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冉斯年坐在副駕的位置上,打了一個長長的嗬欠。

“怎麽?昨晚沒睡好?”開車的饒佩兒扭頭瞧了冉斯年一眼,問,“因為做夢嗎?你又夢到了什麽嗎?”

“沒有,昨晚喝了杯咖啡,失眠了,沒做什麽夢。”冉斯年撒了謊,昨晚他在網吧呆了整整兩個小時,一直在網上瀏覽水軍們的戰績。那些個視頻下方的評論有三分之一已經被水軍們占據,有人替饒佩兒平反,有人咒罵製作視頻的家夥,說人家饒佩兒一個女孩獨創娛樂圈已經很不容易,有人說因為這個視頻心疼饒佩兒已經路人轉粉。

看這個架勢,很快這個視頻就會從黑饒佩兒的武器轉變為為饒佩兒加分的利器了。冉斯年對這個態勢十分滿意。果然是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那個雷鈞霆身上,他到現在都沒什麽動作,好像是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冉斯年偷眼看了一眼饒佩兒,這個女人一定在雷鈞霆麵前掩藏了她的痛苦委屈,給雷鈞霆造成了一種假象,她並沒有因為這個視頻造成多大困擾。恐怕雷鈞霆也是信了。可他冉斯年不會,他自認為理解饒佩兒,這個女人不願意示弱,不願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麵表露出來,但是自尊心又是極強,想起這個視頻的話,說不定還會躲在被窩裏偷偷掉眼淚吧。

“斯年,到了,你看,這就是祁峰的豪宅,”饒佩兒用眼神示意冉斯年往宅院裏麵看,“很氣派吧?”

冉斯年放眼望去,果然氣派非凡,對於女人來說,祁峰的豪宅就像是王宮一樣,想到這裏,他酸溜溜地問:“雷鈞霆的家也是這樣嗎?”

饒佩兒搖頭,“鈞霆是個大孝子,還跟母親一起住在洋房裏,他家的感覺不是富麗堂皇,而是溫馨舒適。”

冉斯年眉頭緊擰,饒佩兒已經去過了雷鈞霆的家,還見過了雷鈞霆的母親。這讓他感到醋意大發,再次明確了自己的心意,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饒佩兒。

車子開到豪宅庭院門口,鐵藝大門自動打開,饒佩兒駕車駛入。

很快,冉斯年和饒佩兒在管家的引領下穿過了豪宅的大堂,進入到客廳。瞿子衝和範驍已經先到了,兩人坐在奢華的沙發上品著他們也品不出好賴的紅茶。

“四位稍等,祁先生和馬律師很快就到。”管家禮貌地欠了欠身子,招手示意女傭給後來的兩位客人也奉上紅茶。

五分鍾後,從客廳入口處並排走來了兩個三十多歲年紀的健壯男人,他們都是運動裝扮,像是剛剛結束晨練。

管家趕忙上前給兩方做介紹,原來兩個男人一個就是祁峰,另一個是祁峰的好友,也是他的律師馬斌。

瞿子衝作為來訪四人中品級最大的隊長,客氣地對祁峰和律師講了開場白,以及此行的目的。

“沒錯,”祁峰低頭瞧了一眼茶幾上瞿子衝放的小蝶畫像的打印紙,淡淡地說,“這畫是我畫的。”

饒佩兒和冉斯年對視一眼,這個祁峰果然性格孤傲,說話冷冰冰的,一點不給瞿子衝這位隊長麵子。

“請問,你為什麽會畫這幅畫?”瞿子衝按部就班地問。

“受人委托。”祁峰還是惜字如金。

“什麽人?”瞿子衝緊接著問。

“不認識,是個中年男人。”

範驍趕忙把葛凡的照片取出來放在茶幾上,問:“是這個人嗎?”

祁峰低頭瞥了一眼照片,“是。”

“這個人叫葛凡,被人謀殺了,我們今天正是為了這起謀殺案而來,想要了解葛凡找你作畫的緣由,請你仔細講講葛凡請你作畫的過程好嗎?”瞿子衝頓了頓,又加上了一句,“感謝你的配合。”

“這個人大概是在一周前來找我的吧,第一天,我沒見他,第二天,他在我家門口守了一整天,第三天,我出門的時候,他攔在了我的車前。不得已,我隻好問他到底想做什麽,”祁峰終於打開了話匣子,能夠多說幾句,但是聽他的語速和口氣,也是想要速戰速決,趕快把事情講清楚,好送客,“他說讓我幫他畫一幅畫,畫他的夢中情人。他說他沒有照片,跟那個女人隻有過一麵之緣,但是卻一見鍾情,想要讓我憑借著他的描述把那女人畫下來,然後把它掛在床頭寄托感情。”

“就隻是這樣?”範驍有些不甘心,他本來還以為這次來能夠聽到葛凡的第二個夢呢。

“當然。”祁峰白了範驍一眼。

冉斯年輕咳一聲,說道:“我聽說祁先生不輕易為人作畫的,許多富商出了高價,都難讓您動筆。為什麽葛凡是例外呢?他給了你酬金嗎?”

