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氣氛很是沉寂,沒有人說話,就連那微弱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見,方溫柔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個冰棺,似是可以看透那個冰棺,可以看見裏麵的人一樣,就這樣保持著一個動作直到車開到了殯儀館。

到達殯儀館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上前幫忙,知道來的人不一般,所以也是格外的注意,方溫柔下車後,卻是第一眼便看見了正對麵的兩人,那就是方佑民和蘇慕,方佑民和蘇慕竟然也來到了A市的殯儀館。想起昨天方家也是出事了,因為玉媛的事情還沒有問及方家的情況,也沒有打電話過去慰問,方溫柔走到了方佑民與蘇慕的麵前,“爸,媽,您們怎麽來了?”

方溫柔清楚的看見了方佑民手上的繃帶,看來也是手上了,方佑民道:“溫柔,昨天秦家老宅所發生的事情我們都已經知道了,我們沒有幫得上忙,關於你親生母親的事情……我們很抱歉。”

“爸,媽,您們不用說抱歉。”方溫柔眯著眼睛道:“我母親是為了我而死,是死於別人的槍下,您們不用說抱歉,應該是我,昨天知道方家也出事了,但是沒有趕回去看望您們。”

方佑民搖了搖頭,說:“我們理解,溫柔,玉媛的事情良辰昨天已經告訴我們了,所以我們一大早便趕到了這裏。我們與玉媛也算是老交情了,所以我們來送送他……”

方溫柔點點頭,而後轉過身來,看見那些工作人員將裝有玉媛的冰棺台下,而後送到了屋內,先是為玉媛做一番遺容。全程方溫柔都是在玉媛的身邊,看見玉媛的臉龐時,方溫柔的眼眶又紅潤了起來,在玉媛的遺容將要整理好時,屋外又再次來了一輛麵包車,方溫柔走到了門外便看見沈世傑穿著黑色的運動套裝,帶著一個黑色的棒球帽,整個人被打扮的狠是掩飾,那輛車是沈世傑親自開的,沈世傑下車後走到了方溫柔的麵前,說:“人我已經給你帶來了,溫柔,答應你的事情我辦到了。”

“將淩盛澤的屍體帶走你應該花了不少功夫吧。”方溫柔道:“表哥,謝謝你了。”

昨晚方溫柔打電話給沈世傑要求沈世傑幫的忙便是要沈世傑想辦法將淩盛澤的屍體帶出來,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上層領導,雖然知道在這個時候將淩盛澤的屍體帶出來很是困難,但方溫柔還是想要沈世傑試一試,不過沈世傑的能力還是出乎方溫柔的預想,因為方溫柔本身並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沈世傑今天就能將淩盛澤的屍體帶出來,隻是提前跟沈世傑打一聲招呼,晚些時間也沒關係,但沈世傑一直就是很講究效率,還是在這個時候便將淩盛澤的屍體給帶過來了,其中的過程是有多困難,或許此刻隻有沈世傑知道。

淩盛澤的屍體也被工作人員從車上抬了下來,淩盛澤屍體上的血跡也是被人打理幹淨,看見淩盛澤的屍體與玉媛的屍體被放在了一起,方溫柔隻覺得鼻子一酸,一股溫熱的感覺從心口直上。

她知道,她知道麵前的淩盛澤是她的父親,雖然昨天因為毒癮犯了整個人十分的迷糊,但是迷糊之際她還是能聽見玉媛的話,她的父親是淩盛澤,原來淩盛澤就是她的父親,難怪在剛開始遇見淩盛澤的時候,方溫柔對於淩盛澤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那是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原來呀,那也是父女之間的心靈感應。

可是就是這個所謂的親生父親,三番五次的要置她於死地,她變成如今的這幅模樣,她的生活被搞成如今的這幅模樣,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受到傷害,全是因為這個親生父親,她是恨這個父親的,可是她的母親卻是很愛阿,看阿,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渣,她的母親卻是那麽的愛他,被關在精神病院折磨了二十多年,失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可她依舊還是愛著,愛情是毒藥,也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將淩盛澤與玉媛的屍體遺容整理好後,便開始了遺體告別,因為兩人身份的特殊原因,在這告別大廳裏的人十分的少,隻有方溫柔,顧良辰,沈世傑,方佑民與蘇慕,一個接一個的人繞過兩人的屍首,而後鞠躬,對於淩盛澤,就算是淩盛澤生前做過再多的壞事,將在場的幾人差點至於死地,但畢竟淩盛澤現在已經去世,已經再也不可能做壞事,再也不會威脅到在場的人的生命,而在場的人也是平安無事,故而在場的人此刻也就放下了之前的恩怨,也給淩盛澤鞠了一躬,一代梟雄,就算是生前再厲害,再受人敬畏,這一切化為烏有也隻是一顆子彈的事情。方溫柔不確定淩盛澤經過這麽多年還愛不愛她的母親玉媛,但是陪著玉媛葬在一起,也算是淩盛澤對於玉媛的補償了吧。

