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被向老師劈啦啪啦罵了一頓。
“你腦袋是被驢踢了還是怎麽了？送上門的合作想都不想就往外推。”
“別人想要都來不及，你倒好，讓你改幾個劇情都不肯改。”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不打算吃這碗飯了是吧？”
向老師雖然喜歡我，但罵起人來也是真的口不擇言。
話語間，我終於明白她的怒火從何而來，想必我拒絕李彥時修改劇本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
“老師，你聽我解釋。”趁老師換氣的時間，我迅速打斷了她。
“解釋什麽？有什麽好解釋的？我不聽。”
她在氣頭上，根本不想聽我說話，就撿著最難聽的話數落我。
我倒是已經習慣了，任憑她怎麽罵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林霜寒在旁邊聽地直皺眉，他想拿過我的手機替我說兩句，被我拒絕了。
老師這張嘴在圈裏是出了名的，她不罵到自己舒服絕對不可能停下來，誰勸都不好使，可能還會一起挨罵。
大概又過了五六分鍾，她的氣終於順了，深吸一口氣之後冷靜了下來。
“你解釋吧。”
我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套說辭：“首先，從個人角度來說，這個劇本寫的是我自己故事，我不想改成四不像。老師你也知道這個劇本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但凡換成別的劇本，我二話不說，指哪兒打哪兒，但是這個不行。”
“其次，從劇本本身來說，您真的覺得加進去一些類似爛大街的梗是好事嗎？如果我們一直被這些東西牽著鼻子走，沒有任何創新和突破的話，我並不局的這對整個行業的發展是個好事。”
我腰杆兒挺得筆直，說得頭頭是道，慶幸自己在老師罵人的那會兒也沒閑著，把自己想說的捋地清清楚楚。
林霜寒在旁邊聽得都拍了拍手掌，我更加驕傲了。咱在搞事業方麵可是認真的。
但是向老師也不是省油的燈，“首先，你根本還不明白我為什麽生氣，你的劇本一旦發出去，代表的就是整個工作室，你即使無法接受修改第一時間也不是拒絕，而是來找我商量。你現在弄這麽一出，別人怎麽看我們工作室？”
“其次，你這孩子怎麽有時候就喜歡犯軸呢？也沒讓你按照他們的全改，凡是都有商量的餘地，你想追求創新和突破沒問題，但是你不能否定現有的市場需求，不然大家都去喝西北風好了。”
林霜寒又點了點頭。
“……”我瞪了他一眼，用沒有受傷的腳踹他，站哪邊啊他。
不過向老師說的的確有道理，我當時回複李彥時的時候的確有些鑽牛角尖了，再加上我著急找到林霜寒，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我反思著自己的錯誤，愣了半晌沒說話，向老師抓著這個機會又數落了我兩句。
“死丫頭我這些年就是太慣著你，下次再犯這種低級錯誤就滾蛋算了，我招牌都快被你砸了，你說現在怎麽辦？”
我被說的越來越愧疚，支支吾吾道：“我，想辦法挽回一下？”
向老師語氣緩和了些，“嘉時的李總是你老相識？”
我差點被口水嗆到，想不通一個金牌編劇的措辭怎麽就這麽粗糙，一點都不嚴謹。說得我好像和李彥時有什麽似的。
“就是高中同學。”
老師嗤笑，像是早已看透一切，“我不管你什麽同學不同學，他好像對你還挺上心的，一個大老板親自打電話和我聊劇本。”
她話裏有話，“你自己掂量掂量，挽回不了的話，就提頭來見！”
我隻有點頭哈腰保證完成任務的份兒。
臨掛電話前老師還對我耳提麵命，“該妥協就稍微妥協一下，別那麽理想主義，再浪漫的愛情也沒真金白銀值錢。”
好不容易掛斷電話，我倒在沙發上長長舒了口氣。
林霜寒將我的拖鞋拿過來替我穿上，“李總？李彥時？”
“嗯。”我望著天花板點頭，緊接著又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我發你的劇本，你看了嗎？”
“還沒。”他垂下眼簾，又抬起，“如果不願意改，那就不改。”
我歎氣，舉起手機劃拉到李彥時的電話，“你都沒看，萬一我寫得就是不好看呢？”
其實向老師是對的，我不改的話，作品連和觀眾見麵的機會都沒有，改了的話，起碼還能搬上熒屏。
不論劇情怎樣，程知沐喜歡林霜寒這個核心不會改變。
就在我自己都快說服自己的時候，林霜寒卻勸我不改。
“其實並不是隻有你妥協一種辦法。”他說，“隻要你能說服對方，妥協的就是他們。”
“說服他們？”
我腦子有些沒轉過來，他的意思是讓我去說服嘉時團隊，讓他們和我一起冒險？
一旦最後失敗了，工作室的招牌被我砸了不說，嘉時也會血本無歸。
林霜寒漆黑的眸子看著我，唇邊勾起笑，“如果不想走別人走過的路，就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我聽得熱血沸騰，差點就信了他的鬼話。
嘉時是瘋了才會跟著我一起冒險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們公司才剛剛起步，穩當地拍兩部代表作才是聰明的做法。
我躲開林霜寒的目光，委婉表示，“我覺得，不是很現實。”
他笑意更甚，窩在沙發的一角偏頭看我，眼神裏帶著挑釁，“程老師是對自己的作品沒信心？還是對自己的專業能力沒信心？”
我知道他是在激我，但我也的確不可能承認自己的作品不行，本身改劇本就不是我的意願。
四目相對，沉吟半晌，我咬了咬唇邊的軟肉，張嘴道：“我試試。”
林霜寒揚眉，精致地眉眼冰雪消融，我仿佛看見了八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他站起來，心情頗好的拍了拍我的頭，“我去做飯。”
我目送他走進廚房，又低頭抿著唇笑。
隻要在林霜寒身邊，他就總會帶著我做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這種感覺不但不讓我害怕，甚至會讓我覺得興奮。
我心裏想著措辭，剛準備撥通李彥時的電話，田月瑤先一步打了過來。
“程小姐，找到林霜寒了吧？”
“你答應我的事情，什麽時候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