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故事來自一個被校園霸淩的小女孩。因為父母離異,她經常穿舊舊的衣服,學習成績也不太好,就連物理老師都和同學一塊兒欺負這個小女孩,給她取綽號、誣陷她作弊、在她身上塗塗畫畫。”

“她很樂觀,小時候的夢想是成為舞蹈演員,但爸媽拿著剪刀把她的長發剪斷了,不讓她上台。後來又因為外公年邁,沒錢送她上補習班,她隻能放棄這個夢想……”

聽到這,宋越整顆心都在發顫。

是程靖嘉……

隻有程靖嘉知道這個故事。

路澤念到藏在盲盒裏的字條時,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

“雖然這是遲到的陪伴和鼓勵,但我始終相信,你會有機會站在聚光燈下,會迎接來涅槃重生。”

蘇曉葳看宋越都聽失神了,輕輕推了下她,問道:“你怎麽好像要哭了啊?”

“……”

她回過神,搖搖頭說了句“沒事”。

蘇曉葳左看右看,都沒看到今天的男主角,倒是路澤很熱情,讓她們的工作一點也不冷場。

一行人到了民宿的時候,宋越看到了在門口等待的程靖嘉,她一時愣住了。

他一身薄藍色的襯衫,穿著寬鬆的白色長褲,少年氣張揚,像回到了高中一樣。

趁著薑黎和蘇曉葳說話的間隙,她移到程靖嘉身邊,壓低了嗓音:“你今天怎麽會過來?”

還以為他要避嫌呢。

“民宿的很多設計我更了解,所以過來幫忙。”

她緩緩點頭,眼角餘光瞥著蘇曉葳,耳根微紅:“那個穿白襯衫的姑娘,是我同事,你在她麵前要像我前段時間剛見到你那麽冷漠,知道嗎?”

“為什麽?”

還有,他前段時間有那麽過分嗎……

宋越看蘇曉葳把視線挪到她身上,馬上和他保持距離。

她是為了保護他,希望他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

程靖嘉沉默。

他隻是說把她當成妹妹,她就這麽不開心嗎?

“朋友們,喝水了。”

路澤從貨車上扛了一箱百歲山下來,故意朝宋越展示了一下健碩的肌肉。

他開朗得像個大男孩,故意對著程靖嘉得瑟道:“我比我們店長有料吧?”

宋越搖頭,真不知道該說這個富二代幾歲了……

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實在是羨慕路澤自發的自信、陽光。

薑黎主動上前幫大家分發礦泉水,宋越看著內心有些感觸。

路澤的家庭給他提供了很多優越的條件,而薑黎,她和姐姐明明都是女孩子,還是會被爸媽主觀地苛責,更疼愛姐姐。

宋越歎了口氣,看攝像頭沒對著她們,她挽著好朋友的胳膊發出金句感慨——

“其實真正的愛,沒有那麽多框框架架,隻有,因為你所以你。”

她這一次回到西靖鎮,要釋懷那些過去,迎接嶄新的宋越。

蘇曉葳和路澤負責到外圈探訪,程靖嘉和宋越在民宿裏上下走著,他負責做她的一日專屬解說。

宋越跟著程靖嘉走到一間房間裏,新奇地四處張望。

他主動配合著她的工作:“我們房間的設計是這樣的,從外往內要使用房卡,但從內往外開,可能要用拚圖版塊推動。”

“拚圖版塊?”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過有這種設計呢?

“之前新聞上有小孩偷了爸媽的房卡爬出去,結果被人販子抱走了。”

他沒看鏡頭,隻是時不時抬眼與她對視:“我們的小客人想出門需要先打開平板,然後解鎖密碼,就是這三張月熹市地圖的拚圖。如果是父母就不需要了,隻要點擊平板上的密碼功能輸入預約填寫的密碼就可以使用房卡,平板自動跳出人臉識別,一旦識別出小孩開門,就會啟動一分鍾內向前台報警的功能。”

這麽高級?

他們剛開業時侯的收費好像很低,但宋越覺得這裏不比五星級酒店差。

他把平板遞了過來,溫柔地看向她:“你要試試看嗎?”

“我?”

“我們的密碼難度不小,成年人也未必能快速拚完;小孩的話,可能需要一晚上。”

程靖嘉想給她點節目效果,宋越也接下了平板。

她拚完第一張拚圖隻用了三分鍾,剛和程靖嘉使眼色炫耀完,第二張拚圖映入眼簾的時候,她眼底被彌漫而來的盛夏氣息所驚豔。

她驚喜得像個小孩,雀躍道:“這是第五中學,居然連我愛喝的那家奶茶店也複製下來了!”

原來,他們是去實地考察過設計出這一張張拚圖的……

第三張拚圖也是在中學附近,周圍有熟悉的寺廟、小吃街、燈火盛宴……

程靖嘉看她拚錯一塊,提醒道:“阿湘阿姨的店,是在綿綿冰旁邊,你放錯位置了。”

宋越忙把手收回來,沉浸其中,笑了笑:“你還記得啊?我還以為你自從被老蔣罵了踩點進教室,你就不想再記得這段回憶了。”

那天,她拔了一顆牙,兩邊臉鼓得很醜,怕像初中被人嘲笑一樣,她想請假逃掉月考。還是程靖嘉,十分鍾極限賽跑,幫她去買了冰飲回教室。

他是人生中第一個教會她不要逃跑,要嚐試去麵對恐懼的人。

往常工作,宋越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偶爾也有點無趣。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看到日落時,她覺得時間眨眼間就沒了。

攝像老師去廁所的間隙,程靖嘉找借口把宋越叫去陽台吹風。

他起初欲言又止,最後,看著即將升起的月亮,還是開口了。

“宋越,你能看在我給你買冰的份兒上,別不理我嗎?”

沉浸在舒適晚風裏的宋越,一把被從輕快的愉悅拉出。

“啊?我什麽時候不理你了?”

他孤單地倚在欄杆上,低聲道:“你剛剛不是不想理我嗎?”

可,他對她好,隻能是妹妹,不能是別的身份了。

人生,注定要有身不由己,他們要麵對。

“剛剛?”

她想起來了,是蘇曉葳在的那會。

她哭笑不得:“不是,你誤會了!”

宋越解釋完蘇曉葳那件事,又想到了路澤介紹的那幾個盲盒。

她都擺在家裏了,每一個物件都很可愛,應該是程靖嘉給設計師提供了想法,同時完成了她的那些微小若星芒的夢想。

她看向藏在雲端的月亮,心底的火花又在滋滋冒泡。

“盲盒,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謝你,又一次讓我體驗到生命裏的火焰在燃燒。”

程靖嘉眼底忽明忽暗,許久,他才終於敢看向宋越。

那冷淡的月光和她心裏的火光在對峙,內心的絞痛感在撕扯著他,因為宋越眼裏的感情太純粹,純粹得火熱,讓他歉意叢生。

最終,他溫柔的刀還是割向她心裏攀爬的藤曼。

“宋越,以後的路,就算可能沒有我,你也要這樣一個人勇敢走下去。”

……

宋越嘴角的笑意斂住,那一團火,也被烏雲藏起來了。

她好像,還是抓不到遙不可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