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師姐。”
喬梓潼正坐在一邊休息,麵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她抬眼看了一眼麵前的人,女生抱著麵罩,一手持劍,笑盈盈地和她打招呼。
“有事嗎?”她平靜地反問。
許戀一副天真爛漫地模樣開口道:“師姐,聽大家說,你是隊裏女重第一人,我可以挑戰你嗎?”
她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周遭隊員聽見動靜,紛紛側目看過來,眼裏都是驚訝。
喬梓潼神情依然平靜無波,淡淡道:“不可以。”
許戀被噎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喬梓潼會這樣回答,頓了頓她才追問道:“師姐,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就是想向你討教一下,想看看自己和女重第一人的差距在哪裏,如果可以也希望能得到你的指點。”
喬梓潼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說話拐彎抹角的人了。莫名又浮上一絲煩躁,都怪方唯雨,自己惹出桃花債,被煩的人卻是她。
她垂下頭,掩去眼底的情緒:“你是在質疑隊裏教練的實力嗎,他們指點不了你?”
她這話一出口,周圍隊員頓時將同情的目光落在許戀身上,這人吃飽了撐的幹什麽不好,非要招惹喬梓潼,圈裏誰不知道國家隊的喬梓潼是個罵人厲害的主。
許戀又是一噎,這帽子一扣可就重了,她哪裏是這個意思,不過是想和喬梓潼比試比試罷了,她原本想的是:輸了,喬梓潼欺負後輩,反正她初生牛犢;贏了,那更好,說明她喬梓潼配不上女重第一人的讚賞。
誰知道喬梓潼根本懶得搭理她,說了這麽久,也就打招呼的時候分了點眼神給她。
沒想到她真的這麽難相處,之前看到她脾氣火爆的傳聞還以為是誇大,畢竟她長相還是偏溫婉的碧玉模樣。
許戀感覺自己有些下不來台了,委屈地咬住了下嘴唇,眼睛也紅了:“師姐,我不過是慕名想跟你切磋一下,你為什麽要這樣說我,顧北師兄之前不也經常挑戰於師兄嗎?”
在一旁正擦著劍的顧北,莫名被cue,一臉懵地抬頭看向這邊。
有女隊員上前打了兩句圓場:“喬喬她最近在備戰世界杯,訓練比較忙。”
喬梓潼沒有說話,顧北倒是插嘴了,他一本正經地開口道:“我挑戰於師兄是把他當榜樣,你挑戰喬師姐,是為了在方隊麵前下她的麵子,我們不同,別扯我。”
顧北一向性子直接,眼裏隻有劍,從來都是懶得去維護社交的彎彎繞繞,他看得懂,但他懶得理會,所以直言挑明了許戀的心思,並且半點都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又低下頭去擦他手裏的劍了。
喬梓潼原本想著算了,本來就是新人,也不好真得把對方逼哭,自從上次三千字檢討後,她的脾氣已經收斂不少,有隊員遞了台階下來,她就不準備繼續說話了。
沒想到顧北會是這個反應,她一下沒有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許戀的臉徹底漲紅了,顧北這話簡直是把她的臉皮扒下來扔在地上,還踩了兩腳。她眼裏迅速蓄滿了淚水,哽咽著開口:“我又沒有惡意,為什麽要這樣羞辱我。”
方唯雨踏進訓練館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眼前這幅場景。
有隊員見他進來,正想和他低語幾句講明剛才發生了什麽。就看見許戀朝他小跑過來,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方師兄,我,我剛和喬師姐起了爭執,你可以幫我和喬師姐說說嗎,我真的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向她請教一下劍術。”
喬梓潼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她翻了大大的白眼,隔著幾米遠方唯雨都看見了她的眼白,像一隻被打擾了曬太陽的紅狐狸,還挺……可愛。
喬梓潼揚了揚下巴,倨傲地開口:“不管你的挑戰是為了什麽,都不必了,什麽時候出劍的速度能趕上我,再來提挑戰吧,我還要備戰世界杯,沒那個閑心‘指點’你,你是一位運動員,既然來了國家隊,就好好訓練,不要本末倒置,隊裏不培養吃閑飯的。”
說完她戴上麵罩回到了劍道上。
許戀的眼淚落得更加密集了,滿臉期盼地望著方唯雨。
卻見方唯雨端著他那副禮貌地笑,慢慢開口,隻是語氣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嚴厲:“喬師姐說的對,不想訓練的話,就回省隊吧。”
許戀一滯,麵上多了幾分不敢置信的神色。
這種直接叫她回省隊的話,當真是不留一點情麵了。
許戀哭著跑出了訓練館,有和她關係好的女隊員,猶豫一番後還是追了出去。
晚飯時,方唯雨一如既往的端著餐盤坐到喬梓潼對麵,正在喝湯的喬梓潼看見他坐下,放下湯碗送了他一聲冷笑。
方唯雨訕訕笑著:“今天的晚餐還挺豐盛的,都是你愛吃的。”
喬梓潼挑了挑眉:“哪有你的桃花開得豐盛,讀書的時候是學長學妹,進了國家隊是師兄師妹,好難得的緣分。”
方唯雨輕咳一聲尷尬地開口:“這你就冤枉我了,我讀高中的時候根本不認識她,而且我高中也沒怎麽去過學校,現在要退役了,她才入隊,怎麽看都沒有交集。”
喬梓潼冷哼一聲,繼續吃飯,沒有搭理他。
方唯雨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開口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喬梓潼又是一聲冷哼:“沒有吃醋,就是讓你的桃花別來煩我。”
方唯雨一攤手:“我跟她不熟,何況你的戰鬥力,還怕這種小姑娘嗎?”
