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己競爭失敗,但作為一個副手,她是合格的,沒有怨天尤人,也未曾睚眥必報,但不是白白被人欺負的。

在之前的龜兔賽跑,她成了那隻可笑的兔子。

兔子也就兔子吧,南笙本人沒有很強的當官仕途之心,畢竟兔子也有兔子的快樂。

可不能是隻傻兔子,當別人的墊腳石,受這種窩囊氣。

作為新主任,曾經的徒弟,不僅沒有禮賢下士,甚至給予起碼的尊重,反而把人被當機器一樣地使喚。

對不起,老娘不陪你玩。

南笙推測,按照呂勝的行為做派,第一時間會去院長那裏告狀。

去院長那裏告我,嗬嗬,姐不怕。

連生死都經曆的人,還害怕你這種小人行徑。

院裏其他科室也在觀望,議論紛紛,猜測著如何收場。

等了幾天,沒有院長的傳喚,看來領導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像這種本科室內部之爭非常普遍。

大不了訓一頓,做做思想工作,或者各打五十大板。

看來院長不想插手此事,或許是擔心南笙一氣之下用腳投票,無端損失一員大將。

畢竟設計院兩手抓,一手抓項目,一手抓人才。

而且南笙並沒有做錯什麽,隻要工作上不耽誤,院長覺不會出麵幹涉城建中心的私事。

與此同時,也有人趁機挖牆腳,歡迎南笙到隔壁中心,城鄉一體化中心更是拋來了橄欖枝,或者建議南笙去其他地市分院,眼不見心靜。

南笙婉言拒絕。

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

她要光明正大的離開,或者在等著一個呂勝的道歉,或者什麽,她也說不清。

就這樣僵持了幾天,城建中心的氣氛很是尷尬。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呂勝果然也憋著一口氣。

我不用你,我離開你南笙還不行了。

“豔子、趙磊、李哲,今天你們三個把這個材料吃透學透,下午我們集中討論。”

呂勝走到大辦公室,對著豔子他們交代著,直接把南笙當做了空氣人,連個正眼也沒瞧。

下午集體討論的時候,大家在聯排沙發上坐著,呂勝主持召開。

大家輪流發言,轉了一圈,最有發言權的南笙卻沒有讓說一句話。

把她當作一個擺設。

南笙拿著紙筆,一言不發,很配合地作作樣子。

冷暴力,直接無視我。

好,我就落個清閑自在。

“同誌們,我下班啦,你們忙。”南笙再也不用加班了。

豔子他們連連羨慕:“姐,這些數據和材料,看得我頭大,你幫我指點一二呀。”

“是呀,呂主任布置這麽多工作,你又不在,我們可有的幹了。”

“關鍵是,我們有好多弄不明白的,還得現場查資料,有你在,你就是百科全書,三言兩語就把問題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現在知道離了南笙姐不行了吧,可那位呢,死要麵子活受罪。”趙磊往對麵辦公室努了努嘴。

“好好幹活,回頭我請大家吃火鍋。”

得民心者得天下。

如果真有領導做調研,了解民意,相信這幫兄弟姐妹也不會都胳膊肘往外拐吧。

一連幾天,南笙都被打入冷宮。

既然如此,幹脆就坡下驢:“主任,我也該做檢查了,需要請幾天假,您看······”

如果不準,她就躺平,當隱形人。

呂勝一聽,當著大家的麵,裝著一副十分關心下屬的模樣,無比慷慨爽朗地準了假:“好的,你也累了,多休息休息。”

地球離了誰都能轉,我們中心離了你還不是一樣運轉。

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呢,我呂勝帶著他們幾個還不是照樣幹得有聲有色。

到時候,下不來台的隻能是你。

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當這個主任,看誰不服。

南笙請了半個月公休假。

她很久沒有去看望父母了。

海外自由的空氣和永恒不變的親情讓她暫時忘卻了生活和工作上的不如意。

但和呂勝快要離婚的消息,始終還是沒有告訴父母。

如果她離了婚,父母肯定不放心她一人留在國內。

當初,是她愛上了向博,鐵了心地要在國內發展。

爸爸說,如果在國外,有更好的平台,南笙恐怕已經成為業界的風雲人物了。

可如今,家庭、事業,一地雞毛。

說不定回去的時候,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的卡座上,已經坐上了新人。

周圍的熟悉的、陌生的人,都在明裏暗裏地嘲笑著她。

就像做試管一樣,努力付出,最終一無所有,狼狽至極。

南笙休假回來,早上八點,按時來到辦公室。

前兩天已經和豔子通過電話了,呂勝已經焦頭爛額,快要撐不下去了。

這些日子他動用了所有的人脈資源,求爺爺靠奶奶,硬是啃了幾個骨頭。

“你有現成的軍師不用,還來請我們,搞曲線救國呀。”有人奚落他。

呂勝白頭發又增加了些,憔悴了不少,畢竟第一責任人是他。

在領導麵前挨了幾次批評,沒有金剛鑽,怎攬瓷器活,憋了幾個通宵,勉強拚湊出了像樣的東西。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短板,但設計講究的是團隊協作,思想火花的碰撞,當然更離不開一個靈魂人物的引領和把舵。

所謂成功,離不開一個團隊的協作,而非一人之功。

但領頭羊的個人魅力、業務能力以及引導團隊之間的配合,就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藝術了。

但呂勝顯得力不從心。

這也促使他痛下決心、發憤圖強,把以前的課補回來。

見到南笙回歸,呂勝主動客氣地打了個招呼,簡單至極,但已經釋放一絲友好的信號。

來而不往非禮也,南笙微笑點頭致意。

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南笙不禁暗暗佩服二人的演技。

快到下班的時候,副院長朱文舉破天荒地打了個電話,約南笙晚上吃飯,他請客。

朱院長是南笙的頂頭上司,負責他們城建中心和鄉村規劃中心兩個部門,後來因為設計院業務拓展,被單位派到深圳分院,但職務還是副院長。

對於這位老院長,南笙和趙曼是非常佩服的,畢竟有提攜授業之恩。

可能是剛從深圳那邊回來,南笙應該先去見見老領導的,第一天上班,還沒來及拜見,誰知朱院長親自邀請,焉有不去之理。

飯店在單位附近,走路過去也就十來分鍾。

南笙下班後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掐著點到了。

不一會,朱院長和呂勝前後腳地走了進來。

南笙一看,隻有三人,便瞬間明白,今兒這頓飯,感情呂勝專門請朱院長做和事佬。

三人客氣地寒暄了幾句。

朱院長做了開場白。

“今天吃飯,咱們不論職務級別,隻論男女長幼,都是自己人,來,小呂,你是男生,先給你姐敬杯酒。”

得了,朱院長定了調子,誰再使臉色在飯桌上不睦,那就是不長眼。

工作上出了矛盾,拿感情來調和。

沒有什麽事情是一張飯桌解決不了的。

三杯兩盞下肚,呂勝也隨和可愛了許多,仿佛又變成了以前那個小跟班。

“來,姐,我敬你一杯,祝你青春永駐,你在我心中就是咱院永不凋謝的院花。”

還院花呢,都半老徐娘了,呂勝這拍馬屁的功夫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

三個人,一台戲,有朱院長搭台坐鎮,親熱得好似一家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弟倆鬧別扭,如今又和好了一般。

人啊,為什麽會變得如此。

是職位,是權力欲,還是男人天生的事業心作祟。

權力使人膨脹。

那色欲呢,機會使人迷失自我。

她又想起了向博。

富貴迷人眼。

權力醉花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