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說完，我已經死命捂住了他的嘴，看了一眼前麵沒什麽反應的林霜寒才惡狠狠說：“別胡說，你知道什麽呀。”
救命，程鈺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我回想著自己到底做了什麽讓他察覺到了不對勁，如果他都看出來了，林霜寒不會也看出來了吧。
我身體緊繃，心中警鈴大作。
程鈺拉下我的手，笑得賊兮兮的，他眨了眨眼，“別狡辯了姐，那天你來旁聽看林老師的眼神就不對勁，我能看不出來你在想什麽？”
“我……”我試圖掙紮，沒想到他居然往前走了兩步，作勢就要叫住林霜寒。
我心髒都快跳出來了，趕緊拉住他，壓低聲音叫祖宗。
“我不告訴你媽，行了吧。”
程鈺這才慢下腳步，笑得賤兮兮的：“那，你再幫我上顆星好不好？馬上就要新賽季了，我還有最後一顆星沒拿到。”
“程鈺，不要得寸進尺。”我佯裝慍怒。
可是他似乎吃定了我不敢讓林霜寒知道我喜歡他這件事，非但不作罷，反而故技重。
“林……”
這次林霜寒聽到了，回過頭來，見我們姐弟倆拉拉扯扯，眼神詢問我們發生了什麽。
“沒事。”
我抓住程鈺的衣袖，又咬牙切齒用手撫平上麵的褶皺：“你放心，姐一定幫你把事情辦妥。”
程鈺眉開眼笑，“那謝謝我最親愛的姐姐啦！感恩～”
說罷，他直接跑到了我們前麵去，還不忘回頭看了看我們兩，“我先回教室了，知沐姐加油！”
也不知道他是要我加哪門子油……
林霜寒等我走到身邊才和我一起並肩走，“你和表弟，關係挺好？”
“一般。”
我敷衍地笑了笑，暗自籌謀什麽時候把程鈺幹的壞事兒告訴姨媽合適。敢算計我，遲早有一天我會讓程鈺付出血的代價。
林霜寒沒再說話，一直陪著我走到高三教學樓的入口才停下腳步，“那天晚上，我有做什麽嗎？”
我低頭沉默了下，再抬頭看他時已經換了一副充滿控訴、欲言又止的表情。
在他的期盼中，我的嘴張了又合，最後吐出一句：“自己想。”
“……”林霜寒眸光微動，拿卷子的手背崩起青筋。
我笑著揚長而去，心裏非常痛快。他自己做的壞事，憑什麽我失眠了一整晚，他就能完全像個沒事人一樣睡了一覺就把什麽都忘記了。這不公平。
我就是讓他體會一下這種抓耳撓腮、輾轉反側的煎熬。
這種愉悅的心情一直維持到我接到一通我媽打來的電話……她說她回雲城了，現在已經到家。
我匆匆打車趕回去，才出電梯就聞到熟悉的辣椒炒肉的味道，這是我媽的拿手菜。
我放緩腳步，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客廳裏昏黃的燈光、嗆人的辣椒味，還有鍋鏟叮當的聲音迅速搶占我的視覺嗅覺聽覺。
同時撲過來的，還有那種熟悉的、無形的、讓人無力的，窒息感。
我媽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將我上下打量一眼，“趕緊換鞋，馬上吃飯了。”
從我給她轉錢到今天，她一直沒回複我的消息，錢也沒收，現在更是招呼都沒打一聲就回來了，我記得旅遊團要兩周後才結束所有行程。
“愣著幹嘛？”她又探出頭。
我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底那種無法言狀情緒，換鞋洗手坐到了餐桌邊。
媽媽把剛燉好的玉米排骨湯端到桌上，在我對麵坐下。我拿起碗筷，沉默地數著碗裏的米飯，一塊紅燒魚落到碗裏。
她心情似乎很不錯，話語裏都帶著輕快，“剛剛在菜市場買的，很新鮮。”
我頓了下，咬了咬唇邊的軟肉，還是放下碗筷看向她，“媽……我不是說過不用回來陪我嗎？”
我媽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她垂下眼眸，扒拉著碗裏的飯。
“我不該回來，是嗎？”
我的心緊了緊，急忙解釋：
“我不是說你不該回來，隻是覺得沒必要……”沒必要因為我回來了就非要跟著回來。
這話我沒說完，我知道說完後我們免不了又要吵架。從我記事起，我媽就管著我所有事情，大到讀什麽學校，小到穿什麽衣服，所有的一切她都會替我決定好。
小時候我會抗議，但他們都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後來我就不說了。我活在我媽以愛為名義為我織的網裏，這網密不透風，無處不在。
盡管我已經說得很委婉，但這句話貌似還是刺激到了她敏感的神經。
“怎麽沒必要？”她抬起頭看我，將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放。
“你回來幾天了？家裏連個暖氣都沒有，廚具也一次沒用過，我不回來，你是打算凍死自己還是餓死自己？”
又是這樣，她總擔心我照顧不好自己，哪怕我已經二十六歲。我看著她通紅的眼睛，有些無力。
我放緩語氣，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麽衝，“我隻是暫時住一下，沒有暖氣我多穿兩件衣服就行了，不做飯我可以點外賣，我就是覺得你好不容易出去玩一趟，不用為了我提前回來。”
媽媽的眼角滲出眼淚，隱在一道道細紋裏，“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不需要我。”
我動了動嘴唇，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
她繼續道：“反正我現在老了，也活不了幾年了，等我死了就沒人管你……”
“非得說這種話是嗎？”我聲音猛地拔高，打斷她的話。
“……”
餐桌上安靜下來，隻有玉米排骨湯急切地往外冒著騰騰熱氣。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重新端起碗筷吃飯，用沉默與我對峙。這樣的場景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我們家上演，最終都以我的妥協告終。
這次也不例外，我向媽媽認錯道歉，我們的關係維持著表麵上的體麵。
吃完飯後，我躲進房間，發現整個房間暖烘烘的，牆角邊放著暖氣片。
我歎了口氣，把包扔在**，恰巧程鈺的手機撒了出來，我想了想，點開他的手機進入了遊戲。
有些消極的情緒用遊戲緩解可能會好一點。
可是……我一個鉑金到底要怎麽給一個王者上星啊？看著程鈺手機上那個我熟悉又陌生的遊戲界麵，我陷入躁鬱。
這方麵趙兮子比我有經驗，我隻好發信息求助她。
沒過多久，她發來語音：“你把賬號發我，我幫你找幾個陪玩兒，保準你躺贏。”
我也沒多想，轉手就把程鈺的賬號發給了她，十分鍾後，還真有人申請好友，整整齊齊三個最強王者。
我樂嗬嗬地全部通過，想著這把穩了。還得是趙兮子。
有人發來遊戲邀請，我被拉進了隊列中，緊接著耳機裏就傳來此起彼伏的“姐姐好”、“姐姐好呀”、“姐姐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