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寒懂我的欲言又止，他微微偏頭，“你去找林潮生了？”
“沒，我本來是去看爺爺的，但是恰好碰見他和田助理了。”我趕緊撇清關係，林霜寒之前說過讓我別理他們的。
擔心他真的生氣，我還小聲補充了：“我就問了這一句。”
林霜寒沒說什麽，他轉過頭又看向林阿姨的墓碑，很久都沒說話。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除了陪著他，連安慰都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我一邊心疼他，一邊又覺得失落，他還是不願意向我敞開心扉。
“林霜寒，你知道我為什麽沒問叔叔後麵的問題，而是跑來問你嗎？”我將腦袋貼在他的背上，耳邊就是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林霜寒站成了一座雕塑，還是一言不發。
我緩慢地說：“因為相比其他人而言，我更希望你自己願意親口告訴我。”
“你總是把事情憋在心裏不肯說，八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是不是我走到了你心裏，但是那裏有一道門，而我卻不知道鑰匙在哪裏。”
“但是我覺得，如果我們都想要有更進一步的發展，那就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一個人說了很多，當著林阿姨的墓碑，我將自己心裏的想法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
話音落後，是無盡的沉默，天上的烏雲越來越多，隨時都可能下雨，林霜寒抬頭看了看天色，背著我朝外麵走。
“下山再說。”
我沒多說什麽，耐心等待著他最後的答複。
等下了山，林霜寒帶我去了停車場，將我塞進了一輛奧迪副駕駛，車子看上去很新，連牌照都沒有。
“你買車了？”我一呼一吸間全是新車那種不太好聞的味道。
“今天上午剛提。”林霜寒彎腰過來替我係安全帶，“以後可以接送你回家。”
我原本恭喜的話到了嘴邊，上翹的嘴角又慢慢放了下來，等他坐回駕駛位才低聲道：“我再過兩天，就要回臨雲了。”
林霜寒握方向盤的手愣了下，含糊地“嗯”了聲，接著是一路無言，他帶著我回到家裏，拿出藥酒替我揉腳。
被他的手掌揉搓到溫熱**在我的腳踝處被揉開，我忍不住疼，掐著他的肩膀叫‘救命’。
林霜寒手下絲毫不留情，一邊揉一邊說：“我媽去世那年，林潮生已經和田月瑤出軌兩年了。”
“……”我愣了一下，注意力被轉移，沒再掙紮。
林霜寒低垂著眸子，手上動作不停，我在他低啞的敘述聲中知道阿姨的故事。
他媽媽出生於高知家庭，她自己也是上過大學的高知青年，但悲哀的是愛上了搞藝術的林潮生。
她知道林潮生愛招蜂引蝶，但她自負地以為她可以讓林潮生浪子回頭。
於是她不顧父母的反對和林潮生奉子成婚，一開始他們的確很甜蜜，但好景不長，林霜寒出生不到兩年林潮生就恢複本性，在外麵拈花惹草，經常不回家，最後還和阿姨分房了。
婚姻對於她來說已然成了一座墳墓，但是她也有自己驕傲和偏執，就算長期忍受丈夫的冷暴力也不肯離婚，兩人就一直相互折磨。
而林霜寒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因為他和林潮生有一張極其相似的臉，她掌控不了丈夫就想掌控兒子。
但林霜寒除了臉性格也像他爸，越是被控製就越叛逆，他像一陣自由的風吹過我的青春，也吹垮了壓在阿姨心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林霜寒拒絕了她填報清北的要求，選擇和我同一個大學那天，她從三十層的高樓一躍而下……
我聽完之後久久沒有回過神，“你說的那天，是不是就是我約你見麵的那天晚上？”
林霜寒點了下頭，站起來坐到了我身邊。
多年來盤亙在我心裏疑惑終於解開，而我卻沒有想象中的輕鬆，我都不敢想那段時間林霜寒是怎麽熬過來的。
我轉身過去抱住他，將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那後來為什麽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我怎麽都聯係不到你……”
如果我當時知道他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一定會第一時間去陪他。
林霜寒回抱住我，下巴在我的額頭上蹭了蹭，我們像最親密的愛人，互相依偎著。
他沉默了下，才略顯哽咽道：“我一直覺得我媽去世，是我的錯。”
他說，處理好他媽媽的後事之後，他又把誌願改成了阿姨讓他報的清北大學，但是他狀態一度非常不好，差點被退學。最後是在老師的幫助下才順利畢業，然後他就接受了老高的邀請，回到了雲城教書。
“大學很好，你應該去體驗更多不一樣的人生，而不需要有任何的顧慮和牽絆。”他這麽解釋為什麽和我斷絕聯係。
意思是相隔幾千公裏的異地戀太苦了，他不找我是為了我好。
我心裏憋著一股氣，眼睛死死盯著林霜寒的脖子，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那如果我真的和別人在一起了，你打算怎麽辦？”我咬著牙問。
林霜寒愣了下，唇邊扯出一抹笑，“那算我倒黴。”
“……林霜寒，你有時候真的很討厭你知不知道？”
我抬起頭，眼淚到了眼尾，雙手已經招呼到了林霜寒身上。
“你為什麽老是這麽自以為是，為什麽就不問問我是怎麽想的？”
我幾乎整個人壓在了他身上，林霜寒往沙發後麵倒去，他一邊躲避一邊抓住了我的雙手，氣氛不知不覺就變得曖昧起來。
我們四目相對，我一點一點沉溺在他深邃眼眸中……不知道誰先動了下，我的木管落在他的唇上，慢慢低下頭……
“叮鈴鈴……”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打散了我們之間漣漪的氛圍。
我迅速彈跳開，卻又不小心碰到了受傷的那隻腳，“斯哈……”
林霜寒趕緊扶住我坐穩，我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緊接著又被一聲咆哮嚇得差點丟了手機。
“程知沐！”是向老師。
“你是不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