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寒生日當天，我溜出門的時候被程女士叫住了。
她一邊晾著洗好的被單一邊說：“明天就回臨雲了，今天不抓緊收拾東西還往外跑什麽？”
“有點事兒。”我放下包，幫她一起將被單晾好。
她淡淡掃了我一眼，轉身又進了廚房忙活，“你能有什麽事兒，不就是去找林霜寒。”
“媽。”我有些無奈，看破不說破好不好……
“你去啊，我又沒攔著你。”
程女士說話聲飄了出來，“反正明天就走了，你倆徹底做個了斷也好，省得以後還惦記。”
“誰說我要跟他了斷了？”我扯著嗓子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踮起腳悄悄往門口走。
恰好她從廚房探出頭來，逮了個正著。
“你沒看視頻啊？那網上說的他做的那些事兒，你還要和他糾纏不清？”
我腳下差點沒站穩，沒想到不怎麽刷手機的程女士都刷到這條視頻了，這影響範圍也太廣了。
昨晚我睡覺前就已經發酵到將近一千萬的播放量，估計今天更高，我都不敢打開來看。
我越想越憤憤不平，“您怎麽就知道他們說的是真的呢？那些都是造謠！”
程女士又把頭縮了回去，“我不管真的假的，即使是假的，那為什麽隻造謠他不造謠別人呢？”
“這……”還不等我反駁，她就打斷我。
“肯定他這個人本身就多少有點問題，別人躲都來不及，就你還巴巴往上湊。”
我皺眉，原本還想和她爭兩句，電話又響了。
“我不跟您說了，反正我相信他，至於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他也會證明給您看。”我一邊換鞋一邊說，說到最後還有小驕傲。
匆匆出門之後，我才接起電話，往樓下飛奔而去。
“喂？稍等我馬上到。”今天可是有大驚喜要給林霜寒。
下午一點，我提著一袋子東西，在老高的掩護下，順利潛入雲城一中，悄悄走上了高三那棟教學樓的天台。
一直待到下午五點多，我才從天台下來，和老高一起吃晚餐。
他還是和當年一樣摳，說好請我吃飯，最後去了教師食堂。
我們躲在最邊上的角落裏，就怕被林霜寒撞上。
“老高，要不是今天我還有大事，我高低請您去外麵撮一頓。”我咬著碗裏幹巴巴的大米飯說。
老高吃飯速度如風卷雲殘，一碗飯見底才扶了扶眼鏡。
“省省吧，我天天吃你們這些畢業學生畫的大餅，都快吃飽了。”
他低下頭，賊兮兮瞄了一眼林霜寒的位置，低下頭壓低聲音道：“能踏踏實實陪著我在這兒吃頓飯，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也縮著頭，“林霜寒那事兒，對他在學校工作真的沒有影響？”
今天我一看到他就問了這個問題，他那時候說沒事，可我還是不怎麽放心。
昨晚那個視頻發酵得很厲害，而且林霜寒說是可以處理，卻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我們知道內情的還好，不知道內情的那些學生家長如果找學校投訴的話，我擔心他的工作會受到影響。
老高笑得很得意，“你以為林霜寒在學校白混的？”
我揚眉，等著他的下文。聽他這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林霜寒在學校都是橫著走的。
老高停筷，說起林霜寒在雲城一中任教一年的傳奇故事。
“帶最差的高考班，三個月，把全班治得服服帖帖，八個月，全班平均分漲了三十分。”
“什麽概念？起碼，那些孩子能上個大專，等於有書讀了。”
“現在離高考還有六十多天，更傳奇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老高頓了下，抱著手臂仰著下巴，笑得像個彌勒佛，“你覺得那些家長會來鬧嗎？”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沒聽林霜寒提起過這些。
我隻知道他帶班肯定不會差，但沒想到逆襲這麽徹底，比老高當年還厲害。
成績是最好的證明，不管那些家長信不信謠言，這個時候他們絕對不會想著讓林霜寒被撤職。
我笑意擴大，扒飯的速度都變快了，“您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等放下碗筷，我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他真的是您特意安排回學校的？”
昨天那些謠言，我隻有兩個地方不明白，一個是林霜寒什麽時候休過學，二是他為什麽會回雲城一中教書。
老高搖頭，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他自己回來的，說是要等一個人。”
我眨了眨眼睛，不敢再往深處細想。
“那您知道他大學為什麽休學嗎？”
“不知道。”老高他歎了口氣，“這孩子心思重，什麽都喜歡擱在心裏，回學校之後很少和我聊以前的事。”
我不再多問，陪著老高走出食堂，準備繼續回天台忙活。
分開時，他叫住了我，看著在晚霞中翱翔的群鳥說：“丫頭，林霜寒是雄鷹，雲城一中困不住他，你且等著，他鐵定會越飛越高。”
說完他又看向我，露出喜氣洋洋的笑意，“到時候你倆成了，記得送我盒喜糖。”
我回道：“好。”
今天天氣很好，我在天台又待了兩個小時，九點多才下來。
和林霜寒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今天早上，我給他發了個‘生日快樂’，他道了聲謝。
我的手指在輸入鍵停留了下，又收了回來，幹脆直接跑去教室門口等他下晚課。
鬼鬼祟祟遊**了一圈，我坐到了教學樓外麵的長椅上。
那個位置正好對著教室門和講台，既可以讓林霜寒看見我，又能讓學生們發現不了我。
林霜寒坐在講台的高腳凳上，一條腿踩著凳子，一條腿撐在地麵上，顯得整個人更加修長。
我心跳隱隱加快，拿著包的雙手捏了捏。
他低頭不知在寫什麽，突然似有所感抬眸朝我這邊看過來，看見我之後愣了下，隨即又低下了頭。
怎麽？沒認出來？
我剛發出疑惑，手機就響了。
林霜寒：等下，還有十分鍾。
他悄悄給我發了消息。
我唇角漾起笑意，還沒來得及回複，忽然眼前一黑。
整個燈火通明的教學樓，陷入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