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要跳入水中的前一秒,傅靳琰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被拉回的瞬間,傅靳琰眼疾手快的從她身上拆下炸彈。

指腹無縫銜接,摁在機關上。

黎珂站穩身形,炸彈已經在傅靳琰的手上了。

微型炸藥設計雖然很精巧,但體積很小,在他掌心就像拿著一個茶寵。

“你……”

黎珂啞然。

雙眸蓄滿了溫熱的淚光。

炸彈上的倒計時已經隻剩下十幾秒了。

她想上前抓住傅靳琰的手。

傅靳琰卻用盡了全力把她推下了船。

一旁接應的人,一把接住黎珂。

“你的命我說了才算。”

傅靳琰冷聲下令:“帶夫人走!”

那些人都是早期跟著傅靳琰從魔鬼落日森林廝殺出來的。

隻要是從傅靳琰口中說出的話,他們無條件服從。

黎珂試圖掙脫。

可那些人都是通過了魔鬼訓練的人,她的胳膊擰不過任何一個。

救生艇離傅靳琰越來越遠。

他高挺的身影孤零零的留在了海麵上。

“阿琰!”

黎珂的呐喊聲被海浪的聲音吞沒。

她被帶回戰艦上。

腳落地的瞬間,身後“砰”的爆炸聲響起。

她猛的回頭看去。

水花濺起十幾米,爆炸後的殘渣碎片掉落海裏。

隨著空中的水花墜回海中,小船上沒了那抹身影。

黎珂楞楞的看著方才傅靳琰站過的位置。

身旁的人怕她做出過激的行為,抓住她的手依舊不敢鬆開。

而她,意外的平靜。

像是被定格在了這一瞬間。

她癡癡的望著那個方向許久,才眨了一下眼睛。

眼簾垂下的瞬間,左眼掉出一滴淚。

他沒有回應她……

第一次,他沒有回應她的呼喊。

他再也不會回應她了。

其實,上學時,傅靳琰做了她十年的同桌。

在他表白之前,兩人關係一直很好。

她被同學欺負了,隻需要喚一聲阿琰,他便會馬上回應她,並擋在她麵前維護她,替她出頭。

黎珂望著海麵的浪花,呢喃著:“我還沒告訴你,其實你表白的時候我很高興。”

“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你是要食言嗎?”

身旁的人神色哀痛,看著黎珂魔怔的模樣,每個人心裏都不好受。

他們跟在傅靳琰身邊並肩作戰那麽多年,南洋的一片天是他們一起打下來的。

老大為了一個女人甘願赴死,他們看黎珂的眼神又氣又惱。

一旁的小弟也在責怪黎珂:“我就說女人是個麻煩,這沾上女人的男人,就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她怎麽還在那杵著,我還以為她起碼有點骨氣會跳下去我殉情呢,還是高看她了。”

“女人貪生怕死的很,哪裏會殉情,那都是傳說,假的。”

“……”

在那些人的討論聲中,黎珂拽下床邊的救生圈,一頭紮進了海水中。

她奮力的朝著不遠處遊去。

明明不擅長水性,她卻義無反顧的朝著海麵浮現的那一抹黑色的衣角遊去。

任由一個個從她頭頂拍下的浪花消耗著她的體力。

她不知疲倦的遊了過去。

鬆開救生圈,一頭紮進海中。

她的身影被海水淹沒,船上的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快!撈人!”

黎珂下沉的位置離戰艦不遠。

領頭人一聲令下,頓時船上的人員把繩索係在腰間,紛紛跳入水中救援。

黎珂潛入海中,奮力的抓住了下沉的一片衣角。

她抓住他了……

一手拉著傅靳琰下沉的身體,單手往上遊著。

好在,在水中拖動一個昏死過去的人不算費力。

她拉著他浮出水麵,體力幾乎透支完了。

救援的人趕來,將兩人撈起。

戰艦上的軍醫抓緊搶救傅靳琰。

所有人都圍在傅靳琰身旁。

沒人顧及被海水嗆昏的黎珂。

“快……把傅總轉移到倉內,我要不爆破的碎片取出來。”

軍醫一聲令下。

傅靳琰的副將扛起他下了船艙。

軍醫帶上藥箱隨後跟上。

一部分人留在上麵把守。

船長開始調轉船的方向,準備返航。

戰艦上隻配備了兩個醫生,兩人盡全力搶救傅靳琰。

但戰艦終歸器械不全,也不具備無菌操作的環境。

軍醫隻能賭上一把。

傅靳琰的衣服被海水侵濕,鮮血隨著海水浸入衣服中。

醫生剪開了他的衣服,查找具體的受傷部位。

衣服被撕開瞬間,傅靳琰拿炸彈的那隻胳膊皮開肉綻。

胸前有幾道不算大的傷口,卻傷的極深。

醫生隻能憑經驗判斷傷口的位置有沒有威脅到重要的髒器。

一場搶救下來,他們與死神賽跑。

許多爛掉的肉,他們隻能先行剔除。

爆炸時嵌入肉內的殘渣,被醫生帶肉挖出。

共計十幾塊殘渣全部清除。

縫合處理好傷口,給傅靳琰輸上吊水,醫生才勉強鬆了一口氣。

“隻要熬過三天的術後感染觀察期,傅總就算是救回來了。”

船上沒有無菌的操作環境。

術後24小時尤其凶險。

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傅靳琰的命了。

黎珂被扔在甲板上,待夜深了,一陣冷風才將她吹醒。

醒來便覺得腦袋發脹的很。

起身的瞬間,頭重腳輕險些栽倒。

“阿琰呢?”

她張口,卻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已經沙啞。

被她問的士兵指了指船艙。

她當即下了船艙。

守衛最多的那間一定是傅靳琰所在的位置。

她朝著房間奔去。

被他的手下攔在了門口。

守衛解釋道:“傅總剛做了手術,還在危險期,這邊無菌條件達不到要求,夫人還是在外靜候消息比較合適。”

“好……我知道了。”

黎珂沒有硬闖,乖乖的靠在了過道的牆壁上。

她就靜靜的陪著他就好。

回程需要兩天兩夜。

好運並沒有降臨在傅靳琰的身上。

第二日他便因感染,高燒不退。

醫生守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

往裏麵送物資的人進進出出。

黎珂在門外不吵不鬧,安靜的可怕。

原本瞧不上她的幾個下屬,對她的的態度好了不少。

見她不吃不喝的守在門口,拿了壓縮餅幹跟她分享。

“給……”

黎珂悶聲嗯了一聲,接過了餅幹,就這麽幹巴的啃了起來。

“夫人,請進。”

突然門從裏麵打開,醫生神色凝重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黎珂心一沉,愣神著把手中的餅幹塞回了下屬的手中。

呆愣的朝著房間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