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要拒絕的，但是她在電話裏說要把《看漫畫書的少女》還給我。
她說，林叔叔不許她賣掉。
我心裏隱隱有了另外一種猜測，想著反正要回去，幹脆去一趟。
如果能把林霜寒的畫拿回來，也算是一件好事。
周五晚上，我到了林霜寒家門口。
時間還早，他還在學校沒回家，我就先到隔壁張姐家坐了一會兒。
和上次見麵相比，張姐氣色明顯好了很多，見到我笑得很開心。
小寶寶精神很好，見到我也不害怕，睜著萌萌的大眼睛四處亂看。
我逗他玩了一會兒，喝了一頓奶之後就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趙姐把孩子放進小**之後，才一邊收拾有些淩亂的客廳，一邊和我說話。
“林老師最近下班都很晚，早上天剛亮又出門了，帶畢業班真的太辛苦了。”
越是臨近高考，時間不管對於考生來說還是對於老師來說，都是越來越寶貴的東西。
我從周一開始和林霜寒視頻的時間都比之前縮短了一大半，有時候十分鍾，有時候隻有五分鍾。
他不是在吃飯就是在走路，有時候甚至深夜轉點了他還在研究學生們的試卷或者整理真題。
我們根本說不上兩句話，就各忙各的了。
“所以我偷偷跑回來看他啦。”我和張姐打趣道。
張姐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羨慕，她開玩笑道：
“當初撮合你們在一起，可不是讓你們給一個剛離婚的單親媽媽喂狗糧的。”
她坐到我身邊一臉八卦地向我透露，“上次他送你去臨雲回來之後，特意敲我的門來告訴我，你們在一起了。”
我有些臉熱，在一起那天，林霜寒看起來並沒有特別興奮，沒想到私底下這麽招搖。
在張姐和善的眼神中避開這個話題，我拉住她的手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你呢，想過重新給寶寶找個爸爸嗎？”
或許是因為她和我媽當年處境有點相似的關係，我特別想親近她，能幫的也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一把。
張姐愣了下，回頭看了眼臥室的方向。
她放輕了聲音，像是擔心把孩子吵醒，又像是擔心孩子會聽到我們的對話。
“等孩子大一點再說吧，誰會願意接受一個剛離婚還帶著這麽小個孩子的女人。”
她垂眸，耷拉下眼簾又抬起，對著我笑。
“對於別人來說，不論是我還是小寶，都是一個累贅。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我們不是誰的累贅，隻是互相的唯一。”
這話說出來有點心酸，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聽說在林霜寒的幫助下，張姐在社區找到了一份臨時工的工作，工作時間自由也不累，還能帶著孩子，就是工資不高，但也足夠他們娘倆度日。
這樣看來，兩個人相依為命的生活，也還不錯。
我摩挲著張姐的手掌，掌紋很深，縱橫交錯著，手指關節處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繭，大概剛形成沒多長時間。
或許張姐在沒嫁人或者結婚初期，也曾幸福快樂過，可惜在經曆一段失敗的婚姻之後，她已經失去了對愛情的憧憬。
張姐說完話愣了會兒神，忽而又抓著我的手，眼裏隱隱藏著愧疚和擔憂。
“你說，小寶到時候長大了，看見別人都有爸爸，他會怪我嗎？”
“他不會怪你的。”
我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把我和程女士的故事講給她聽。
每個母親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刻，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幸福，他們不知道每個孩子也都懷揣著同樣的想法，希望親愛的媽媽幸福一生。
在張姐家待到了晚上十一點，我終於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我又等了幾分鍾才和張姐告別，踮起腳悄悄站到了林霜寒的家門口。
“扣扣。”我輕輕叩響門。
老式鐵門上麵的綠漆已經掉落，鏽跡斑斑，稍微敲一下就會發出聲響，厚重、沉悶。
過道裏昏黃的聲控燈熄滅了，隻有角落裏安全出口標識冒著綠光，氛圍有些陰森。
我屏住呼吸，聽見房間裏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立馬側身躲到了房門死角的另一邊。
“嘎吱——”鐵門應聲而開，一束白光從房間裏砍了出來。
我抓住時機，從門後麵跳出來，本來想嚇林霜寒一下，結果剛現身就被他伸出來的長臂拽進了房間。
鐵門‘砰’地一聲合上，響聲在我耳邊炸開，而我隻能瞪著眼睛承受林霜寒唇齒間的狂風驟雨般。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裏，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閉上。
我的腦子還在宕機，但還是在那簡略的一眼中捕捉到了吉光片羽的思念。
我心神微動，主動摟住林霜寒的脖子加深親吻……
十分鍾後，我們在沙發上相擁，我坐在他的腿上不肯下來。
“你怎麽知道是我？”
明明我已經很小心了，早早買了票一個字都沒透露，晚上他打視頻都掛斷了沒敢接，結果最後還是被他發現了。
沒能看到林霜寒驚喜、意外、感動的表情，我表示很失望。
林霜寒一手摟著我，一手抓著我的手指把玩。
“你的敲門聲和別人不同。”
“這也行？”
我瞳孔地震，離譜中又帶著一絲合理，沒想到我會敗在敲門上麵。
林霜寒嘴角溢出笑意，眉間顯現倦色。
他放鬆身體，摟著我就順勢倒在了沙發上。
我背對著他，他從後麵摟著我，沙發窄小，我們隻能緊緊貼在一起。
沉默著抱了一會兒，我擔心他就這麽睡著，就動了動，結果被他手腳並用，抱得更緊了。
從進門開始我就看出了他的疲憊，又和我折騰到現在肯定很累了。
我用手去拉他放在我腰間的手，輕聲道：“別睡這兒，洗漱幹淨到**睡。”
“田月瑤找過你了？”他忽然問。
我停在拉他的手，改為覆蓋在他的手上，靜默兩秒後才遲疑地點了下頭。
本來沒打算告訴他這件事的，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
所以我也沒隱瞞，把田月瑤找我的前因後果全部告訴了他。
他聽了沒多大情緒，下巴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畫不要了，你不用去。”
明天林叔叔和一個曾經破壞他家庭的小三結婚，雖然表現得不在意，但難過還是會從四麵八方入侵吧。
我沒回應他，在他懷裏轉了個身，和他麵對麵。
他也睜開眼睛，看著我，明明溫柔繾綣，我卻在擔心這樣的眼神以後不屬於我。
原本我是篤定的，可是張姐、林叔叔、向老師，包括我媽好像都在告訴我不一定。
人生海海，現在相愛的雙方，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我的指尖劃過林霜寒的眼尾，不免有些悲觀。
“林霜寒，我們的感情以後會變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