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下跌到了穀底,手上的力氣不自覺加重。
雖然知道感冒發燒並不是什麽非常嚴重的疾病,但我依舊忍不住為媽媽擔憂。她身體沒什麽大毛病,小毛病偶爾會有一些,家裏的藥也幾乎沒斷過。
以前總是待在她身邊並不覺得有什麽,這次沒辦法及時趕回去看見她,我忽然就開始慌了。
林霜寒輕輕拍了拍我的手,順勢將他的手從我手裏抽了出去。
他站起身,“別太擔心,你繼續給阿姨打電話,我再打電話和他們溝通。”
“好。”
我在他沉靜的眼神中漸漸找回冷靜,低頭撥電話的時候看見了他布滿青筋的手背上幾個滲著淡淡血色的指甲印。大概是我剛才加重力道不小心留下的。
還不等我抓住他的手,他已經去了客廳,繼續撥打社區電話。
而我手裏的電話也在響了好幾聲之後忽然就被接通了,我睜大眼睛,緊緊抓住手機。
“媽媽,你還好嗎?還在發燒嗎?現在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你別怕,我現在就想辦法回家。”
我一下說了很多,急切想知道媽媽的情況。
電話那頭等我的話問完了才傳來我媽虛弱的聲音,“你現在別回來,我……”
我以為她還在為我之前不肯回家的事置氣,急忙打斷她。
“媽,都什麽時候了,您就別再生我氣了。”
“不是。”我媽咳嗽了兩聲,嚇得我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她歇了口氣,“我前兩天去了趟菜市場,今天聽說那邊有人感染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也感染了,還沒來得及做核酸,你別回來,回來了也沒什麽用。”
我聽到這話更著急了,如果是普通感冒還好,萬一是感染……我不敢再往下想。
“不行,我不回來誰照顧你呀?”這種時候如果我肯定是要陪在她身邊的。
“我剛剛吃了藥,現在差不多退燒了。”
前幾天還因為我不回家而生氣的人,現在堅決不肯讓我回家,甚至開始放狠話。
“你不許回來,就算回來我也不會讓你進門的。好好待在那邊,等我做了核酸確定沒事兒了再回來。”
“媽……”我還想再勸說她。
“好了,家裏有吃有喝我能照顧好自己,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先不和你說了,我再睡會兒。”說罷,我媽就直接掛了電話。
我舉著手機,眉頭緊皺著,心情並沒有因為這通電話而放鬆多少。
林霜寒的聲音斷斷續續從客廳傳來,我看見他的電腦界麵停在網課平台,學生們已經基本在線了。
我深吸一口氣,走出臥室朝看過來的他指了指牆上的掛鍾,又指了指臥室電腦的位置,示意他先去上課。
林霜寒看了眼已經到上課時間的掛鍾,又低頭繼續和電話那邊的工作人員交涉。
我隻好走過去讓他先掛了電話。
“打通阿姨的電話了嗎?”他放下手機問。
“嗯。”我把我媽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給他聽。
林霜寒聽完之後甚至沒有問我是否還想回去,直接就說:“要不我直接去社區找他們吧。”
他知道我肯定是想回去的。
“我先問問鄰居看看,你先去上課吧。”如果因為我的事情耽誤他上課,我也會很過意不去的。
林霜寒盯著我看了幾秒遲遲不動,似乎在確認我是否已經冷靜下來,直到我再三保證我沒問題之後他才道:
“那我去上課,有什麽情況可以直接告訴我。”
說完,他頓了一下,一隻手又在我頭上輕輕拍了拍,像是安撫,“別擔心,阿姨會沒事的。”
原本的確沒什麽事的我,聽到這句話後眼眶忽然就有些發熱,眼角也似乎有隱隱濕意滲出來。
林霜寒,他總是有能讓我輕易展示脆弱一麵的魔力。
我低下眼眸催他去上課,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副樣子。
老李這時候也給我發來好幾條語音,我吸了吸鼻子,一條一條點開來聽。
“程小姐,我剛剛上去敲了門,你媽媽說已經退燒了,你別擔心。”
“她說不讓你現在回來,擔心是感染了,你先聽她的話。而且我覺著她的症狀也不像感染,不用太著急哈。”
“另外我已經幫她聯係好了上門核酸,等到時候結果出來我告訴你。”
我以前和老李接觸得不多,現在才發現他居然是這麽一個熱心腸的人,不等我開口已經把能幫的都幫了。
我一邊想著到時候見麵了怎麽謝謝人家,一邊給他發信息:“謝謝你啊李叔叔,實在太麻煩你了,等檢測結果出來請您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既然我媽堅持要等核酸檢測結果,那我就隻能再等等,但願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
接下來的一上午,我心裏想著這件事,做什麽都心不在焉,連林霜寒什麽時候上完課走到我麵前了都沒發現,“嘖,程老師的作品,藝術水平還是很高的。”
我回過神,他已經將我壓在手下的畫本拿走了,上麵是我為了轉移注意力而胡亂塗鴉的簡筆畫,都不能稱之為作品,他居然說得出這種話。
“林老師的反諷水平更高。”我回敬道。
林霜寒不置可否,又將畫本往前翻了一頁,眉梢揚起。
他將畫本舉到我麵前,“我在你眼裏就是這種形象?”
我定睛一看,是我上次畫的在看書的林霜寒,一個非常可愛的Q版小林,他一手拿書一手插兜,表情淡漠疏離。但依舊看起來軟萌可愛,讓人想rua。
“差不多。”
我心想要是能把這個娃娃做出來就好了,多可愛啊。
林霜寒又盯著那小人兒仔細瞧了瞧,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好像還差點什麽。”
“什麽?”
我伸手想把畫本拿過來看,被他躲了過去,恰好他手機響了,趁著他反應的功夫,我就把畫本拿到了手。
這娃娃有鼻子有眼的,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是什麽。
林霜寒一手接電話一手還要和我搶本子,每次仗著自己手臂長總能輕而易舉拿到手,反過來又逗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趁他再次把畫本伸到我麵前販劍的時候,嗷嗚一口咬在了他手腕上。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