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是滄海一粟,無論你遭遇幾多坎坷,無論心情多麽差,太陽照常升起,人們依舊忙碌,單位照常運轉。

南笙也想明白了,凡事皆有利弊,呂勝年輕氣盛,有事業心,當上主任後熱情高漲幹勁十足,自己做他的左膀右臂即可,也少操些心,減輕些壓力,好好工作,安安穩穩過日子即可。

呂勝是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彼此熟悉,工作上也有默契,她甘心當綠葉,總好過空降一個性情古怪的新主任。

這樣想著,南笙的心裏也輕鬆了許多。

整理好心情,南笙和往常一樣,平靜地走進熟悉的辦公室。

豔子他們笑臉相迎,熱情地打著招呼,

呂勝的工位空著,原先堆積如山的資料已經空空如也。

看來已經搬到原先趙曼的辦公室了。

隱約中,她看見那個熟悉的卡座上,年輕帥氣的小夥恭敬而認真地請教著:“笙姐,幫我把把關,看看我的構圖和比例設置如何?”

“姐,這個圖紙的新穎點在哪裏,這個橋梁的設置如何體現實用性和美觀性的統一?”

“笙姐,我晚上有個約會,您能不能大發慈悲,幫我把數據總結一下。”

“姐,喝咖啡,卡布奇諾,沒加糖,老樣子。”

“姐,你放心,我會和甲方溝通好,你就好好看病,有事再給你匯報。”

······

南笙環顧四周,悵然若失,不過很快,收拾好情緒,笑了笑:“我去看看他,給他也報個道。”

南笙敲了敲門,裏麵傳來熟悉的聲音:“進來。”

“呂勝,我回來了。”南笙微笑著,打量著新領導。

一身精致考究的西裝顯得穩重幹練,發型也重新設計過,顯得格外精神。

呂勝抬了抬頭,臉上竟無半點漣漪,平靜陌生的好像彼此是第一次見麵。

對方靜靜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並未抬眼,麵無表情道:“請喊我主任。”

南笙的微笑戛然而止,腳步也停了下來,那句緊接著的“恭喜”再也說不出口。

僵硬在那裏,好一會兒,也未反應過來。

似乎是覺得對方沒有聽清,呂勝又用標準的普通話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南笙,請喊我主任。”

南笙終於肯定了剛才的預判,職位既然發生調整,他們的關係也已經產生質的變化,隻是這變化堪比川劇變臉。

以往的同事之誼、師友之情將成為過去式,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上下級。

非得變成這樣嗎?

南笙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是什麽被辜負了嗎?

還是善良被欺騙?

是這複雜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嗎?

“呂主任你好。”南笙客氣而又淡淡地說。

對方並未答話。

“我回來了,給你報個道。”良久,南笙才想起來這裏的初衷。

“嗯,回來就好。”

雙方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南笙尷尬地站在那裏,呂勝連個請坐的表示也沒有。

呂勝假裝咳嗽了兩聲,一本正經地指示道:“既然回來了,就該立個規矩,咱們中心的人,以後不能隨便請假,知道嗎?誰家沒有個事情呢?都要動不動就請假,中心的工作還做不做了。你回去跟他們幾個也傳達一下。”

依舊是剛才那個低沉涼薄的聲音。

言語間明擺著是針對自己的。

惡語半句六月寒,這些話猶如刀子,遠比醫院的針頭刺得深,刺得疼。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經常請假了,你放心。”南笙表態。

連醫生都判了她死刑了,請假還有必要嘛。

“那就好好工作吧。”

南笙點了點頭,邁開沉重的腳步,順手關上了門。

她走進洗手間,關上了門,任淚水衝刷著依然憔悴的臉麵。

“南笙,這是怎麽回事?今天晚上把這份圖紙修改好,明天早上八點給我。”呂勝氣衝衝地走進辦公室。

“怎麽回事?”南笙恭敬地站了起來,“呂主任,這份圖紙我已經改了三次,你都不滿意,那麽請問,你到底哪裏不滿意,請指示。”

“你自己再看看,你以前對待工作不是挺嚴謹的嗎?怎麽倒退了,還是態度有問題。”

說完,轉身而去。

這是當著眾人的麵,讓南笙難堪。

眾人麵麵相覷。

“擺什麽臭架子,剛當上領導,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是呀,本事沒漲,脾氣倒漲了不少。”

“以前還真是看不出來,我們中心出了這麽一個大尾巴狼。”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

豔子他們紛紛討伐。

“笙姐,要下班了,你真的不走啊。”

“你們先走吧,我再看看。”

“好吧,再見。”

晚上十點鍾,南笙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下樓,帶你去吃宵夜。”

向博在樓下按著喇叭。

“誰這麽周扒皮呀,把我媳婦當廉價勞工。”向博心疼地望著媳婦,“要不咱們換個部門?或者到我們公司去。”

“我才不呢。臨陣脫逃,像是我怕他一樣。你放心,你媳婦不是省油的燈。”

“那就行。想吃什麽?”

“好多了,以前不敢吃不能吃的,我都要過過嘴癮。”

“那行,咱就肆無忌憚地吃,把媳婦養胖,才能心寬體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