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愣住，沒過一會兒就一句話不說轉身朝我這個方向走來，恰好我站的這個地方是出口的必經之地。
我收回目光，眼睛尷尬地看向院子裏。
高跟鞋的聲音漸漸朝我靠近，我還是沒忍住偷偷側過臉用餘光瞥了一眼女人。
她看上去很年輕，三十歲左右，走起路來婀娜多姿，一雙多情的眼眸路過的時候不經意朝我掃了掃。
高跟鞋的聲音戛然而止，“你？”
她盯著我看，睜大的杏眼裏帶著遲疑和探究，最後恍然大悟。
她也不跟我說話，轉頭看向還在原地的林爸，譏笑著說：“我說那幅畫他怎麽不願意賣，原來是等的人回來了。”
說完她又回頭，用眼神上下打量我一番後冷哼一聲，走了。
我一頭霧水，並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麽漂亮的女人，還是一個對我有敵意的女人。
我看著她走遠，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看林爸自己控製輪椅轉彎實在費力，隻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幫他推一把。
“林叔叔你好，我是林霜寒的高中同學。”
林霜寒沒在，我和林爸的第一次照麵沒有人引薦，就略顯尷尬。而且他上次情緒不好，不知道這次……
“嗯，你好。”唔，這次貌似還行。
再一次近距離觀察這位老大叔，我還是忍不住在心裏讚歎，林霜寒能長出那張優越的臉蛋，他爸爸絕對功不可沒。
盡管下巴上青黑色的胡茬看起來不修邊幅，身上的毛衣也已經起球，但林爸這種頹廢蒼老的美感，就是能給人帶來致命吸引。
他天生就該浪漫風流。我這麽想。
不過他看我的眼神似乎也很意外，隻是沒那個女人誇張。我有心想問他剛才女人的話是什麽意思，但又覺得有些突兀，隻能暫時作罷。
將人推進房間後，我就準備告辭，他叫住了我，“姑娘，林霜寒那小子還沒追到你？”
我有點懵，什麽叫‘還沒追到’？林霜寒什麽時候追過我？
林爸扭過頭看向窗外，“你不用這麽看著我，那小子那點秘密全藏在畫裏。”
他又低頭笑，“他畫畫還是我教的。”
我聽得一頭霧水，從那個女人說的話開始我就沒聽懂。他們都在說畫，可我從來沒見過什麽畫。
“叔叔，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和林霜寒隻是普通同學。”
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上次去林霜寒家我就一直覺得少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可我那時候被林霜寒左右了情緒沒來得及細想，現在想來就是少了很多畫。
以前我去林霜寒家時，他家總有一個角落放著畫架、顏料、畫紙，牆上也掛了很多他覺得很滿意的作品。但現在，一幅畫都沒有了，那些畫具也消失了。
林爸抬眸，看我的眸光閃了閃，“你有空去他住的地方找一幅畫，叫《看漫畫書的少女》。”
他不正麵解答我的疑問，非要賣個關子讓我自己去找答案。
“到時候你會明白的。”說罷，他又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我。
“那小子生日快到了，這是我給他的禮物，可以麻煩你轉交一下嗎？”
那是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紮了一個小小的白色蝴蝶結，裏麵的東西估計不便宜。
爸爸送兒子的禮物，我代為轉送，怎麽聽怎麽奇怪。
我試圖婉拒，“禮物這種東西，還是等他來看叔叔的時候，您親自給他比較好。”
“算了，他不會來。”他把盒子塞進我手心，神色淡漠，“他恨我。”
“呃。”林霜寒的確看著和他爸關係不好的樣子。
但這是他們家的私事，我不好再問，隻好答應幫他送禮物。
話說林霜寒的生日的確快到了，他雖然叫霜寒，卻生在萬物複蘇的時節，每次隻要他過完生日，氣溫就會漸漸回暖，又到了穿各種春款碎花裙的時候。
我一路上想著要給他送什麽生日禮物，一會兒就到了家門口。
雖然知道媽媽一定會在家，可今天的感覺還是格外不一樣，我站在家門口深吸一口氣，忽然門就從裏麵被打開了，我媽拎著一袋垃圾莫名其妙看著我。
“到家門口了怎麽不進去？”
“媽媽……”我有點想哭，直接張開手臂撲進了媽媽懷裏，“媽媽我愛你。”
我好像很久沒有抱過媽媽了，可她懷裏依舊香香軟軟的，和小時候一樣舒服。
我眷戀地蹭了蹭她的肩膀，能夠清晰感受到她身體也有些僵硬。
“大白天的發什麽神經？”
她嘴上這麽說著，卻又舍不得推開我，直到我心滿意足站直身體她才將我拉進門，自己走了出來。
“桌上給你洗了草莓，我出去買點菜。”
“好！”我笑眯眯點頭，目送她下樓後才關上了門。
等晚上睡覺時，我又抱著枕頭鑽進了媽媽的被窩，要和她一起睡覺。
她終於受不了我了，皺著眉問：“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我抱著她的手臂，仰頭數著她夾在黑發中的幾縷銀絲。
“媽媽，奶奶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她沉默良久才道：“沒什麽，已經過去了。”
對於不願意提起的事情，大家好像都喜歡用“都過去了”這種話來表示放下了。
我抱著媽媽的手緊了緊，“媽媽，謝謝你。”
謝謝你在那樣艱難的時候那麽努力生下我，又努力保護著我不受到任何冷眼和羞辱。
媽媽抬手拍了拍我的頭頂，“好了，還不睡就回自己房間去。”
我心裏笑她還害臊，閉上眼睛窩在她身邊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床，我又收到了林霜寒發來的程鈺昨日表現總結，他真的說到做到。
我轉手就發給小姨，也不回複他的信息。
最近劇本的創作非常順利，我一邊寫一邊時不時打電話和向老師溝通。她在細節上完全給我自由，隻是大的方向上還是會把控一下。
今天聊完劇本之後，她也沒著急掛斷，“你都回去這麽多天了，和你的L同學進展到底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