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密碼不行的話, 我有辦法幫你們打開金庫。”
徐景辛的這句話讓光頭重燃希望。
如果是別人,他可能要抱有幾分懷疑,但對方是這個英俊男人, 一個國家級救援隊的專家,而且,他剛剛才幫助他們找到了金庫的位置。
賀霄眼睛都直了,打死他也想不到徐景辛還有破譯密碼的本事。
然而,在光頭詢問他辦法之後, 徐景辛的答案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他淡定地指了指光頭的腰:“你們不是有炸丨彈嗎?爆破什麽的我還比較擅長,礦山救援經常用到。”
賀霄立刻就明白他在打什麽主意了。
他們剛剛沒有獨自逃離, 為的就是人質安全, 他們在拿到手丨槍後, 最顧忌的就是光頭身上的炸丨彈, 隻要卸下炸丨彈,他們就有還手能力。
反正就算反抗不成, 最多就死他們幾個, 不至於所有人質全軍覆沒。
光頭隻思考了幾秒鍾,就撥通了紅發男人的電話, 跟他說了情況。
接著,他讓徐景辛站起來, 這次沒用槍指著他,而是摟住他的肩膀,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似的。
徐景辛覺得這個殘忍的劊子手多少有點缺心眼兒,不過, 他也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 才敢利用他。
他問:“你上麵有多少人手?”
光頭眼中的警惕一閃而過, 他囫圇地說:“十幾個, 你要幹什麽?”
“我需要幫手,我不知道你們這炸丨彈的威力,首要是做好防護,人越多防線就設置得越快。”
說著,他的眼神往身後的大廳裏瞥了一下,暗示,“這裏的人質需要這麽多人看著嗎?”
光頭回頭,看大廳裏有五個持槍的手下,感覺確實沒什麽必要,他伸出手指點了兩個人,示意他們跟自己走。
現在,大廳裏就隻剩下三個人了。
徐景辛在心中默默想:賀霄,你有槍,要是連三個二流匪徒都搞不定的話,那以後就別吹自己是退役特種兵了!
他再次跟匪徒們一起來到四樓,走廊裏早就麵目全非,剛剛他確定是空心的那塊地方居然是個密室,門在左側的客房,居然就被這些匪徒給活生生鑿開了。
在密室裏,正對著他們是一個鋥亮的金屬大門,左右房間的牆壁都被敲開,整個金庫**出來,暴力破拆並沒給它留下太多痕跡,它像一個巨大的金屬盒子,嚴絲合縫地矗立在眾人麵前。
他敲了敲金屬,應該是銀行錢庫所用的最常見的材質,從外麵無法破壞,想要打開,除了密碼之外,就隻能從門鎖下功夫。
他不確定自己能打開門鎖,他也壓根不想幫他們打開門鎖,他把一切都押在賀霄身上,他相信,他會想辦法把警察放進來,或者把人質放出去。
他問紅發男人:“炸丨彈的成分和配比?”
紅發男人和光頭對視一眼,聳聳肩。
徐景辛故作無奈地搖搖頭,繞過被“處決”的密碼破譯人,鞋子淡定地踩過地麵猩紅的血。
這八成是匪徒們給他的下馬威。
他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下門鎖,然後朝光頭伸出手:“先給我一根試試威力。”
***
一般來說,匪徒跟人質保持兩個小時的僵持,根本不可能還保持原來的警惕心,賀霄和楚禹都深知這一點。
等樓上傳來一聲“轟隆隆”的輕微爆破聲響,兩人稍稍交換眼神,楚禹立刻身體一歪,用中文大叫:“哎呀,哎呀,我的腳麻了,霄哥……”
碩大的眼淚劈裏啪啦就掉下來,絕對真情實感。
由於是第一天見麵,賀霄對他的演技還沒完全適應,但他反應很快,趕忙對快步走過來查看情況的劫匪做了個手勢,示意無害。
劫匪提著槍,皺眉問:“他怎麽了?”
“他的腳和膝蓋有傷,蹲不了太長時間,能讓他坐會兒嗎?”麵目冷峻的賀霄這會兒顯得異常乖順。
想到他們剛剛還幫了首領的忙,那個劫匪對他倒是比之前友善的多,用槍管比劃了一下窗邊的卡座,示意他過去坐。
楚禹就慢吞吞站起來,踮著腳往卡座走,那名劫匪則拿槍跟在他身後,槍口指向地麵。
他才往前跳了兩下,一個沒站穩,身體晃了晃,手猛地往旁邊一撈,一把抓住劫匪的手臂,劫匪立刻下意識扶住他,感覺手裏的身體一下子變得輕飄飄的。
楚禹借著這點力氣猛然騰空躍起,用劫匪當掩體落在他身後,一把雪亮的匕首直插他的後腰。
一進一出,刀子入肉的聲音相當清晰,那名劫匪的麵部抽搐片刻,像是被抽掉了脊髓一樣癱軟在地上。
另外兩名持槍劫匪同時一怔,被楚禹這炫技似的殺招給震懾住了,等他們聽到同伴的慘叫和槍械落地聲,這才同時舉起了槍。
可是晚了,兩枚子彈無情穿過他們的頭顱,相隔時間不足一秒。
賀霄手裏的槍帶著硝煙的溫度,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動作夠快,不然劫匪的衝丨鋒丨槍一通胡亂掃射,人質的存活率還真不好說。
代表死神降臨的槍聲讓人質們發出一連串的驚叫,很快他們發現,死的居然是劫匪。
兩個人,在一瞬間就製服了三名荷槍實彈的劫匪,這讓他們驚喜地低聲啜泣。
賀霄環視一圈,摸了一把腮邊不知什麽時候淌下來的冷汗,剛剛的槍聲不可能不被聽到,他們必須爭取時間把人質們運出去。
讓兩個女孩子跑到窗邊給樓下警察說明情況的同時,他把門緊緊關上,又讓所有男人去把這個房間所有能挪動的東西都拿過來堵門。
沉重的腳步聲踏碎平靜,從一樓跑上來。
那是幾個原本守在大門口的劫匪,他們聽到槍聲,又詢問過首領,在得知二樓的三名匪徒失聯後,全部衝上來。
砸門聲震耳欲聾,賀霄帶著幾個人死死頂著門,等幾名人質幫忙搬著桌椅之類的東西過來堵門,匪徒也開始朝門上開槍。
厚重的紅木對開大門發出“乒乒乓乓”的響聲,很結實,沒有立刻被穿透,看樣子還能抵擋一陣。
而此時,外麵的警察也有了反應。
由於隻是二層樓,警察的臨時指揮弄清楚情況後,立刻搭好充氣滑梯,讓人質順著滑梯滑下二樓,賀霄則從一名冒險上來接應的警察手裏拿到了步話機。
他問那名指揮官:“準備好從天台突襲了嗎?”
