厲聲道:“你住手!”

“晚了!”襯衫男拿食指一撞女雇員的額頭,還生怕對方不配合,拿嘴配音:“——砰!”

女雇員背對著評委們剜他一眼,雙腿配合著下滑跌落,搖晃著倒在地上。

防彈玻璃裏的短發雇員尖叫起來,捂著頭躲在桌子底下,嚇得六神無主。

蘇沉在他動手前已繞開櫃台衝出門外,但沒有追上他開槍的速度。

他的眼神變得空洞起來,腳步虛浮。

此刻時間已經到了,但沒人舍得喊停。

蘇沉走向那女孩時嘴唇都失了血色,臉頰蒼白。

襯衫男舉起槍威懾道:“別動!再走一步死的就是你!!”

他搖搖晃晃地跪下來,用指尖去碰她的脖頸,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從指尖到肩膀,所有肢體反應都真實完整,看得讓人動容。

“芊芊……”

少年咬著牙想抱起他死去的愛人,眼淚順頰而下:“芊芊!!”

襯衫男拿槍對準他的額頭:“我警告你!”

“那你殺了我!”蘇沉紅著眼睛厲聲嘶吼:“你猶豫什麽,你動手啊!”

他抱起再無聲息的她,跪在血泊裏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在發抖。

“來,快一點。”

“我要去見她,我跟她早就約好過……”

笑聲從絕望變作義無反顧,透出瘋癲的痕跡。

“不就是為了錢嗎?”

“你們想要多少?殺兩個人能換多少?你說啊?!!”

“你——”

眼看襯衫男愣在原地要接不住戲,老師才咳嗽一聲,幫忙緩場。

“時間到,大家辛苦了。”

成績高低已十分清晰。

有人能在他人的突然發難裏快速銜接邏輯,有人全程在強擠眼淚,天賦和長久以來的練習程度都體現地清楚明白。

長發女聽到老師喊結束,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見臉帶淚痕的蘇沉,看得倏然一驚,臉頰發燙。

他情態仍在,如同真心愛她。

假的,都是在演戲!

可是能讓視帝為她這麽哭一次……這輩子估計都忘不掉了。

蘇沉先扶人起來,再接紙巾擦臉,禮貌致謝。

他收放自如,狀態轉得很快,又變回疏離淺淡的神情。

評委老師簡單點評過每個人的優劣,輪到蘇沉時,頓了很久。

“剛才有一個細節,他演得非常好,有沒有同學發現?”

有人遲疑道:“他一直都在護著雇員?”

“他哭的時候身體狀態也表現的很痛苦?”

老師搖搖頭,認真道:“剛才跪下的一瞬間,他不敢看那個女生的額頭,一開始是恐懼又割裂的狀態。”

“有時候表演的真實度,就差這麽一點理解。”

“好好想想,你們身邊突然有個人死了,你們敢立刻去碰她,或者把她抱起來嗎。”

“對死亡的陌生和抗拒,會顯得另一個人真是死了,也能顯出他自己在瞬間反應裏,腦子處理了多少內容。”

藏在幕後的學姐學長們看了半天都沒想到這層熱鬧,此刻跟著一回憶,好像是有這麽個細節在。

蘇沉被誇得笑容靦腆,輕輕點了下頭。

“謝謝老師。”

這一場藝考過得順利暢快,更是在學長學姐那裏被一傳十,十傳百,成為校園論壇裏的一大恐怖存在。

[得虧我藝考的時候沒有跟他在一起演!!絕對會被碾壓著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救命,好羨慕那個妹子,能被蘇沉抱著哭哎??]

[你們是沒看到那幾個老師當時的表情,沈主任平時有多凶你們知道的,看著蘇沉那叫一個慈祥啊……]

[所以蔣麓和蘇沉要同屆讀書了?那以後期末大作業效果得有多好,我好期待!!!]

