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頭,失去宿主的窮奇哀號一聲,撲倒在地,生於它肋下的雙翅,以及那條威風凜凜的尾巴漸漸縮小,直至消失不見。
窮奇的力量一旦變小,不二身上的傷竟也奇跡般地愈合了。
“孽畜,你沒了尾巴,我看你怎樣作惡。”不二對著窮奇如此笑道。
窮奇回望了一眼不二,那青白的眼中竟泛出恐懼的神色,它如今的模樣就如一隻體形稍大的老虎,不二足以對它造成威脅。
這樣的狀況在千萬年來出現了許多次,窮奇也是習慣了一般,一扭頭,想也不想就狂奔出去!
“孽畜,哪裏走!”不二一見立馬跟了上去,窮奇跑出了龜甲,踏著黑色的海浪,快如閃電地消失在天地連接處,不二亦是逐浪跟去,他那禪衣在狂風巨浪中熠熠生輝。
“哈哈哈哈!白先生,你我後會有期!到時你可要請我喝酒啊!”待不二和尚消失了許久,他那洪亮的聲音才從遠方傳來。
白先生揚起一絲笑意來,他朝不二消失的方向一拱手,似乎在應允承諾。
此時,神鱉已經紮下頭,朝歸墟的深處遊去,海水漫上龜甲,白先生喚了那隻影子過來,他坐上影子的背,囑咐影子叼起小螭龍,爪子撈起奎木狼,一人三獸,緩緩朝那頭頂懸著的瀛洲神島上飛去。
在他們腳下,海水翻湧,五隻神鱉終是鑽入那深藍的海眼中消失不見,而另五隻神鱉則停駐在五方神島的下方,它們縮起四肢,沉入海底,便閉上了眼睛,陷入萬年的沉睡中去了。
少昊之民見五隻神鱉已定,紛紛發出雀躍的鷹鳴來,他們齊齊放低了五方神島,將島慢慢放置在了兀出水麵的龜殼上。
待島嶼穩定後,影子已經馱著白先生一行人停駐在瀛洲神島上了,影子輕輕將奎木狼和小螭龍放置在一處汩汩而流的泉眼旁,爾後乖乖佇立在一旁。
白先生走上前去,摸了摸那影子的鼻子,柔聲道:“你自由了,去吧。”
影子聽聞歡樂地打了一個響鼻,展開翅膀飛出了樹林,它繞著白先生盤旋三圈後,便向東方飛去了。
它因是上古神獸的影子,竟在短短時間內有了自己的脾氣與感情,隻不過影子如林中魅瘴,當明日的太陽升起來時,它便會消失得一幹二淨。
因此,便放它自由,讓它好好看看這瑰麗天地吧——白先生看著影子離去的背影,如此想道。
目送影子離開後,白先生才轉回身來,看向奄奄一息的奎木狼。
“阿純,”少年俯下身來,輕輕撫摸著它額心那點純白,“辛苦你了。”緊接著,有一道細微的光從他秀氣的掌下傳來,隨著時間流逝,那道光愈加強烈起來,有無數道幽魂一般的白色光條從他掌下竄出來,繞著白先生、奎木狼以及小螭龍旋轉著,隨著白光愈盛,一人二獸仿若被裹進了一個繭中,居中少年寬大的衣袖被風吹得鼓鼓囊囊,從他掌心處,流瀉出來的光帶著溫暖的觸感,就好像春日之陽,慢慢滲透進兩隻神獸的心中。
奎木狼和螭龍在光的懷抱下,身上的傷口逐漸愈合起來,奎木狼身上**出白骨的地方覆蓋上了筋肉,爾後是烏黑發亮的皮毛,它的氣息也慢慢平靜下來,好像睡著了一樣。而螭龍本是烏青色的鱗片也蔓延上了鮮紅色,它在沉睡中突然扭動了一下龍身,隻聽“喀喇喀喇”的骨頭聲響,它陡然睜開了那雙剔透美麗的琉璃目來。
再次醒來時,它又是一條豐神俊朗的紅色小龍了。
“白先生?”小螭龍發出疑問,“是你救了我?”
“正是在下,”白先生還守在奎木狼身邊,他微笑道,“李公子在我十二瞬內預訂了一顆避水珠,至今未取,所以怎能就此亡故呢?”
螭龍用爪子捋了捋胡須,略有些不自然地答道:“是、是啊。我當初離家出走,為了避免家父找到我,便想著用避水珠去了身上的水汽……如今,”說著,一股紅色的水流從它腳下竄起,迅速將它包裹其中,待那水流再退去時,一個身著破敗紅衣的俊俏小公子摸著下巴出現在原地:“隻不過,離我預訂那顆避水珠的日子已經過去數月,我想,那珠子是用不著了……”
哪裏是用不著,分明是已經被燒光了。
白先生也不點破,依舊是笑眯眯的。
此刻奎木狼也蘇醒過來,一睜開眼,頓時化為人形,衣裳同李十九一樣,亦是髒破了不少。
白先生道:“阿純,你看看你的腿好了沒有。”
阿純依言蹬了蹬腿,發現完好如初,於是驚奇地發出一連串疑問:“啊,完全好了!先生,你是救了我嗎?!咦?不二那個臭和尚呢?窮奇呢?還有這是什麽地方?”
