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完今晚行動之後,三哥讓我們千萬要保密,絕不能對我爸媽以及小茹把這件事說出去,大家也同意了。
沒多久小茹就來叫大家吃午飯,一大桌子人圍在桌前吃飯時誰都不說話,各想各的心事,估計應該都在感慨這些日子的遭遇吧,原本大家各不相幹,沒想到現在卻被命運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媼也趴在桌子角下麵叼著煙出神,不知道想什麽呢,反正大家扔給他什麽他就吃什麽。
吃完了飯我媽讓大家都去睡會覺,畢竟累了一晚上了,必須盡快養足體力,以便應對隨時可能會到來的危險。
可我睡不著,趁著其他人睡覺、我媽和小茹刷碗時,我偷偷把我爸拉到了院子裏,悄聲問道:“爸,昨晚我把我爺爺召上來,他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都聽見了,你想問我什麽?”我爸笑眯眯說。
“爸,有件事從昨晚開始就在我心裏壓著呢,我也不知道該對誰說,咱爺兒倆不見外,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見。”
“好,你說。”我爸答道。
我沉默下來整理了下思緒,歎息說:“我爺爺那晚說,龜生毛兔長角是刀兵大劫的亂相,他說有一天我要是遇到一個長著兔耳和黑角的女孩兒的話,就殺了她,這話你還記得嗎?”
“我當然記得。”我爸又笑了一下。
“爸,我就不瞞著你了,那個女孩兒我早就遇到了,就,就是小茹……”
我原以為這話出口我爸肯定得直接嚇傻,結果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是笑眯眯地看著我。
“爸,你,你該不會是嚇傻了吧?”
“沒有啊?”
我爸搖了搖頭,伸了下懶腰說:“兒咂,其實這事你媽我倆昨晚就知道了。”
“什,什麽?”他一句話,反倒是我愣住了。
“真的,昨晚進入墓園之後,你媽我倆一眼就看出了小茹身上的秘密,我們是失憶過,但可不是傻子……”
“那,那你們想怎麽辦?總不會……總不會真讓我殺了她吧?”
“其實你爺爺的話確實不假,龜毛兔角天下亂,你不殺她她就得殺你,否則的話,你倆會引起一場人間浩劫……”
“但我下不了手,我寧可她殺我,我也不會傷她一根寒毛。”
說話時我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麵,就是第二次見她時,她坐在三哥店裏朝我勾著手指壞笑,那是她第一次叫我‘腿短的’。
其實我腿一點都不短,可我願意聽她這樣罵我一輩子。
隻是想起小茹來,我就不自覺地笑了,我爸看我花癡一樣也笑了,拍了我肩膀一下說;“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傷害她的,她可是我們兒媳婦。”
“爸,真的?”
“真的,吃飯之前你媽我倆討論過這件事,其實管它什麽人間浩劫、天下大亂什麽的,愛咋咋地唄!我們是人,努力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剩下的都交給天,天命難違……”
“爸,謝了。”
“嘿嘿,謝我幹嘛?這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可是我們的兒子,不管你做什麽我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我爸站起身來懶洋洋就往自己屋裏走,一邊走一邊又頭也不回地說:“何況這麽多年來,你媽我倆從相識到失憶再到現在重出江湖,也算是嚐盡了人間冷暖世間善惡,很多事情我們早就看開了,都隨它去吧……”
我爸輕描淡寫幾句話,卻聽得我熱淚盈眶了。
看著他的背影,依舊熟悉而慵懶,但是話說出來卻完全跟以前不是一個水平,儼然一副得道高人的口吻,我甚至開始懷疑,這真的是那個每天辛苦上班、朝五晚九的我爸嗎?
