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吞噬著光線,山間卻燈火通明。

直升機、無人機、救援隊,不停歇的地毯式搜索。

奈何天頂山占地麵太廣,救援難度極大。

救援人員換了幾輪下來,也沒有傳出好消息。

黎珂帶著的幾位工作人員體力幾乎耗盡了。

山穀還沒有開發,地勢險峻,夜路更是難走。

幾人蹲在原地不願意繼續往前。

其中一人抱怨道:“有救援隊不就行了,那麽高掉下來肯定沒活路的,大晚上折騰我們打工的,掙幾個錢我還不想把命搭在這破山裏。”

其他的附和:“就是,我們就是打工仔,救人我們又不專業,在這裏也是虛耗。”

“就是,找到了我們也抬不動,我們自己都要被人抬回去了。”

“沒有能力的人,不給人添亂也是一種美德。”

一行人怨懟的眼神盯著黎珂。

黎珂是傅總夫人,但他們並不想為了維持一份工作,把命給搭進去。

大不了就被開除,不在傅氏旗下幹了。

活命要緊!

所有人原地不動,擺臉色給黎珂看。

黎珂喘著粗氣,掃視了一圈。

微歎一口氣:“你們回去吧。”

說完,轉頭孤身一人繼續往前走著。

她的體力也快消耗完了。

她用手腕上的電話手表開燈看了一眼地圖。

目測離目的地不遠了。

她一定要找到傅靳琰,亦如他總能找到她一樣。

眾人看著她頭也不回的往裏衝,不由的感歎道:“傅總命真好,生來就含著金湯匙,還有女人願意為了他賣命。”

“我看她就是想找到屍體,立大功了說不準遺產能多分點。”

“天呐天呐~那可是傅氏繼承人的遺產,不知道有幾十個億呢?”

“要是能分我一億我也能為他拚命。”

“別拉低市場價,我要2億。”

“……”

幾人討論的聲音渾厚有力,完全沒有力竭的樣子。

他們隻是不想跟著黎珂胡鬧。

沒人看好一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這可是天頂山,就算是地理專家來了,也未必能活著走出去。

之前就有幾位來探險的專家死在裏麵了,死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都脫光了,死相極其詭異。

一個女人,寒夜孤身闖進去,多半是有去無回了。

黎珂一步一步踩在枯枝爛葉上,眼眸堅定的看向前方,她知道身後的人不會跟上來了。

獨身在山間走著,折了根樹枝用來探路。

救援隊的聲音也越飄越遠。

他們在朝著與她相反的方向搜尋。

“滴~”

黎珂腕上的手表彈出粉色提示框。

她雙眸閃動著希冀的光芒。

是他!

傅靳琰一定就在附近!

她本就用的傅靳琰的備用機,配套的手表也是與他的綁定了防盜程序的。

兩台設備距離靠近,就會發出提示框提醒機主。

黎珂拖著酸軟的雙腿,朝前奔去。

手表“滴滴”的提示音越發頻繁。

黎珂視線四處掃視著,夜晚視野很差,手上的手電隻能勉強看清近距離的環境。

隨著手表“滴”一聲,不再響動,她猛地抬起頭,朝著上方看去。

巨大的樹冠之間無數的藤蔓纏繞著,往上看去,什麽也看不清。

黎珂蹲下撿起麵前的一片枯葉,湊近一瞧:“血……新鮮的血液……”

她激動的朝上看了看,就近找了根矮的樹枝往上攀爬著。

樹枝間皆是藤蔓纏繞著,黎珂順著爬了上去,看到了那一抹醒目的紅色。

“阿琰!”