白先生耐心十足,一一回答道:“自然是我救了你們。那窮奇的寄主已死,不二兄追上去了。這裏是瀛洲神島,待你們休息夠了,我們便可以啟程回家了。”
一聽能回家了,阿純竟反常地臉色青白,她的眼珠子轉了轉,轉移話題道:“先生,我之前看不二受傷頗重,他就那樣去追窮奇了,不會有事嗎?”
白先生搖了搖頭,道:“大概不會?”
“這又是為何?”
“因為不二是不死的。”
阿純大驚:“他不是凡人嗎?!凡人怎麽會不死?”
白先生反問:“那麽阿純知道,為什麽不二以一凡人之軀,活了幾千年嗎?”
此刻李十九搶話道:“那有什麽奇怪的,得修行之法的人可長生不老,這樣的得道之士可多了去了。”
白先生看了李十九一眼,笑了:“不二兄不死的原因很簡單:窮奇若不死,他便不死。”頓了頓,他抬頭望向天空,自神鱉回歸歸墟後,海水平複,天空也撤去了烏雲,逐漸晴朗起來。白先生輕歎一口氣,他明明模樣年輕,卻總是給人一種老成持重的感覺:“不二兄他,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窮奇。”
李十九和阿純難得異口同聲驚呼:“什麽,窮奇?!”可見窮奇給他倆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創傷。
“是的,不二兄是窮奇,他是窮奇的‘善’——上古之初,化生四大凶獸,其一窮奇,隻是天地間陰陽守和,有惡,便隨之會化生而來善,不二就是窮奇成為凶獸之前,擠出的那點善念幻化而成的……此後,百萬年過去,窮奇靠寄生惡人而活,它每融合一個惡人,都會將那惡人心中所存的一絲善念給擠出來,日積月累,千百萬次的善念融合在一起,才將不二兄鑄造出來。”
“可是……”阿純不可置信,“如先生所言,不二和尚若是善念化來,他便不算是世人,可我見他的本相明明就是人啊!”
白先生笑了:“阿純,你要知道,世人何為人?就因心存善念啊,若無善念,空有人的皮囊也不叫作人了。不二兄由善念化來,為何不是人?這天地間,獨獨他是最純粹的人呢。善念自有意識起,就不斷追殺著惡念,生生世世,除非惡念斷絕,善念才會消失。所以阿純你放心,不二是不會有大礙的。”
“那麽……”阿純似乎想到什麽一樣,臉色一白,又問,“那如果窮奇死了呢?”
“究其原因,不二存在是因為窮奇,若窮奇死了,不二兄的任務便完成,自然也會消失了。”
“那他還能再輪回轉世嗎?”
“人來自母胎繁育,獨他是化生而來的,黃泉的司命簿可沒有他的名字。他若消失,便是融化於這天地間,再也尋不著了……”
阿純想起自己平素對不二的態度,頓時有些後悔,喃喃自語道:“那不二也是個傻子,他不是已有自己的意識了嗎?為什麽要白白去送死?”
“阿純可聽說過屍毗王割肉喂鷹與薩埵那太子舍身飼虎這兩個故事?善不離眾生,不二兄所為就如那屍毗王與薩埵那太子一般,視眾生平等,願為任何一物的生命傾盡所有,斬殺惡獸,哪怕他所保護的生命短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他是心中有大慈悲的人,這一點,想是這三界中人誰也比不上。”說到最後,白先生的語氣竟帶著點落寞,他與不二相識於上古,每次分離,或許就是永別。這三界六道間,少有他這樣的傻子,終其一生,就是為了一個“善”字,為了……親手了斷自己。
“先生為何不早說這些事情……”阿純嘟囔道,“今後我再也不對他擺臉色了。”
“阿純若能識得錯誤是最好的。”白先生笑了,他看了看天光,道,“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想著怎樣回去吧。”
他們來之前的紙船被狂狼卷得粉碎,李十九的傷勢雖已痊愈,但是幾次三番地吐出紅蓮烈火,早就透支了他的體力,叫他載自己回蜃城,也是不現實的。思慮至此,白先生竟有些苦惱。
阿純隻要與白先生在一起便不會有任何苦惱,因為在她眼中,白先生是無所不能的,因此當白先生說要回去的時候,她理所當然地便從地上爬起來,朝岸邊走去。
她步子急,片刻工夫,少女纖細的身影就消失在蔥蔥鬱鬱的樹木後麵。
再之後,隻聽前方突然傳來一聲示威似的狼嘯,白先生皺眉,急忙加快了腳步。才出了樹林,就見阿純一臉猙獰,臉上已經暴出根根青筋,連額心也隱然出現一抹純白的精元,想是她已經思慮著是否要顯出本相。
“阿純,不得胡鬧!”少年急忙出聲喝止,在他前方,那已經平靜了的海麵上,卻有無數股風朝他麵門吹來,那股明顯不是來自海麵的風,還伴隨著許多“撲啦”之聲。
白先生抬頭一看,見神島邊緣,那一望無際的海平麵上,竟懸浮著數以萬計的少昊之民!他們撲打著翅膀,幾乎將太陽遮蔽住,而那無數股從不同方向而來的風,正是他們翅膀揮舞出來的。
“這是什麽陣仗?!”李十九見此情景也發出一聲怪叫。
白先生皺眉:“是少昊之民,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之前他們一行人與窮奇惡戰,不要說不二開口說話,就是阿純和李十九這二人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歸墟,也難叫少昊之民不發覺。之前他們忙著吊起神島,無暇顧及,如今神島已經安定,是時候和這些不速之客算賬了!