轉眼到了跨年的時候,電視劇情終於放送到最後一段。

時光之殿的鏡頭被完整放出,直接考驗所有人的屏幕性能。

4K高清鏡頭,拍出來的畫麵可以稱神。

銀發帝王漂浮在寶石之牆的變幻光華裏,伸手去觸碰時間與空間的絲線。

依照古書,舊時間線被擾亂,會有部分曆史直接消失,或者在所有人的記憶裏與其他事重合黏著,所有痕跡也會隨之變化。

新時間線被斬斷,則未來的某一段時間會直接被所有人跳過,仿佛一覺睡醒後從昨天到了前天,今明兩天從未存在過。

可那些都是下一部的驚心動魄了。

最後一集裏,置身於旋轉神殿的元錦,比預告片裏還要更加驚豔。

他好似被傾注了神性,在幻殿裏飄揚懸浮,成為與幻時鳥一般璀璨的存在。

背景像是由琥珀綠寶石等一係列昂貴材質組成,它們被拚接成古老純粹的壁畫,在隨著牆麵一起旋轉變色。

是的,牆麵居然還會變化,時而銀紅相間,時而湛藍金黃。

不同配色的光隨著角度變化再映射到元錦的臉上,讓他的側顏好似被美神親吻,連睫毛也泛著光彩。

時空之線是千萬根瀑布垂簾般的神秘存在。

它們像鑽石,似黃金,又好似透明的蛛絲,以最精妙的方式橫跨神殿不同的方位。

幻時鳥在高空展翼而歌,娩出那一枚引動重光夜的蛋,任它墜落消融,改變繁雜幻線所牽引的世界。

這一段畫麵加起來隻有八分鍾,卻花了劇組整整三十個月。

一經放出,看得觀眾們大呼過癮,讚譽聲更是直達頂峰。

“請問你們劇組是無限經費製嗎?我跟我兄弟吵了半天這是實景還是CG,實景能弄那麽多寶石搞得這麽宏大?你們拍第八部得花多少錢啊——”

“禮問劇組破產了嗎?第九部還能看到嗎?拍完這牆能不能拆了分我一塊?”

“本來以為預告片裏的長度其實就是全長了,做CG的話一秒就是幾百萬啊,沒想到完整版能拍到這個地步……謝謝,想象力已經被摁著錘了,這一段絕對是電影級別!”

很快有設備技術都牛逼的人物截取了畫麵,把細節放到最大,然後一錘定音。

“是實景。”

“一方麵官方側麵承認過,另一方麵,這些寶石被打磨的形狀不是完全相同,而且有很小的切麵映到過攝影機。”

消息一傳開,微博熱搜直接安排。

#重光夜 有錢#

這要是實景拍攝,等於說三百六十度的寶石之牆都是真的,材質變幻也全是真的?!

祖母綠、琥珀、藍水晶、粉水晶、芙蓉石……

那麽多的昂貴珠寶拚出幾百平米的空間,蔣麓你是真的敢拍!!

畫麵高清度已經到了極致效果,有懂行的人出來一樣樣講這些都用了什麽材料,還有人截圖片段給珠寶大師估價,看得直呼厲害。

到了這個地步,完結評分毋庸置疑,直接從最近回落的9.5漲到9.7,成為同係列之最。

劇情的完整、人物的豐滿、畫麵的極致、運鏡道具服裝場景……真要誇不過來了!!

[燦爛爛爛]★★★★★:我來改分了!《重光夜》它值得十分!!!為什麽不早點叫蔣麓來接拍他就是個天才!硬氣啊麓哥!!

[燈燈燈燈藻]★★★★★:特意問過學跳舞的表姐,像這種懸浮的片段,能做到我沉那樣輕盈的舉動,好像真的被空氣托舉的效果,全都要靠超強的肢體控製!這種隱秘的背後付出,隻為片子裏的幾分鍾,要花好久好久的時間和汗水,愛沉沉最值得!!他好棒QAQ!!

[劇評人粥生]★★★★★:很詫異,真的很詫異。一個二十歲的導演,接棒前人馬馬虎虎的作品,最終能做到這個地步。很難想象他都學了多久,自己剪輯過多少片子。作為業內人士有話說,這片子裏的硬功夫,是沒法偽裝的。

……

《重光夜》完美收官之際,蘇沉正式迎來十八歲成人禮,由公司方舉辦過私下宴會,現場更有無數名流導演獻禮祝賀。粉絲們更是包下各個城市的地標建築、無人機、摩天輪,乃至天上星星的命名權,為他慶祝這場盛大的成年。

比起三四年前蔣麓的成年禮,這一場更加轟動,像是傾注過成千上萬人熱烈的愛,要把所有的燦爛美好都贈予給他。

一如命運的寵愛紛至遝來。

2012年來得很快,像是假期一晃而過,把告別推上日程。

從敬香起,一切都將是《重光夜》的最後一次。

最後一部的最後一次開機儀式,人來得很齊,表情皆是期待和不舍。

排隊時有人喃喃道感覺像是做夢一樣,怎麽就結束了呢?

