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冉斯年把之前對饒佩兒分析過的那番釋夢理論給範驍複述了一遍,最後總結說:“小範,我希望你能夠試著去翻閱一下35年前的卷宗,準確來說是從35年前,哦,不,嚴謹一些,應該從葛凡會走路的年紀開始查起,那就38年前好了,從38年前一點點往後查。既然葛凡從小就生活在鬆江市,那麽他和小蝶所目擊到的命案很有可能就是發生在鬆江市。嫌犯是男性,當年身材瘦高,麵相白淨,凶器是細長狀的利器。當然,也有可能這樣特征的男性當年沒有被警方視為嫌疑人,他隻是受害者的關係人。總之,不管是懸案還是已經破獲的命案,或者是沒有出人命的傷人案,都有可能是葛凡夢中重現的現實。”
範驍撇著嘴巴感歎:“不是吧?這不是大海撈針嗎?冉先生,你讓我在整個鬆江市找一個瘦高白淨的男性嫌犯,時間跨度還是30多年,凶器也隻有個大概形狀,這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饒佩兒理解似的說:“斯年,從葛凡兩歲開始查起太誇張了吧?一個兩歲的孩子,哦,不,是兩個兩歲的孩子也有可能一起目擊一起命案嗎?”
冉斯年點頭,“是的,你別忘了,我曾經說過,哪怕是未足一歲的嬰兒也是會有記憶的,更有甚者,胎兒也會有一定的記憶,也就是說,未出生的胎兒,也會感受到從母體外傳遞而來的信息,並且把這信息存留在潛意識裏。往後的一生中,這潛意識裏可能在任何年齡段顯現出來,並且極有可能是通過夢境的形式。”
饒佩兒恍然大悟,她知道冉斯年是在提示她黎文慈的案例,黎文慈就是在嬰兒時期目睹了親生父母的慘死,並且,那段記憶保存在了她的潛意識裏。
範驍還是一張苦瓜臉,為難地唉聲歎氣。
冉斯年安慰道:“小範,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我也知道這個任務類似於大海撈針,不過你放心,我們這邊和瞿隊那邊肯定還會搜集更多的信息,隻要有了更多的框定,你這邊的工作也會越來越輕鬆。”
範驍一聽這話馬上輕鬆許多,拍著胸脯自信滿滿地說:“冉先生,放心吧,我一定鞠躬盡瘁!”
夜晚,饒佩兒在冉斯年家的三樓,她曾經的房間,曾經熟悉的**輾轉難眠。之所以要選擇一連幾天都留宿在冉斯年的家裏,為了看管住冉斯年,避免讓他看到那該死的視頻雖說是主要原因,但是饒佩兒心裏也清楚自己的潛意識,留下來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是因為這裏能夠帶給她安全感和歸屬感,而安全感和歸屬感卻是她的正牌男友雷鈞霆給不了的。
饒佩兒越來越覺得自己跟雷鈞霆之間的關係複雜,就像是冉斯年預料的那樣,雷鈞霆不單純,他跟自己曾經有過一段過往,並且不是什麽好事。最初那一見如故的美好,仿佛前世戀人一般的默契緣分,現在看來,隻讓她感到後背發涼。而她喪失的那一段跟雷鈞霆有關的記憶,又跟自己的父親脫不開幹係,雖說眼下的局勢複雜,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父親的謎題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在冉斯年的釋夢分析幫助下,饒佩兒已經可以肯定,自己的父親饒星輝還活著,當年的炸死有不得已的原因,並且他一直惦念著自己這個女兒,催眠她讓喪失了兩段記憶,也算是父親對她的保護。並且那位名叫孔祥的老者也是父親的朋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實施保護,更重要的是,孔祥一定跟父親保持著密切的聯係,把自己的近況匯報給父親。所以說,隻要從孔祥身上著手,就有可能找到父親的所在。就算孔祥難以突破,她手裏還有一個人很可能掌握著父親的線索,那就是雷鈞霆,極有可能在十年前見過她父親的雷鈞霆。
想著想著,饒佩兒進入了夢鄉。這一晚,她又回到了久違的火車上,這一次的夢境直接略過了狼外婆的部分,進入了貞子的恐怖橋段。然而這一次,跟自己並肩作戰對抗貞子們的並不是冉斯年,而是雷鈞霆。這一點讓饒佩兒頗感意外,一直到兩個人手拉手為了躲避貞子們的追擊跳出了車窗,兩人一起擁抱著翻滾在地上,抬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站牌,饒佩兒才恍然大悟,為什麽夢裏出現的幫手不再是冉斯年,而是雷鈞霆。
站牌上沒有地名,隻有一個數字:805.