阿純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她的玉指早已化為鋒利的狼爪,若不是白先生喝止,她這會子已經和少昊之民打起來了。“先生!”阿純望著他們一臉戒備,“他們可是來者不善!”
“來者不善?我看你們才是來者不善吧!”突然一個嚴肅的聲音響起,接著是嘩啦啦翅膀急速扇動的聲音,所有少昊之民都**起來,爾後紛紛向左右兩邊散開,形成一條通道,隻見那通道盡頭金光一閃,一隻巨大的金凰鳥緩緩朝他們飛來。
那隻凰鳥雙翼極長,尾翎華麗耀眼,就連它的羽毛都是根根亮麗,在它身上,亮金、暗金等顏色交替變幻,使得它炫目猶如太陽。
鳳凰是上古神獸,亦是一隻鳳鳥和一隻凰鳥的統稱,鳳鳥和凰鳥一旦成對,便再也不分離,即便涅槃重生之後,都要千方百計尋到對方。
而今,上古大神已經融於天地中,上古神獸也是越來越少,這隻金凰鳥,顯然已經壽與天齊。
鳳凰乃是百鳥之王,在獸類中亦有很高的地位。阿純和李十九見到金凰鳥,縱然他們本事高深,也不得不被震懾得後退幾步。阿純早已收斂了獸容,全身打戰,幾乎要跪在地上。
“你這隻小狼妖,先前不是挺霸道嗎?怎麽見了區區一隻金凰鳥,就嚇得魂不附體了?還有你這條小鯉魚,載人私闖我歸墟仙境,可知罪?”
李十九雖然麵對金凰鳥臉色煞白,卻依舊梗起脖子,聲音顫顫地道:“什麽破仙境?!不就是一個大海洞嗎?小爺我還不稀罕來這裏呢!趕緊,趕緊讓道,讓我回去……”最後幾句話已是聲音僵硬,連不成句子了。
白先生回望了二人,無奈淺笑,他回身,對著那隻金凰鳥朗朗道:“玄鷙,別來無恙。你還是那樣喜歡……斤斤計較。”
“白先生,”那本是嚴肅的聲音突然帶上了絲絲笑意,“你可真是個見外的人呢,怎麽說我們也是相識一場,你來我歸墟仙境,竟也不打聲招呼。還有啊,你這兩個仆從也忒囂張了些,想是你平日裏訓斥頗少啊。”
“什麽仆從?!”李十九深覺侮辱,“你長沒長眼睛啊?我乃洞庭君的小公子,水族地仙品,才不是那什麽雜役呢!”
“喲喲喲,你脾氣還挺戧人呢,那什麽洞庭君我可是沒聽過,我嘛,隻知道伏羲氏、燧人氏……你這洞庭君的官職,不會是那雲城封的吧?”
“是,是又怎樣?”