把這事說出來,我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一鬆懈下來也累了,就也回屋躺了一會兒,等再睜眼時已經是傍晚了。
小茹把並排躺了滿炕的三哥、猴兒哥和左白龍我們四個叫起來之後,就趕緊去幫我媽端菜端飯,我們出去洗了把臉,這就準備吃飯了。
可正往中堂飯廳裏走,我心裏猛地一震,立刻想起了一件事來。
“你們先等等,咱是不是忘了什麽?”
我一說話,白龍、猴兒哥和三哥也都愣了住。
沉默了許久之後,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了,趕緊分頭往幾個不同的屋子裏跑,滿院子找了半天之後再聚到一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了……
“你們幹嘛呢?還不吃飯!”
小茹立在飯廳門口喊了一句,我趕緊問她說:“小茹,你看見媼了沒?”
小茹一愣,緊接著搖頭道:“它不是跟你們一起睡午覺來著,還讓猴兒哥做夢一腳踹地下去了……”
“可,可它不見了呀!”
我話一出口小茹也急了,趕忙帶我們進飯廳問我爸媽有沒有看到媼的行跡,我爸媽也都搖了搖頭。
三哥急了,拍著桌子罵道:“他媽的,我就知道這小子靠不住,本來馬上就能把它當自己兄弟了,它竟然不管我們自己跑了!”
“你們就隨它去吧……”
我媽笑了笑說:“這媼一千多年來都不服管教,你跟它是講不了什麽仁義道德的,否則的話,我們道門的高手們怎麽會一直追殺它呢?好了,都吃飯吧。”
我媽這話一出我來了興趣,趕緊問她說:“媽,這媼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厲害角色啊,連三哥我倆都打不過,道門追殺它幹嘛?”
“嗬嗬,你們看到的隻是它的表麵而已,當年我們跟它可沒少打交道。”
我爸冷笑著說:“這媼是上古時的惡獸,具體從哪兒來的誰都不知道,隻知道這家夥腦子機靈而且能說人言,從古至今都是靠吸食死人腦為生,甚至有一段最猖狂的時間,它還捕食過活人,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屢屢遭到道門除魔之士的追殺。”
“媼竟然這麽狠毒?”
三哥嚇了一跳,又問:“可它跟羊唯一的區別也就是比羊有勁、能拉車而已,至於被追殺了一千多年都弄不死它嗎?我一個嘴巴都能抽哭它了!”
“剛不是說了,那隻是它的外表,它應該是受製於楊道爺之後真的太久沒有進過食了,所以身體虛弱不堪,要不然的話估計是個你也不夠它吃的……”
我媽一邊給大家夾菜,一邊又說:“據我所知,這媼在猖狂的時候就受製過三次……”
我媽伸出三根手指,源源道來——
“第一次,媼見一對神獸陳寶恩恩愛愛,嘴賤罵陳寶是狗男女,結果被一對陳寶打了個半死,被獵人抓住差點吃肉,可它也沒吃虧,泄露了陳寶的天機害得陳寶最後被抓,變成了石頭;第二次是張天師平巫鬼教時,媼正好路過吃那些死去的巫鬼教眾的腦子,師祖張道陵勸它改邪歸正,它卻罵師祖是混蛋老頭多管閑事,又被打得半死,被師祖封在地下困了一百六十年,也就是那時候它跟道門結了仇;後來不知怎麽它就跑了,也比以前低調了不少,但還是靠吃人腦為生,然後一直到幾年前,楊道爺和艾娜也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收了它,竟然還真逼它吃了這麽多年的素,真是奇怪……”
媼的人生經曆確實精彩,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聽我媽說,漸漸也就把它扔下我們逃走的事忘了。
吃完飯大家坐下來閑聊了一會兒,隨後十點多的時候就各自回房睡覺了,單獨我爸我媽留下來看守艾娜。
楊道爺家房間不多,因此猴兒哥、左白龍和三哥我們四個人擠在一個屋子裏,一回了屋,三哥趕緊關上門,悄聲說道:“都好好準備一下,十一點整咱翻牆出去,收拾李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