而就當方溫柔作為最後一個人走過遺體磕完頭起身後,卻是看見,從大廳外又走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淩宇!昨天袁一開槍殺完玉媛後,淩宇便出現將袁一給帶走,而後便不知蹤跡,可現在,淩宇又來到了這裏。談起淩宇,在這過去的二十二年裏,他一直都是作為方溫柔的代替品成為淩盛澤的孩子,保守這麽多年的折磨,看見淩宇,方溫柔站在遺體旁沒有挪動腳步,隻是看著淩宇走近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淩宇來到了方溫柔的麵前,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很陽光的一個男孩此刻看起來十分的滄桑,下巴上盡是青色的胡渣,淩宇道:“我過來送爸最後一程,再怎麽說,這二十多年來也是他撫養我長大,就算是沒有感情,也是有恩情,所以我不請自來,來送送他……”

方溫柔雙拳緊緊的攥著,她問:“袁一呢?你吧袁一藏哪裏去了?他為什麽沒有跟你一起來?一點懺悔之心也沒有嗎?”

“溫柔姐,關於這件事情,能等爸火化完後再說嗎?”淩宇滿臉盡是疲憊,卻是道:“這件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喉嚨梗了梗,方溫柔的眼眶裏已是浮現上淚水,她點頭,說:“好,我等著你的交代!”她也期待著領域會給她什麽樣的交代!

方溫柔走到了旁邊,看著淩宇先是繞過遺體一圈,而後跪在了地上磕了三個頭,對著淩盛澤的屍體,說:“爸,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喊你爸了,很感謝這麽多年你的撫養,雖然你帶給我的大多是負麵的影響,但我相信,在這麽多年以來,在你當我是您親生兒子的這麽多年,您一定還是疼愛我的吧,隻是您愛孩子的方法與別人不一樣而已……不管如何,還是很感謝您,您安心的走吧,希望您下一輩子可以做一個好人,做一個好丈夫,也做一個好父親!”

說完,淩宇便起身,朝後退了兩步。遺體告別結束,兩具屍體被送去活化,顧良辰將方溫柔給拉了出去,不想讓方溫柔看見屍體被送到火爐裏的那一刻,而方溫柔看見玉媛的屍體被帶走的時候情緒立馬發生了變化,她用力的掙紮著,掙紮著顧良辰的阻攔,她眼眶裏的淚水大顆大顆的湧出,她說:“顧良辰,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送我母親最後一程,你放開我阿!”

“溫柔,你冷靜一點,你不能過去!”顧良辰說:“這都是改變不了的結果,你若是過去伯母走的一定不會安心,溫柔,你不能過去!”

方溫柔的力氣還是不如顧良辰,方溫柔拚命的想要進去,可是顧良辰依舊死死的拉住了方溫柔,沈世傑也過來幫忙拉住方溫柔,而淩宇卻是趁著左右人不注意進去了,他依舊是跪著送玉媛與淩盛澤最後一程。

方佑民與蘇慕站在一邊,看著方溫柔這幅模樣兩人也是很痛心,蘇慕道:“佑民……若是我們早些將事實說出來,讓他們母女早日相逢,他們就可以多一些時間相處,或許也不會到如今這個地步了,都是我們的錯!”

方佑民道:“蘇慕,你不要這樣想,這一切不是將事實說出來就是可以解決了,這裏麵的誤會與感情實在是太錯綜複雜,就算是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麽,你不要內疚。我相信溫柔可以很快的從玉媛的陰影中走出來,你要對溫柔有些信心。”

蘇慕聽著方溫柔的哭聲很是揪心,她眉頭緊緊的皺著,眼眶也是紅的,她說:“希望如此了。”

不多時,玉媛與淩盛澤便火花完,淩宇與沈世傑將兩人的骨灰盒抱了出來,方溫柔立馬上前搶過了沈世傑手中的玉媛的骨灰盒,她緊緊的抱住那骨灰盒,一如昨天緊緊的抱住玉媛一樣,方溫柔滿臉盡是痛苦的神色,她不停的喊著:“媽,媽……”好想玉媛回來,可是玉媛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