那聲音發出細細的嗤笑聲:“真是條天真的小鯉魚呢。我就說嘛,這真正的仙境隻有倆地兒,一是這歸墟,二是昆侖。那個什麽雲城天庭,就喜歡亂封些虛銜,糊弄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麵的小妖精!”說罷,隻見那金凰鳥微微一低頭——在金光燦燦的鳥背上,竟盤腿坐著一個人。
——原來那聲音不是金凰鳥發出的,而是那個人影。
那人同所有少昊之民一樣,鳥首人身。她身材嬌小,看模樣不過是個十歲孩童。
這女童身披薜荔,頭戴花環,肋下收束著一對五色翅膀。看她的樣子,似乎與一般的少昊之民無二。
那女童站起身來,對著李十九說道:“我歸墟仙境乃少昊金天氏的故鄉,上古時少昊之民與昆侖的瓊台女仙就一同維持著世間因果循環,若不是怕在替換神鱉時損壞仙境一絲一毫,我也不會將歸墟變為這般模樣。小鯉魚,你大道將成,想是早已見過了雲城天庭的模樣,今日,我便讓你知曉知曉什麽是真正的仙境。”
說罷,那女童伸出雙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輕念:“歸。”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隨著女童話音響起,那被海水包圍著的歸墟漸漸變了模樣——遙遙的海天連接處,有金色蔓延上來,猶如火燒紙一般,那亮眼的金色以飛快的速度漫過天際,朝他們這邊燒來,而那被金色燒過的地方,有暖暖的陽光照來,海麵一片平靜安詳。西方海麵上,正有一輪火紅的太陽欲墜欲落,海水被染成了紅色,經風一攪,仿若盛開在海中的薔薇花。
空中時不時有肋生雙翅的人影掠過,那些人女子美豔,男子俊秀,他們身著五彩羽翼,臉上帶著笑意,而在他們身後,跟隨著鳳凰鸞鳥。
祥鳥與神之後裔一同翱翔於海天間,自由又安詳。
在白先生所停留的瀛洲神島上,金色蔓延燒過,本是平常無奇的島嶼亦變了模樣——漫山遍野的樹林變為了水晶枝幹、金銀枝葉、珠玉果實。透過那剔透的樹幹看去,可見小島深處,仍然是瀑布倒流、萬物逆序,還可見那些美麗至極的少昊之民坐在水晶瑪瑙堆砌而成的枝幹上嬉笑著,隨手摘下那各色寶石質地的果實,拋進水中,水裏濺起顆顆珍珠。
另有無數鳥兒棲息於這夢幻似的五方小島上,鳳鳥、玄鳥、祝鳩、鶻鳩……各色祥瑞的鳥兒在一片流光溢彩中翩翩起舞,美麗無雙。
阿純和李十九被這等景象震撼,阿純瞪大了眼睛,道:“我道那蜃君的海市是仙境,現在一比,竟什麽都不是了。”
在這裏,永遠風調雨順,世人所貪戀的金銀珠寶隻不過是泥土一般的存在,少昊之民遵守著天道自然,同鳳凰為伴,與天地同壽。天空中永遠閃耀著祥瑞的金霞光,他們不會有快樂之外的情感,亦不會動任何一點邪念。
少昊是金神和海神的化身,因此在這裏,溫柔的海水包裹著這火樹銀花的無垢世界。
這沒有一絲惡的地方,才是真正的仙境。
白先生似乎早就知道歸墟的真正麵貌,他一如既往地表情淡然。他對玄鷙道:“玄鷙,你不僅喜歡斤斤計較,還一如既往地喜歡這般……誇張浮華。”
此刻,那名為“玄鷙”的女童再不是鳥首人身的模樣,她此刻化出了人首,圓圓的臉蛋,黑寶石似的溜圓雙眼,眉心一點朱紅煞是可愛,她梳著雙鬟髻,著一身五彩羽衣。她足尖一點,緩緩飄在虛空中,爾後落在白先生身邊。
“白先生,這是你現在的名字是不是?”玄鷙扭頭看向少年,如此說道。
少年笑道:“名字隻是個代號,叫什麽都是一樣的。”
“你變了許多呢。”女童漆黑的眼睛望向前方,竟隱含著一股穿越千萬年的蒼涼,“若不是窮奇,想你還在人間流浪吧。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歸墟,竟要偷偷返回人間,若不是我發現得早,你這一去,不知我們何時才能見麵呢。”
“若你願意,可來十二瞬看我。”
女童笑了:“我才不去人間呢,那裏到處都是欲望和貪婪,一點都不好玩。”
歸墟萬象都是逆行的,少昊之民亦是如此,少昊之民從卵中出生之時起便是耄耋老人,然後隨著時間推移,他們漸漸年輕,年幼……最終變為嬰兒死去。
所謂長生,不過是緩慢地老去,精怪會老去,雲城上的眾仙家亦會老去,隻是他們的生命之於人類,就如人類之於蜉蝣。
真正的長生,是上古大神融於宇宙中,同萬物一同呼吸,與天地一同永存。
隻不過,那樣的生命,對於玄鷙這些尚且有著一絲世人“情感”的非人來說,著實寂寞了些。
玄鷙如今身如孩童,因此以她如今的年齡,已是少昊之民中的老者了。
“玄鷙,看在你我相識的情誼上,幫我一個忙吧。”少年遙望著遠方綺景,如是道。
“說吧。”
“我要你的一根羽毛,以及一個藥筐。”
女童望了白先生一眼,沉默了片刻後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