真的要完結了嗎?之後也再沒有後續了?

聞長琴被問過一萬次這個問題,都是搖搖頭,態度肯定。

不會有了,番外,衍生篇,前傳,全都不會有。

這部劇從2002年正式立項,2005年確認主角人選,再到如今的最後一部,便是到了萬裏征程的最後一站。

等這一部拍完,劇組解散,她也會離開這個戲裏的世界,去創作新的故事,不再回頭望。

蘇沉仔細一數,自己是2005年時加入劇組,如今是來這裏的第八年。

……第八年。

他的人生剛剛滿了十八歲,有接近一半的時間都停留在這裏,像是劇組生活才是最主要的組成部分。

至於時都、家庭、高中、廣告和綜藝,全都是主體之外的組成部分。

還有他的套房。

少年在人群裏看著劇組不同的人去敬香行禮,突兀地想起來,自己在這部戲結束以後,可能就要搬家了。

套房裏珍惜存放的事物,大部分都要接受卜導演的叮囑,予以徹底焚毀,進行最決絕的告別。

之後他和這部劇算是天各一方的存在,連基地都會變成供遊客參觀的景點,而不是屬於他和這幾百個人常駐的家。

這些認知陌生到荒唐的地步,他必須強迫自己接受這一點。

可越往深處想,越讓人喘不過氣來,像是本能地會抗拒。

蔣麓見他表情黯然,低聲詢問:“需要藥嗎?”

“不是哮喘。”蘇沉搖一搖頭:“我很久沒有複發過了。”

“我隻是……很舍不得這裏。”

蔣麓輕輕點頭,低歎一聲:“從明天起,拍一幕就少一幕。”

他們在劇組的最後半年,每一天都會用來與這部劇告別。

“我媽媽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勸我在殺青那天做點什麽。”蔣麓和他一起看著香爐裏茂盛的煙火,緩緩道:“她說人在固定環境裏呆了很多年,很容易走不出來。”

“做點什麽?”蘇沉笑著搖搖頭:“你不會舍得燒掉導演手記。”

“那個大概會和血珀冠一起放在展館裏,”蔣麓也在考慮:“我可能會聽她的建議,去紋身,或者弄個耳洞。”

“按她的神奇理論,劇痛可以幫助人戒斷。”

蘇沉像是看見熊熊燃燒的火焰,低聲道:“是啊,劇痛。”

他們在一月十五號開機,七天後便迎來了除夕。

現在市區已經不讓放鞭炮焰火了,反而是劇組基地這樣偏遠的地方能夠放個痛快。

除夕一早就有鞭炮聲響個不停,隨著夜幕臨近,更有焰火聲從附近村落響起,從山頭往外看,像是夜空都變成燦爛海域,環繞著小島般的基地,在不住地熠熠發光。

酒店大廚早早準備好年夜飯和幾百屜餃子,還在宴會廳裏預留了場地,供人洗手後一起包餃子圖個樂嗬。

屏幕裏放著歌舞小品,劇組裏每個人都在敬酒碰杯,遠離家鄉在異地迎接新年。

蘇沉跟父母老人相繼打過電話後,新一碟煎餃陸續端上每個餐桌,像許多朵金燦燦的花。

他同朋友們說笑了一會兒,發現蔣麓不在。

“奇怪了,剛才還在這裏,”林久光好奇道:“是不是接電話去了?”

