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舊恨(七)

“你想報仇嗎?”他突然冒出一句。

報仇?

陶墨身體一震。

記憶仿佛回到父親出事那一會兒,他滿心滿腦都是恨。從殺人放火,到赴京告禦狀。各種方法各種手段盤踞著他整個生活。似乎不想這些就活不下去。

若非老陶用一個巴掌扇醒了他,讓他想起父親臨終的遺言與遺憾,也許他真的會付諸於行動。

報仇!

陶墨的手緊緊地攥著被麵,手背青筋暴起。縱然不想承認,他心裏依舊遺留著一塊報仇雪恨的角落,那裏有個陶墨正日日夜夜地啃噬著黃廣德的血肉,日日夜夜盼望著將他挫骨揚灰。這是一個他至今不願意去碰觸,甚至連想一想的念頭都不敢有的角落。

如今旖雨的問題重新將這個他埋藏得很深的角落翻了出來,讓他自以為忘記的激憤與仇恨一起湧上了心頭。

“我能幫你。”旖雨將膝蓋上的包袱遞到他麵前。

陶墨抬起頭,赤紅的眼睛閃爍著與平日截然不同的陰冷之色。

旖雨道:“其實,我之所以從群香樓贖身,是為了逃難。晚風是為我而死。黃廣德真正要殺的人,是我!”

陶墨氣息一窒。

“在梁府遇到你是意外。”旖雨目光緊緊地盯著自己的手指,聲音低得仿佛是自言自語,“梁府的總管與我有些交情。我原本隻打算喝一杯喜酒,然後找個偏遠的地方住下,度此殘生的。誰想,竟然遇到了你。”

他的背靠在椅子上,整個人看上去軟趴趴的,完全沒有當年旖雨公子在群香樓如亭亭青竹般優雅氣度。但是在場的兩個人都未發覺。

“當年我害得你那樣慘,原本沒什麽麵目見你的。但說來可笑,原來人被逼到了盡頭,竟是不顧臉麵的。”旖雨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掐著自己的大腿,“我沒想到黃廣德竟然連晚風都不放過。不過這樣也好,他越是瘋狂,就說明這樣東西越重要。”他抬起手腕,抖了抖,隨即放下去,低聲道,“你,咳,你打開它。”

陶墨頭有些發暈,哆嗦著手將包袱解開,露出一隻檀木匣子來。他見旖雨沒有阻止,輕輕撥開匣子上的栓,將匣子蓋翻開。

匣子裏放著一塊暗紅的錦布,錦布中裹著一匹色澤紅豔光滑的玉馬。

“這是……”

“我在黃廣德書房裏拿到的。”旖雨稍稍抬了抬頭。從陶墨的角度看,隻能看到光潔的額頭。“他喝多了,拿它出來炫耀。說是宮廷中也難得一見的寶物。後來他睡著,我扶他回房之際,鬼使神差地將它收進了懷裏。等回過神來,東西已經被我帶回了群香樓。”他說到這裏,劇烈地咳嗽起來。

陶墨道:“你別說了,先歇歇吧。”

旖雨邊咳邊擺手,像是怕錯過這次就沒有機會再開口似的拚命往下說,“我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