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寒倒吸一口涼氣，條件反射般就要縮回手，但不知道為什麽又硬生生忍著沒動。
我還咬著他的手腕，挑釁般衝他揚眉。
他將耳邊的電話拿遠了一點，無聲地說：“鬆開。”
我朝他瞪眼睛，示意他把畫本給我。
雙方僵持之下，他還是妥協了。
我拿過畫本跑進臥室扔進了行李箱，然後又從床底下的醫藥箱裏拿出一瓶新的醫用酒精回到林霜寒身邊。
他還在接電話，也不知道在和誰說話，有些心不在焉，好半天才‘嗯’一聲。
我伸手去夠他放在膝蓋上的手，被他躲過去了，看我的眼神很不可思議，似乎在說：“還想咬？屬小狗的嗎？”
我一言不發，強製性扯過他的手，手背上的指甲印和手腕上的牙印清晰可見。
我有些愧疚，將酒精噴在棉簽上，小心翼翼塗在他的傷口上。
盡管垂著頭，但我依舊能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了我身上，掠過我的頭頂、睫毛、鼻梁、嘴唇……最後落到我手上。
我拿棉簽的手有點不穩，裝作淡定地將所有傷口都擦拭一遍之後才抬頭。
林霜寒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在半路和我的視線撞了個正著，我看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看我的繾綣眼神和對電話那頭的冷淡話語形成鮮明對比。
“抱歉，我沒興趣。”
電話那頭聽了這話似乎情緒有些不好，拔高的音量我都能聽到。
林霜寒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掛了電話。
我看在眼裏，忍不住問：“怎麽了？”
問出口之後又有些後悔，人家好像並沒有告訴我的必要，不管發生了什麽，那都是他的私事。
“我……”
我開口想找個借口岔開話題，免得讓雙方下不來台，卻聽到他毫不遲疑道：“趙錢說，想跟我合作直播。”
他目光坦然，並沒有覺得和我說這些有什麽不妥。
我心裏一暖，唇角微微勾起，“但是你拒絕了。”
趙錢心裏的算盤倒是打得響亮，蔣笙婚宴上明裏暗裏嘲諷林霜寒的事情才過去沒幾天，這兩天看他火了有流量了，巴巴又上趕著請人家做直播，被拒絕了還惱羞成怒罵人。
林霜寒的手指在我塗過酒精的地方摩挲了一下，“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冷哼，“這種勢利小人，就算要直播也不能跟他合作。”
他上次能不顧同窗之情羞辱林霜寒，那下次就能利用背叛自己人，這種人才不值得合作。
林霜寒聽我說完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對於直播這件事，你怎麽看？”
他把自己的手機遞到我麵前，“其實在他之前，也有其他人聯係過我。”
好家夥，果然已經有好幾個公司的人已經向林霜寒拋出橄欖枝。
我看著他手機上那清一色網紅孵化公司，突然就意識到林霜寒是真的走紅了。
之前刷視頻、刷評論都沒有很大的真實感，就覺得這事兒隻是個偶然事件，等熱度過去了就沒什麽了。
但我低估了這些專業人士的職業敏感度，也低估了林霜寒個人條件到底有多優越，如果他趁這波流量順勢在平台持續輸出，再加上背後的資本扶持，說不定真能在短視頻領域有所發展。
這比普通高中老師不管在知名度還是收入上都不知道高出多少，對於跌落神壇的神明來說，這是一個重回神壇的好機會。
林霜寒收回手機，眼睛緊緊盯著我，“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和他們合作嗎？”
我的目光在虛無中聚焦，落到林霜寒的臉上。他就坐在老舊沙發的一角，身後是不太明亮的燈光，比外麵陰暗的天色亮不了多少。
可他也曾經是一個滿腹淩雲之誌的少年啊。
隻要給他一個機會，神明會再次降臨人間。
但我太了解林霜寒了，他有自己的價值觀和堅守。他就是那種會隻要月亮不要六便士的人。
我清了清嗓子，“不喜歡的話，就拒絕。”
聽到我說出這話的林霜寒，忽而就笑了，他原本挺直的脊背往沙發後麵靠了靠，看我的眼神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他搭在沙發靠背上的手指纏上了我散落耳後的黑發，指尖和發絲曖昧糾纏，說話時聲音喑啞。
“失望嗎？”他問。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他嘴角噙著笑，手指卻不再動，“這樣的林霜寒，會讓你失望嗎？”
我在他的注視下，昂首挺胸，“林霜寒，從來不會讓我失望。”
怎麽可能失望，他不知道，我為他驕傲了多少次……
下午臨近晚餐的時候，老李終於發來消息，我媽的核酸結果出來了，是陰性。
“幸好隻是感冒，媽你以後多穿點兒，這剛剛開春還冷著呢。還有，別老往人多的地方跑……”我隔著屏幕看我媽躺在**喝粥，依舊心有餘悸。
“哎呀我知道了，你怎麽這麽囉唆。”
我媽放下勺子，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好了，你不是想回來嗎？現在可以回來了。”
我頓住，眨巴了兩下眼睛，開始演戲。
“哎呀媽媽你說什麽？這信號怎麽突然不好了？我先掛了哈，你記得按時吃藥，拜拜～”
掐斷電話，我拍了拍胸脯，長舒一口氣。
上午我著急回去是不知道我媽到底什麽情況，現在已經放心了也沒那麽著急了，更何況老李也可以幫忙照顧，我就更不急了。
剛才我媽喝的那粥還是老李在家煮了端上樓的，我尋思著我媽是不是第二春要來了，這時候不能回去當電燈泡。
“不回去了？”
林霜寒耳朵上跟裝了雷達似的，從臥室探出頭來。
我笑笑，“還要再多打擾你幾天。”
聽說從昨天開始小區已經沒有新增了，應該也離解封不遠了，我和他好不容易摩擦出一點火花，當然也要再多相處一下。
而且我還準備在離開之前，幹票大的。趙兮子傳授的撩漢秘籍還沒派上用場呢。
林霜寒揚眉，“過來幫個忙？”
我二話不說就起身過去了，看他在電腦麵前搗鼓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隻見他端坐在電腦麵前，表情嚴肅地把手機遞給我，“幫忙錄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