“我去找他。”

蘇沉拿起手機,本來想給蔣麓打電話,又像是心電感應一樣,坐電梯往樓上行。

他們今天仍在拍戲,從早上拍到下午六點才散戲。

冬日寒冷,蔣麓應該不會留在基地。

他莫名覺得,他這個時間能在二十一樓的家門口找到他。

電梯停在對應樓層,少年快步前行,在走廊沒看到人。

但當他走到門口時,還是忍不住露出笑容。

兩扇門都已經貼上了倒著的福字,門把手還掛著如意結。

以前幾年,總是蘇沉執拗地要貼這些花哨東西,覺得這樣才足夠年味。

蔣麓最初還是個很拽的大孩子,偶爾會用嫌棄目光看這些貼紙,但不會揭下。

電梯又響一聲,蔣麓抱著新買的一兜子梅枝年畫走過來,看見蘇沉站在門口。

“被你抓到了。”男人笑道:“剛好,省得我撬你的門。”

“密碼沒改。”蘇沉接過對方懷裏滿當當的東西,單手開門迎他進去:“……你現在反而很有儀式感。”

今天他忙著拍戲,吃個年夜飯都覺得算是大功告成。

蔣麓陪他貼完對聯,又挑了幾張剪紙年畫,陪他貼在陽台的玻璃門前。

抱福娃娃笑臉盈盈,手裏錦鯉的尾巴上還綴著金元寶。

蘇沉在撕開年畫貼紙時,想起什麽,垂眸而笑:“這樣一想,我們真像一對親兄弟,過個年還挺有家的味道。”

蔣麓把紅紙貼到高處,目光專注。

他的手越過他的脖頸,揚起淺淡低鬱的香氣。

少年低嗅一下,道:“我一直不知道,你是用了什麽洗衣液,還是噴了香水。”

“都沒有。”

“我不信。”蘇沉又說:“我聞了好幾年,有時候抱著你的時候,也會聞。”

有些像藍莓,但也不完全是。

是清爽的,悠長的,讓他一直很喜歡。

蔣麓接過他手裏的另一幅,不緊不慢道:“有的味道,隻有特定的人才能聞到,就像磁場一樣。”

“磁場?”蘇沉靠著玻璃牆,悠悠道:“大過年的,別讓我凶你。”

蔣麓低眸看他,像是不解。

“你說說看,這些年一直說要保持距離的也是你,拚命加強磁場的也是你。”

蘇沉輕易把話挑破,有幾分挑釁的意思。

“避著我不聯係不見麵的是你,忍不住曖昧貼貼的還是你。”

男人望著他,垂眸而笑。

“最初幾年,是本能反應,我沒忍住。”

蘇沉聲音一頓,低聲道:“那現在呢?”

“現在,是故意的。”

蔣麓放下年畫,距離壓得更近。

“我總害怕,你還是不夠喜歡我。”

“我怕你以後會動搖,會後悔,會逃去我找不到的地方。”

蘇沉沒想到他會突然正視這個問題,被困在狹小空間裏,呼吸都發燙。

“蔣麓……”

“如果說我有什麽計劃……”男人啞聲道:“大概是我一直會想,要做什麽樣的陷阱,才能讓你淪陷到我的境地。”

願意麵對所有桎梏反對,這輩子都甘之如飴,不會後悔。

蘇沉怔怔看向他,此刻才發覺自己無法動彈。

“你知道你那幾個月不聯係我,我有多難過嗎。”少年說話時,聲音都在發抖:“我電話裏聽到你的聲音,都想直接坐飛機過去見你。”

“你發的所有短信,我都舍不得刪掉,從八年前一直到現在。”

“你隔著鏡頭拍我的時候,知道我隔著鏡頭看你多少次嗎?”

“蔣麓,你憑什麽覺得,我還不夠喜歡你?”

“我做夢是你,醒來是你,甚至親口告訴過你。”

“蔣麓,你他媽才是瘋了吧,我難道陷得還不夠深嗎?”

男人低頭牽他的手,壓著氣息道:“可我永遠覺得不夠。”

他的唇即將吻到白皙手背,少年卻用力抽開,注視著他的眼睛:“來不及了,哥。”

“我不會信你的這些鬼話。”

“你矛盾到好笑的地步,拒絕我時說就當沒聽到,半夜又打電話說想我。”

蘇沉望著他時眼尾都泛著紅,聲音發顫,帶著怒意。

“蔣麓,我再問你一次,我難道陷得還不夠深嗎?!”

男人抬起眸子,把少年直接按在玻璃牆上,不再保留任何克製,深吻以答。

——像是所有的貪婪渴求都就此綻開,要從唇齒到靈魂攫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