“你的意思是,我太粗魯?”喬梓潼審視地看向他。
方唯雨連忙舉手解釋:“怎麽可能,我就喜歡喬喬這個性格,在你身邊特別有安全感。”
喬梓潼:“……”
她懶得理他的油嘴滑舌,吃過飯後,就回了宿舍,然而剛換好衣服又被方唯雨一個電話叫下了樓。
他也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琥珀色的燈光雖不明亮,卻為他又增了幾分宜室宜家的氣質。
喬梓潼腦海裏冒出這個想法時,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她真是被孟南枝影響的不輕,她懊惱地拍了拍額頭,想把這個念頭拍出去。
方唯雨見她下來,立馬站起身,笑著從長椅上抱起一束花:“給你。”
喬梓潼愣愣地看著他手中的花束,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怎麽突然送花給我?”
方唯雨笑著解釋:“追女生哪有不送花的呢,上次於嘉珩婚禮上搶的手捧花應該已經枯了吧,所以今天我特意定了一束新鮮的給你。”
喬梓潼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著那束嬌豔的香檳玫瑰,還是心生歡喜,忍不住接過低頭聞了聞。
“謝謝,”她道了聲謝。
方唯雨一直在仔細地打量她的神色,見她確實喜愛,才由衷地加深了臉上的笑意。
喬梓潼捧著花回了宿舍,室友見她出去一趟就捧了一束花回來,十分八卦地湊到她麵前:“方隊送的?”
喬梓潼大方地點點頭,將花瓶裏已經萎靡的花替換了下來。
她哼著歌,給花瓶換上新的水,又撥弄著玫瑰花枝,將它們擺放整齊。
室友站在她身邊,一手搭著她的肩膀,拖長了聲音開口:“你知道香檳玫瑰的花語是什麽嗎?”
喬梓潼詫異地看向她:“什麽?”
室友慢悠悠地回答:“隻鍾情你一人。”
喬梓潼聞言,臉頰一紅,沒有說話,隻是擺弄著花朵的動作變得溫柔了許多。
“方隊這是明晃晃地向你保證呢,什麽桃花他都不在意,他眼裏隻有你一個人,”室友看著她的臉色,加重了猛藥,“方隊看樣子真的很喜歡你,你不要誤會他跟別的女生有什麽,我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他是什麽樣的人,你還會不清楚嗎,怎麽可能真的有什麽曖昧不清的學妹師妹。”
喬梓潼抿了抿嘴開口道:“我知道。”但她就是有點生氣,不可否認她確實有那麽一點點吃醋。
“那你為什麽不答應他?”室友像是引導一樣,聲音很輕柔,“我感覺你對他不是不喜歡。”
“以前沒有喜歡過誰,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樣,怕自己誤會了,在一起後才發現,自己沒那麽喜歡他,到時候再分手就做不成朋友了,”喬梓潼情緒低落的在桌前坐下,雙手捧著臉,出神地看向桌上的玫瑰。
“我覺得你想的太多了,你明明不是這樣瞻前顧後的人,現在卻考慮這麽多,難道還不能證明你對方隊的感情嗎,正是因為他在你心裏很重要,你不願意失去他,所以才想尋求一個最安全的距離,”室友一針見血。
喬梓潼苦惱地揉了揉短發。
“但是你忘記你以前說的嗎,人生短暫,及時行樂呀,有花堪折直須折,別為了這一丁點的可能性錯過更重要的,今天來個許戀,明天又來個誰誰,方隊是喜歡你,眼裏看不到別的女生,但你們關係維持著這樣不尷不尬的距離,卻還總是為了一個過路人爭吵,不也是一種消耗嗎。”
室友的聲音語重心長,手順了順喬梓潼的頭發,這一年裏,她旁觀著喬梓潼和方隊的相處,總覺得兩人就差一步,隻要喬梓潼肯邁開腿,那就皆大歡喜了,眾人看著著急,但感情的事,誰也沒辦法幫忙。
“感情呢,是經不起消耗的,它是貪婪的,愛意永遠填不滿它,但它又是奢侈的,爭吵可以輕而易舉地揮霍它,喬喬,你顧慮得太多了。”
喬梓潼將臉埋進手心裏,她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寢室裏一時安靜了下來,室友沒有打擾她,輕手輕腳地走到一邊看起了手機。
微信裏有一條方唯雨新發的信息:“她還生氣嗎?”
室友看了一眼喬梓潼的背影,心裏暗道,方隊該做的我都幫你做了,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她打字回複道:“不生氣了。”
信息發了過去了,還沒等方唯雨回複,喬梓潼突然站起身往外走去。
室友揚聲問道:“你又去哪?”
喬梓潼的聲音從走廊傳來:“摘花!”
室友聞聲,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她又給方唯雨發了一條微信:“方隊,喬喬剛出門準備辣手摧花了,你拔了刺,準備接駕吧。”
那頭很快回了信息:“早就拔了。”
前排桌上的玫瑰,拆掉包裝紙後的枝幹,上麵的刺已經被一個一個修剪幹淨了。
她看著玫瑰露出欣慰的笑。
這下,她敲詐方隊一頓大餐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