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舊恨(六)

陶墨的病情有些反複,燒燒退退,來來回回,大約折騰了三次才穩定下來。

縣衙裏的人個個忙得人仰馬翻,甚至下人之間已經有風言風語說這一任的縣官又熬不過今年了。

那時老陶和郝果子圍著陶墨團團轉,這些個傳言當時聽過也就聽過,沒工夫計較。等陶墨病情穩定,郝果子立刻拿著名冊開始秋後算賬。

縣衙又是一陣兵荒馬亂。不過這樣的慌亂倒是衝淡了幾分病氣,平添幾分熱鬧。

雖說陶墨退了燒,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底子垮了不是一時半會兒能修補回來的,隻能暫時歪在**任由老陶和郝果子輪流將補藥和滋補湯端上來。

陶墨吃得惡心,又不忍辜負兩人好意,隻能捏著鼻子往下灌。

如此過了五六日,終有一天,他熬不住問道:“顧射,一直沒來嗎?”

正對著勺子幫他將補藥吹涼的郝果子沒好氣地抬頭道:“誰知道。都幾天了,成與不成一句話都沒有。”

陶墨麵色一黯,隨即又抱著一線希望道:“那他,知道我回來了嗎?”

“那自然是知道的。”郝果子道,“我一回來就將馬車送回去了。”

陶墨靜默半晌,才小聲道:“哦”。

“不過,”郝果子頓了頓,眼睛下意識地朝窗戶的方向看去。

陶墨見他一臉緊張,也跟著緊張起來,“發生何事?”

郝果子道:“顧射雖然沒來,顧小甲卻來過兩三趟,還帶了些藥材來,說是顧公子給的。不過老陶都打發回去了。”

“啊?打發回去了?怎麽打發的?”陶墨緊張地抓住他的手。

郝果子手一抖,勺子裏的湯藥灑了出來,正好落回碗裏。他嚇了一跳,忙道:“少爺別擔心。老陶雖然給他吃了閉門羹,但是分寸還是有的。說是無功不受祿雲雲,總之沒傷了對方的體麵。”

陶墨默默地縮回手,歎氣道:“他這樣心高氣傲,心裏一定不舒服得很。”顧小甲來過兩三趟,就說明是碰了釘子之後又來碰的。這對顧射來說,已是極難得了吧?

他手指輕輕抓著被單,撓出三條淺淺的抓痕。

“少爺?”郝果子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陶墨抓住他的手道:“幫我去準備馬車!”

“現在?”郝果子一皺眉。

陶墨道:“他送了這麽多藥材來,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登門道謝的。”

郝果子道:“但是少爺大病未愈,不宜下床。”

陶墨道:“小病而已,隻是被你們養成了大病。”他說著,就準備掀被下床。

“那先藥喝了。”郝果子將補藥往前一送,心裏卻思量著阻止他的法子。

陶墨將藥接過來,看也不看地囫圇幾口吞了下去。

“啊,我一會兒還有其他事要做,不如讓老陶送少爺去。”郝果子靈機一動,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