她激動的喚了他一聲。

顧不上身體上的酸軟,咬牙拚著一口氣朝著傅靳琰爬去。

喜悅迎上心頭,彷佛身體內充盈著無限的能量。

因激動使得雙眸盈滿了淚水。

“阿琰……你醒醒……”

黎珂雙腿搭在藤蔓交叉處,穩住身形,一雙手顫抖的厲害,輕輕的觸碰到了傅靳琰的左手。

感受到他掌心還是溫熱,喜極而泣。

傅靳琰從高中墜落,雖有藤蔓兜底緩衝了一下,但也僅僅剩下一點微弱的氣息。

樹上的藤蔓被撞斷了兩米之高,那些樹枝上皆浸染了他的血液。

他臉上密密麻麻的劃痕,傷口處深處血液,一雙眸子緊閉著,整個人癱軟的搭在藤蔓上,了無生氣。

黎珂哽咽著,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呼喚道:“阿琰,我記得了,我都記起來了,你這個笨蛋,怎麽總是這麽不惜命?”

她謹慎的不敢輕易移動他的身體,生怕會加重他身上的傷。

手指沾染了他的血液,她萬分焦急的哭泣著。

腦袋裏不斷的想起他們初見時,他小小的一隻,在森林裏接受家族的特訓。

他渾身是傷,在她遇險之際救了她一次。

而她被爹地找回後,卻弄丟了他。

她終於……找到他了。

爹地……對……爹地……

黎珂忽地低頭摸出了胸前一直跟隨著她的項鏈。

是爹地送的項鏈,始終跟隨著她。

項鏈上鑲著一顆鴿血紅寶石。

她憑借記憶中爹地教她的方式,按下了紅寶石背麵的開關。

紅寶石底座打開,底座中的小機關被觸發,竄出一道紅亮的線,不斷的升高。

那道線直衝雲霄,點燃了黑夜。

正帶隊尋人的黎父看到天空中出現的紅色信號,老淚縱橫:“是珂兒,走,快去那邊救人。”

黎父調來了黎家培養的一批雇傭兵,迅速朝著信號發射的位置趕去。

其餘救援隊的人,也紛紛看到了救命信號,改變了方向,往回趕去。

“阿琰,你忍忍,我爹地看到信號一定會找到我們的。”

黎珂脫下身上的保暖衝鋒衣,動作輕柔的裹在傅靳琰的身上。

山裏涼意很深了,阿琰受了傷,絕對不能再失溫了。

外套一脫,她裏麵隻穿了薄薄的一件襯衫,寒意襲來,她嬌弱的身軀在風中瑟瑟發抖。

她卻不知疲倦的不停給傅靳琰搓著雙手。

心被恐懼占據,淚水決堤,不斷的滴落。

項鏈是黎父在黎珂遇險後找匠人特意定製的,是父女兩人之間約定好求救信號。

黎父竭盡全力帶人趕到,僅用了半小時,便找到了兩人。

雇傭兵上樹救下了兩人,打開了折疊擔架,抬著朝外走去。

黎珂已經凍得雙唇發紫,止不住的打顫,意識很迷糊。

黎父抓住女兒的手,緊跟著隊伍朝外走去。

“珂兒……沒事……爸爸在……”

黎父渾厚的聲音傳入耳中,黎珂意識渙散,迷糊的輕聲說道:“爹地,幫我救救阿琰。”

“好……交給爹地,爹地一定盡力。”

當夜,黎家的雇傭兵將整座天頂山封鎖。

傅靳琰被送入黎氏旗下的醫院搶救。

醫院頂樓直升機陸續降落幾次,接來了各地的專家會診。

黎父調動了黎家全部的勢力,竭盡全力搶救傅靳琰。

傅老爺子更是帶了私人醫生過來輔助專家。

急救室外,黎珂坐在長椅上,雙手懷抱著暖手寶,靜的可怕。

突然,手術室的門打開,洗手護士走了出來。

問道:“誰是AB型血型?”

“我!”

黎珂死寂的眸光唰的一下亮了起來,起身走向護士,擼起袖子說道:“我是!抽我的!”

“不行!”

黎父當場反對。

傅老爺子冷厲的雙眸看向黎父,他才解釋道:“你輸過血,不能獻血,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