“沒有,之所以他是個例外,那是因為我覺得這算是個挑戰,那男人跟我說他之前也找過幾個畫家,可是畫家畫出來的女人跟他的夢中情人頂多隻是形似,畫不出那股神韻。我看得出,這個男人是個很難滿足的人,女人的畫像對他來說更像是加入了很大一部分的理想成分,而我還從來沒有聽描述作畫的經曆,所以就想試一試,”祁峰的臉色閃過一絲得意,“結果,我成功了,那男人對我的畫非常滿意,稱他的夢中情人就是這個樣子。”

瞿子衝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請問周三晚上,你在哪裏,做什麽,有沒有什麽人能夠證明?”

祁峰頓了頓,轉頭去看身邊的律師馬斌,用眼神詢問馬斌是否有必要告知。馬斌衝他微微點頭,祁峰這才開口,“周三晚上我參加了一個慈善晚宴,從七點鍾開始,一直到十點結束。晚宴結束後我就被司機接回來了,因為不勝酒力,到了家就倒頭大睡。”

“好的,關於這一點,還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瞿子衝客氣地說,“包括晚宴那邊的聯係方式,還有那位司機,我們也想錄取他的口供。”

律師馬斌不屑地冷哼一聲,“沒問題,雖然我個人覺得這沒什麽必要。我是不知道你們警方為什麽會懷疑到祁先生這裏,但我們也不想知道,畢竟這對於祁先生來說不過是一件小事,我們都希望能夠到此為止。至於說晚宴和司機的問題,管家會告訴你們。告辭。”

馬斌說完就起身,祁峰也跟著起身,兩人往樓上走去。

管家倒是仍然客氣,老老實實地接受了範驍的盤問,給出了他們想要的答案。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核查祁峰的不在場證明了。

四個人被送出了豪宅,分別駕駛兩輛車子駛離祁峰的庭院。按照瞿子衝的要求,冉斯年和饒佩兒也先去警局跟他們匯合。

到了警局,四個人乘坐同一個電梯上樓,電梯門一關,範驍就性急地問:“冉先生,你覺得這個祁峰有可疑嗎?”

冉斯年注意到範驍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瞿子衝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冉斯年可以理解瞿子衝不快的理由,因為範驍顯然是更加在意和信任冉斯年的意見,在他心目中,冉斯年的能力和地位都高於了瞿子衝。

“還不好說,目前看來,祁峰的表現滴水不漏,沒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再核實他的不在場證明是真的的話,那麽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他犯案的可能了,”冉斯年說著,用眼神征求瞿子衝的意見,“瞿隊,你認為呢?”

“我倒是覺得這個祁峰有問題,是警察的直覺吧。”瞿子衝沉聲說道。

半個小時後,等在會議室裏的冉斯年和饒佩兒接到了範驍的通知,祁峰的不在場證明堅不可摧,晚宴的安保監控錄到了他的身影。法醫的進一步驗屍已經得出了更加精準的死亡時間段,正是周三晚上的八點鍾到十點鍾之間,因此根本不需要去證實司機是否說謊,因為案發時間段,祁峰一直端著高腳杯輾轉於晚宴會場之中,穿梭在人群中,跟不同的人交談客套。這個不在場證明真的是堅不可摧。

“那麽,沈夢丹的不在場證明,你們查過了嗎?”饒佩兒問範驍,她認同冉斯年的想法——凶手就是知曉葛凡在追尋小蝶的人之一,她不想排除沈夢丹的嫌疑,哪怕那個小姑娘看起來最不像凶手,甚至比十五歲的葛莉莉更不像。

“查過了,沈夢丹說周三晚上她一直一個人在出租屋裏看書,算是沒有不在場證明,目前我們也沒法證實她的說法,”範驍聳聳肩,“不過我覺得不可能是她啦,如果她是凶手,根本沒必要告訴咱們她知道葛凡的夢吧,什麽都不說不是更好?我倒是覺得葛凡的妻子女兒很有可疑,案發時間,聲稱一直呆在家裏的她們倆也沒有不在場證明,雖說按照她們的說法,她們是彼此的不在場證人,可她們是母女啊,很有可能互相包庇,而且搞不好,是她們倆一起殺死了葛凡。”

冉斯年總結,“這麽說來,目前的四個嫌疑人之中,隻有一個祁峰可以暫時排除嫌疑。”

“這麽說,凶手就是那三個女人之中的一個嘍?”範驍為鎖定了嫌疑人範圍而開心。

冉斯年卻搖頭,“先不急下定論,我有預感,嫌疑人的範圍絕對不止現在的幾個人選,還會有新人登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