站牌慢慢變了形狀,化作了一道門,貼著805這個數字的房門,並且明顯是賓館房間的門。
饒佩兒一轉頭,身邊的人正是雷鈞霆,他把她擁在懷裏,笑嘻嘻地盯著那道門。饒佩兒從雷鈞霆的笑容裏看到了危險,她本能地想要掙脫雷鈞霆的懷抱,可對方的手臂卻感覺到了她的反抗,反而摟得更緊,像是鉗子一樣緊緊捆住她。
饒佩兒剛想說什麽,卻感覺舌頭一陣麻木,暈眩感突襲而來,眼前的雷鈞霆模糊不清。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饒佩兒想到了剛剛他們在肯德基,她喝下了由雷鈞霆端來的可樂,毋庸置疑,那可樂裏被雷鈞霆下了藥。
饒佩兒騰地一下從**坐起,喘著粗氣,心跳劇烈。她現在滿腦子隻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當年到底有沒有被雷鈞霆給強奸,她的父親有沒有及時趕來救她。努力靜下心思考片刻後,饒佩兒自我安慰似的告訴自己,她當年應該是幸免於難的,否則父親應該不會放過雷鈞霆。這樣想了之後,她心裏舒服了許多。隻是再想到雷鈞霆這個人的時候,饒佩兒的胃部就開始翻湧,她想到了之前跟雷鈞霆的親密舉動,恨不得用頭撞牆,想到自己還以為自己跟雷鈞霆是前世的戀人,並為此欣喜不已,以為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她就恨不得抓心撓肝。當年和現在,她居然兩次遇人不淑,而且兩次都差點栽在同一個人渣手上!
“斯年,斯年,醒醒,”饒佩兒也不顧時間是淩晨三點,下了樓去敲冉斯年的房門,她急於想把自己剛剛回憶起當年跟雷鈞霆的孽緣的成果告訴給冉斯年,“我剛剛夢見了,我夢見了,果然就像你說的那樣……”
冉斯年的房間無人回應,饒佩兒又去了書房和樓下,最後,她發現玄關那裏根本就沒有冉斯年的鞋子。
冉斯年大半夜的出門了,會是去哪裏呢?
饒佩兒坐在客廳的沙發裏,並沒有開燈,把自己隱藏在黑暗中,思考冉斯年的去處。去了警局嗎?案子有了新進展?可要是這樣,為什麽不通知她?要不要給範驍打個電話問問?
正猶豫著,門開了,冉斯年輕手輕腳地進來,在玄關換鞋。
“啊——”冉斯年一個不經意的抬頭,被客廳裏的無聲黑影給嚇了一跳,失聲叫了出來,隨後才緩過神問,“佩兒,你大晚上不開燈坐在這裏做什麽?”
饒佩兒淡然一笑,說:“睡不著,下來找點吃的。你這麽晚去哪裏了?”
冉斯年大大方方地回答:“我也睡不著,出去透透氣,在小區裏轉了一圈,順便思考葛凡的案子。”
饒佩兒起身,準備跟冉斯年一起上樓。冉斯年卻加快腳步,跟饒佩兒保持一段距離,先上了樓。
但饒佩兒還是聞到了,冉斯年的身上一股子煙味。而冉斯年是絕對不吸煙的,更是對二手煙十分反感,這個男人有的時候愛惜身體到了矯情的地步,甚至公開表示過嫌棄警局裏的煙味,嫌棄瞿子衝那個老煙槍。他平時是盡可能不去有煙味的場合的,可現在他卻帶著一身的煙味回來。饒佩兒稍稍一動腦子,就已經猜到了冉斯年的去處。
冉斯年去了網吧,他還是因為好奇去上網了,他看到了那個自己被惡搞的視頻。饒佩兒有些哀傷地想著,接下來他會同情自己嗎?還是會暗地裏笑自己?他會在網上跟帖,跟那些網友一起以視頻為樂嘲笑自己嗎?還是會聲援自己?
饒佩兒真的很好奇,她想知道冉斯年如何看待那個視頻,她想知道冉斯年對自己,到底抱著怎樣的感情。可她根本問不出口。
第二天中午,冉斯年接到了瞿子衝的電話,警方那邊排查葛凡的同事朋友,有了新的進展。他要冉斯年在家裏等待,他會親自開車過去接他,然後一起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他們剛剛查到的關係人。瞿子衝說,這個人很可能有幸聽過葛凡那三個夢中的後兩個。
“什麽?圖書管理員?”饒佩兒聽過瞿子衝簡單介紹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鬆江市圖書館,要見的重要案件關係人是個圖書管理員後,不解地問,“一個圖書管理員怎麽會跟葛凡的案子扯上關係?”
瞿子衝解釋:“根據葛凡同事朋友的說法,葛凡最近半個月的時間都頻繁地往市圖書館跑,一開始,他們都以為葛凡是看上了圖書館裏的美女,因為葛凡平時根本不看書。幾個狐朋狗友就在酒後突發奇想跟蹤葛凡,結果發現葛凡去圖書館總是直接去找一個年輕的圖書管理員,還是一個冷若冰霜的酷男帥哥小白臉。”
“天啊,葛凡該不會以為這個小白臉就是小蝶轉世的吧?”饒佩兒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想到葛凡可能因為對小蝶的癡迷變成了一個GAY,她越加替葛凡的妻子女兒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