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並沒有打算偷聽,但是酒店樓層太高,電梯走走停停,上來得很慢。
等得實在無聊,在好奇心的驅使,我忍不住朝安全通道靠近了幾步。
隔著一道門,那邊的對話不是很清晰,但也能聽到個大概,這回我又聽到了第三個人的聲音,是個女人的。
“有錢人……彩禮和房子……你弟弟結婚……生活費……”
他們好像是在爭吵,從這些內容中我大概能猜出另外兩個人的身份應該是田月瑤的媽媽和弟弟。
今天是田月瑤的大喜之日,按道理她的家人此時此刻應該在宴會廳中為她送上祝福的,而不是躲在這裏爭吵彩禮給少了的問題。
雖然我不喜歡田月瑤,但還是替她覺得難受。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話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到最後我不用刻意豎起耳朵也能聽到了。
反正就是田月瑤的媽媽和弟弟不滿意林叔叔給的彩禮,又惦記上了人家的房子,想讓田月瑤在結婚前找林叔叔要,否則他們就不讓她去結婚。
聽說過在婚禮前臨時悔婚的,沒聽說過臨時要彩禮的,我都不知道應該說這倆人奇葩還是貪婪。
田月瑤一直在拒絕他們的要求,反過來質問剛給了他們十萬,怎麽又要錢。
兩個人支支吾吾講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隻會耍無賴要親自去找林叔叔要個說法。
門被拉開一條縫,我連忙往電梯的方向靠了兩步,背對著他們。
身後傳來‘砰’地一聲,門沒有被打開,反而又被關了回去。
田月瑤像是妥協了,“等婚禮結束,我再給你們十萬,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
對於這個結果,另外兩個人顯然是不滿意的。
她媽媽連考慮都不考慮就直接拒絕,還一邊哭哭啼啼一邊對著她罵罵咧咧。
“你什麽意思?這是要和我們斷絕關係?白眼狼,沒良心的東西,我和你爸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把你供出來,你現在結婚了就這麽對我們?造孽哦,我當初就不該把你生出來!”
奇葩弟弟也不甘示弱,聽著年齡不大,道德綁架別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你看你都把媽逼成什麽樣了!那老男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讓你連家人都要拋棄!咱爸死的時候是怎麽交代你的,你都忘了?你對得起……”
他的話還沒說完,門後就傳來清脆的巴掌聲,與此同時,電梯也在我麵前‘叮’的一聲打開了。
“你還有臉提爸?要不是你,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剛才他們逼著田月瑤拿錢的時候她都沒生氣,現在卻因為一句話暴怒。
就在我糾結著是把這場鬧劇聽完還是進電梯走人的時候,居然又聽到了更響亮的一聲‘啪’!
不僅如此,又好像有人被推了一把,撞到了門板上。
我看不到裏麵的狀況,隻能聽見田月瑤的一聲驚呼,以及她媽媽對她五花八門的辱罵。
“畜生!這可是你親弟弟,你怎麽下得去手!”
這誰忍得下去,我深吸口氣,收回了剛想踏進電梯的一隻腳,氣衝衝走過去拉開了安全通道的鐵門。
“親弟弟怎麽了?親祖宗都沒有這麽欺負人的!”
裏麵原本還在推搡拉扯的三個人,明顯沒意識到會有人這個時候闖進來,看向我的時候連表情管理都來不及。
那對母子麵色猙獰,眼裏藏著精明和算計,他們把田月瑤堵在角落裏,女人的手還在她身上拍打。
田月瑤看見我的一瞬,先是一愣,然後眼神有些驚慌地朝我身後掃視了幾眼,確定沒有其他人才把目光落到我身上。
她的左臉出現一些紅腫,婚紗裙擺也變得有些皺巴。
剛開口想說什麽,就被她媽媽搶了先。
“你是誰?這是我們的家事,我教訓的是我自己的女兒,關你什麽事?”
這位中年女人全身穿金戴銀,收回掐在田月瑤身上的手臂,順勢就把身邊的男人擋在了身後。
我一手拉著門,一手叉著腰,給了他們一個白眼之後就看向了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一邊的田月瑤。
“婚禮快開始了,林叔叔在等你。”
說到這裏,我又輕飄飄掃了一眼那對囂張到天上去的母子。
“如果有人礙事的話,我可以幫你叫保安。”
那對母子臉色更加難看,男人似乎破防了,罵了句髒話就從她媽媽身後衝出來,一副要跟我動手的架勢。
“你有病吧?少管閑事,滾開!”
他看著並不算年輕,全身大牌,還沒靠近我就聞到了濃烈的煙酒味,一看就是在各種娛樂場所已經醃入味了。
眼看著人已經衝到了我麵前,田月瑤及時出聲製止了,她自己走上前擋在了男人前麵。
她麵對著我,冷漠疏離,似乎也覺得我不該多管閑事。
“程小姐,你走吧,這是我的私事。”
我才不吃她這套,不僅不走,反而往後一靠,貼在了牆邊。
“哦,那你們說你們的,這是公共場所,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既然好心當成驢肝肺,那我們就誰都別想好過。
破防男耍狠失敗,轉頭就跟他媽告狀。
“媽你看她,胳膊肘往外拐……咱家可就我一個兒子,她根本沒把我當弟弟。”
極品媽比這個愚蠢的兒子要精明不少,不一會兒就換上了另一幅笑盈盈的麵孔。
“乖寶兒沒事,到媽身邊來。”
她見我沒打算插手,就把破防男叫到自己身邊,隨即又對田月瑤說:
“你想斷絕關係也可以,我們供你吃供你喝這麽多年,給五百萬不過分吧?”
“對!給我們五百萬。”破防男眼睛都亮了。
田月瑤半晌沒說話,她背對著我,所以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極品媽等得不耐煩,臉上笑意淡去,頗為陰陽怪氣問:
“怎麽,你跟了林潮生這麽多年,連五百萬都拿不出來?對你們來說不就是隨便一幅畫的事兒,能送給外人,還不能送我一幅?”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斷往我懷裏的瞟,我抱畫的手不自覺收緊。
破防男也看過來,皺起眉頭,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
“你就是剛才那個跟著那老男人進去那女的……”
他停頓了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神和表情逐漸猥瑣,上下打量我一番,嘿嘿一笑。
“我找那老男人要畫他就從來沒給過,居然肯送你,你和那老男人什麽關係,不會是……”
說到這裏,他狠狠淬了一口,“媽的有錢就是好,小三就沒斷過。”
我沒想到他的想法會這麽齷齪,明明什麽都不知道,通過一幅畫就腦補出了所有事情。
“你說誰是小三?”
他嗤笑,不以為意,“我姐剛轉正你就來了,不是小三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