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偏執陰沉，但不是不講道理，不過分的事與他好生商議並不會太過為難。但凡觸及原則，他說不答應就是不答應，尤其不接受威脅。
賀行的臉上染上幾分陰騖，狹長的眸中隻剩洶湧的冰寒，他起身與夏成對視：“這些年賀家對夏家的扶持力度到底有多大，夏大少爺是不是從未算過？從你們式微到如今A城的成就，無一不是靠著我賀家，你說救命之恩？是，我也承認，但若是沒有我們賀家，你夏家又能撐到幾時？”
他冷著臉將這一切講述與夏成，一向溫潤的夏成被他的氣勢逼得說不出話，蹙眉沉默下來。
“你們夏家的恩情我已經報答，這麽多年，早就足矣。我也可以繼續扶持你們，和你們交好，但如果你執意要用這件事道德綁架我，就別怪我斷掉和夏家的合作。”
賀行眼神宛如死神，正宣告著夏家的破滅。
他是可以為了報恩娶夏凝，但如此一來，夏家之前接受的所有扶持他隻會悉數討回來，那時夏家還會不會存在，那就另說了。
夏成唇角緊緊抿起，先前的底氣徹底消失。
他到底還是敵不過賀行這渾身的強勢氣息，眼神閃躲起來。
夏家倚靠著賀家的支持才在這A城站穩腳跟，這也是賀行有底氣的原因，如果離開了賀行的庇護，夏家還能在A城活下來嗎？
他不敢肯定，尤其是不敢替夏家做這個決定。
夏成最終選擇了離開，推開辦公室的門，卻意外與倚在門邊的傅菡對上視線，兩相注視之下，傅菡率先揚起微笑：“不用懷疑，剛才你們的對話，我全都聽見了。”
“你！”夏成眉心擰起，怒火中燒，這女人，竟然還在主動挑釁，“傅大小姐，幾年不見，你倒是臉皮越來越厚了，聽牆角這種事也做得出來。”
“那還是比不過你們夏家道德綁架臉皮厚呀。”她淺淺一笑，眼裏是清澈而有靈氣的笑意，優雅地直起身，“夏大少爺，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讓個路吧？我還有事要找賀行呢。”
她伸出一隻手做出標準的請的手勢，扭頭輕笑。
夏成氣得呼吸逐漸急促起來，牙齒緊咬，煩躁道：“傅大小姐倒是也不必這樣拐著彎地罵，想必你也得意不了太久的，賀行當初不愛你，現在也不會再愛你。”
傅菡無奈歎氣：“他不愛那是最好。”
怎麽人人都覺得她依舊對賀行愛之入骨呢？真是煞風景。
她這般毫不在乎的模樣卻是更引得夏成煩心，傅菡這是分明喜歡，還藏著掖著陰陽怪氣讓夏凝難受是吧？不就是想要博取關注嗎？
“你要是真不要他的愛，你最好不要插足夏凝和賀行的感情，傅大小姐，好自為之吧。”
“好自為之？插手？”傅菡嗤笑，“你想多了，我對賀行沒有半點興趣。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退婚，至於夏凝為什麽得不到賀行，那隻能說明，她沒本事。”
一把推開夏成，她想往裏走，卻差點撞在賀行的懷裏，後退一步，她抬頭：“賀總這是一直在這看戲呢？”
夏成瞥見賀行，一肚子的火強壓下去：“我先走了。”
隨後不見蹤影。
賀行臉色陰沉地望著她，剛才那些話還縈繞在耳邊，像一根針刺在心頭：“沒有半點興趣？傅菡，事到如今你怎麽還在賭氣？”
“我沒有賭氣啊。”她雙手環抱在胸前，溫柔地望著他，“爺爺呢，讓我來叫你明天晚上記得回家吃飯，想要聚一聚，別老是一頭紮在公司忘了時辰。”
傅菡本不想來，但爺爺是她唯一的親人，她不好推脫。
賀行沉默著點了頭：“好，我知道了。”
話已經帶到，傅菡一個旋身就欲離開，一陣大力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回去，賀行斂下眸子，嚴肅地說道：“傅菡，你到底對我哪裏不滿意？”
為什麽無論他怎樣做，怎樣讓她消氣，她都無動於衷？
傅菡還是老樣子，笑盈盈地：“我很滿意啊。”
賀行抓著傅菡手臂的手緊了些。
又是這句話，又是這個表情，還是這樣的笑意。他逐漸分不清傅菡到底是在諷刺他，還是真的無所謂了。
一股無名的煩躁感襲來，賀行指尖微顫，想說什麽，卻在視線和傅菡對上的瞬間被截了下來。
“賀總，沒什麽事我就回去了。”
甩開賀行的手，她徑直朝電梯走去，悠閑地邁著步子按下了下行的按鈕。
傍晚七點，公司走廊的燈散發著奪目的光芒，每一個角落都無處遁形，而賀行站在這光芒之中斂著眸子，掩去了眼中的陰暗。
在公司看到傅菡的瞬間，他還以為一切有了轉機，隻可惜並不是。
翌日，傅菡辭去了在夏氏報社的工作，原因無他，隻是因為不想和煩心的人一同工作。她隨心更隨性，隻想每天沐浴在風裏，拍拍照修修圖，生活真的就那麽簡單。
沒了工作之後她也不著家，早上拿著單反出去拍照，直到晚上赴賀老爺子聚餐的約時才從外麵回來。
進屋時其餘位置都坐滿了，唯有賀行身邊留了空位。
傅菡掃了一眼這桌上的佳肴，臉上掛著笑，抄起旁邊的備用椅子就往賀老爺子邊上一坐：“爺爺！出去一趟我都想你了！”
賀行的臉上有些難看。
其餘人也都尷尬地低著頭，不敢看賀行的臉色。
傅小姐是真不給賀行麵子，偏偏要繞開他去和老爺子親熱，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老爺子輕咳一聲，慈祥地笑著：“好孩子，爺爺也想你了。來來來，咱們吃飯，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一定要多吃點好的補補身子，看你都瘦了。”
罷了，不想去賀行身邊，那便不去好了。
老爺子也配合著她演戲，想將這怪異的氛圍壓過去。
此時哐當一聲，賀行起身，陰沉著臉拽著傅菡的胳膊便將她按到了自己身邊的座位上：“這裏才是你的位置，天氣熱，別總是挨著爺爺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