指揮官頓了頓,回答:“已就緒,人質都在這裏嗎?如果沒有其他的,全部撤離後我們立刻開始強攻!”
賀霄突然沉默了。
強攻?
徐景辛還在劫匪手裏,如果警察這時候強攻,他一定會死!
他攥緊拳頭:“稍等一下,我上去看看……”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旁邊的窗玻璃上被濺上了一蓬血花。
賀霄握著步話機的手僵在半空,眼睛定定地看著那一抹豔紅。
血滴順著光滑的玻璃表麵緩緩滑落。
窗外,衝鋒槍掃射的聲音回**在空**的街頭,聲音自上方傳來,是樓上的匪徒發現轉運人質,開了槍。
警方立刻開始還擊,那些在半空中的人質成了雙方交戰的活靶子,窗外的慘嚎不似人聲。
充氣滑梯癟了下去,賀霄瘋了一樣撲到窗口,把兩名懸掛在窗台上的人質拉回來,然後把他們跟剩餘人質一起趕進洗手間。
他覺得自己太草率了,不該在保證不了安全的情況下轉運人質,但剛剛那種情況,他沒辦法!
門外的槍聲還在持續,那道門好像也撐不了太久。
賀霄一咬牙,從地上拾起死去劫匪的槍,跟楚禹一左一右地站在門邊,像是兩尊門神。
隻等門被破開的那一刻。
***
光頭狠狠把徐景辛摜在牆上,掐住他的脖子,滿臉怒容。
“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徐景辛努力辯解,“我是真想幫……你們……好讓你們放我……離開……”
“但是你沒打開金庫!”光頭衝他大聲咆哮。
“我……再試一次……”徐景辛被人卡著脖子,隻覺得腦子都開始發漲,他瞄了眼光頭腰間剩餘的炸丨彈,“剛剛……威力不夠……再……試一次!”
他慶幸,還好上次沒能炸開門鎖,讓他還有機會耗光他們的炸丨彈。
短暫的友善從光頭臉上徹底消失,他原形畢露,一把把人摔到鐵門上:“最後一次,再打不開,你就去死吧!”
他們也沒有其他籌碼了。
徐景辛臉上雖然表現出適當的惶恐,但手上仍然不慌不忙地安放炸丨彈。
紅發男人一直在不停打電話,有給他們的幕後主使的,有聯絡外麵的警察的,還有聯係樓裏其他地方的匪徒的。
時急時緩的槍聲始終回**在不遠處的窗口,匪徒跟樓下的警察發生了激烈交火,四層坍塌了大半,剛剛徐景辛隻用了一半的炸藥,就炸出了一堆殘垣斷壁。
這樓,總感覺搖搖欲墜似的。
也可能是他本人搖搖欲墜。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不真實,他身心俱疲,在獨身一人被一群匪徒用槍指著安放炸丨彈時、在被剛剛爆破產生的氣浪刮疼臉頰時、在被一個將近兩米的彪形大漢卡住脖子時,他腦子那跟懈怠的神經總在挑撥著他的決心。
然而,他想到賀霄,想到那將近一百名人質,不得不繼續在孤獨和死亡的陰影裏奮力走下去。
剛剛聽紅發男人打電話的意思,賀霄應該是動手了吧?人質安全轉移了嗎?
剛才的槍聲從樓梯口傳過來,應該是室內交火,是賀霄吧,他沒離開嗎?
看這兩名匪首氣急敗壞的樣子,肯定在賀霄身上吃癟了……
他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著,手腳不停地把兩枚捆好的炸丨彈粘在鐵門最頂端,朝不斷噴出槍焰的樓梯窗口看了一眼,又重新蹲下繼續幹活。
那邊露出三根黑漆漆的槍管,至少三人,他們的角度很好,無論是在對麵房頂,還是在低空飛掠的直升機裏,狙擊手都對他們無計可施。
他們距離金庫十五米左右,要想波及到那邊,起碼……
他指指金庫上方,對光頭說:“要不,我們試試上麵?”
光頭狐疑地抬頭看了看金庫上方的天花板。
徐景辛解釋:“一般來說,上麵和下麵會比較薄弱。”
他瞎編的,光頭也半信半疑。
他走到紅發男人身邊耳語幾句,紅發男人皺眉看向徐景辛,隻看到一臉坦誠。
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法相信這個男人了,但他們時間不多,隻能投鼠忌器,紅發男人眼底的殺機根本藏不住。
徐景辛知道,這次行或不行,自己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