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寒隔得遠,看他表情應該不知道老師和我說了什麽,但他還是放下書走了過來。

“怎麽了?”

不等我多說,視頻已經開始播放了。還是上午那個發錄音的博主。

嗯,BGM很甜,照片上的畫麵是我和林霜寒並肩站著,背後是蒼山洱海。好看,唯美。

就是我清楚地記得兩年前我去大理時,身邊沒有林霜寒。

林霜寒什麽時候去過大理,又在同一個地方拍了照,我也不知道。

發視頻的人把我們倆的照片合成在一起,居然毫無違和感,如果不是當事人,其他人很難知道這是假的。

現在這條視頻的點讚量已經接近兩萬了,比上午那條視頻還嚇人。

如果說上一條視頻我們認識的人還有可能從聲音中聽不出來是我們,我們還有狡辯的餘地,那麽這條視頻算是昭告天下錄音裏麵的人就是我和林霜寒,現在我們在一起。

不知道林霜寒心裏怎麽想,反正我心裏還挺美,現在全網都知道他是的人了。

視頻時間不長,就這麽會兒工夫已經在我們眼前循環播放好幾次了,林霜寒在我旁邊也沒說話,大概也在思考應該怎麽應對這種情況。

前一個視頻流出還能算是學生鬧著玩兒,但這個視頻顯然就是故意的,而且能同時拿到我和林霜寒兩張照片的人,肯定是我們都認識的人。

想到這裏,我已經猜到發視頻的人到底是誰了……

我一下手滑,不小心將視頻劃到了下一個,還沒來得及劃回去就看見林霜寒那張淡漠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居然還是他?我屏住呼吸,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林霜寒。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諱莫如深,我不禁為剪輯這些視頻的小孩兒感到擔憂。

視頻裏的他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站在講台上,一邊側著身體拿著粉筆在黑板上洋洋灑灑寫下好幾個知識點,一邊將這些知識點又掰開揉碎講給講台下的學生們聽。

鏡頭緊接著又轉換了,他還是在講台上,沒用多長時間就徒手繪製了一副世界地圖出來,甚至沒有看任何參考。

這個視頻應該剛發不久,觀看量和點讚量也在飆升。

“林……”

我輕咳了一下,剛準備替博主說點好話就被他截斷了。

“看來程鈺,又得請家長了。”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我的身體已經下意識坐直了,手機也劃到了和程鈺的聊天界麵。

“我現在就讓他刪掉。”

他貌似不太喜歡這種高調的“官宣”方式。

我心裏有些失落,又反過來替他找借口。

人家現在是老師,學生發布這樣的視頻如果被家長和學校看到了多少有點不好的影響。

尤其最後一個視頻還是在上課時間錄的,雲城一中明令禁止不允許學生帶手機入校,首先錄視頻的手機怎麽來的這個問題就會導致林霜寒被追責。

我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剛才還暗戳戳誇程鈺神助攻,現在隻想吐槽他腦子被驢踢了。

“現在刪除應該已經來不及了。”

林寒霜把自己的手機放在了我眼前,他有好幾個同事也把視頻轉發到了工作群並祝他順利脫單,而發布這些視頻的都是不同的博主。

“……”

我沒想到短短一天的時間,我們的視頻已經被很多人搬運了,有的甚至比原創博主更火,簡直是病毒式傳播。現在再刪除原視頻的確已經沒有多大意義。

“那我讓程鈺發一個澄清視頻?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我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反應,大腦飛速運轉。

我自己倒是去所謂,當務之急是怎麽才能讓林霜寒即將麵臨的風險減到最小。

林霜寒抿唇擺弄著手機,過了半分鍾才抬眸看我。

“你先讓程鈺把原視頻刪除,剩下的事情不用擔心,我來解決。”

他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靜,像是已經決定好應該怎麽處理這件事。

我動了動嘴唇,剛想問他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他的電話就響了,是老高打來的。

林霜寒看了我一眼,接通電話後轉身進入臥室還關上了門。

我看著他的背影,能想象電話那邊是怎樣的興師問罪,可他偏偏要自己一個人扛,就像那些他不曾告訴我的曾經一樣。

手機不斷震動,但凡刷到視頻的微信好友都要跑過來問我是不是真的,我從最底下把程鈺翻出來,看到他一個小時之前就已經蠢兮兮地發信息找我邀功。

程鈺:知沐姐,我是不是最強輔助?

程鈺:班主任變姐夫,指日可待哈哈哈哈!

笨蛋,你姐夫要被你害死了。

我扶額,直接打電話過去讓他趕緊把視頻刪掉。

“為什麽呀?那不挺好的嗎?這三支視頻都火了,還有好多人誇你倆般配呢,為什麽要刪?”程鈺不甘心地嚷嚷。

“還為什麽,你最後一支視頻怎麽拍的你心裏沒點數?”

我反問他,“而且第一支視頻發了就算了,你還非要發第二支,這不是等於告訴所有人林霜寒網課上課時間不在崗嗎?”

我和程鈺掰扯得越多自己心裏也越發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有多嚴重。

一個老師上課時間不好好上課,反而在談情說愛,這要是被家長們看到了心裏會怎麽想。

程鈺聽完我的話也沉默了,他應該也才意識到自己給林霜寒挖了兩個多大的坑。

“拍視頻的手機早被姐夫收走了,網課那個可以說是課間休息……”

他磕磕巴巴地辯解,我的手機又有視頻電話打進來,我也懶得再和他多說。

“趕緊刪了視頻,等我隔離出來再收拾你。”

急急掛掉電話,我又接通了我媽打來的視頻,心裏默默祈禱她沒看到那幾個視頻。

但,事與願違,我媽幾乎在視頻接通的那一刻,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程知沐,網上那些視頻怎麽回事?你現在到底在哪兒?”

事已至此,瞞也瞞不住了,我隻好耐心和她解釋來龍去脈,包括我在誰家,視頻又是怎麽回事,中間省略了程鈺參與的環節,隻說是學生們的惡作劇。

我媽聽完後表情並沒有輕鬆多少,沉默了兩秒就命令我道:“現在就收拾東西下樓,我去接你回來。”

我有些無奈,“媽,不是說了小區封控了,我出不去。”

“我去和他們社區說,你回家隔離,哪兒也不去。”

她相當固執,似乎鐵了心不允許我和林霜寒待在同一個屋簷之下。

“我……”

我還想和她爭辯,手上忽然一空,手機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的林霜寒奪走了。

他站在我身後,將視頻鏡頭對準了自己。

“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