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維書記做官處事的哲學(1)
與維綱共事時間雖不算長,但他那媚上唯上的奴性,早已使我厭惡。不過,若他能在媚上唯上的同時,對他的下級和老百姓有一點關懷的熱,那麽,他的這種奴性尚可諒解。然而,他這個官員太叫人失望了。他從來不會想到為老百姓做點好事的,不,應該說做點該做的正事,舉手之勞的事。就在前一天,在我下班回家的路上,有一個人突然橫衝過來攔住我的正在前行的汽車。看著這人蓬頭垢麵的模樣,幹巴巴的身軀,著一套退了顏色的軍裝,他沒等我開車門就奔過來,隔著玻璃窗使勁揮動著一份狀紙,可以肯定,他不是壞人,他一定有一種隱痛和委屈,從他那眉宇間散出的一種恍惚與憂傷正在清晰地告訴我。我沒有像對待那種無事生非者的做法,驅車繞過他們揚長而去,而是打開車門,接下了他的狀紙,並和藹地告訴他,我會認真閱讀他的狀紙,會與他聯係的……
他是個農民,名叫耿直,曾是一名軍人,六年前退伍回到家鄉——q市遠郊一個小村莊。由於他在部隊已入了黨,又有文化,很快被村委會任用為主管財務的會計。
耿直管財務不久,就現村支書有違犯財務紀律的事,他就以財務有關規定為由,杜絕為村支書不合理的開支下賬報銷。這一下惹怒了領導,很快,以耿直患精神病不適宜做村幹部為由,將他的會計職務免了。同時,宣布取消他的退伍軍人待遇。本來村裏欠他家幾年的軍屬優撫款,就準備要了,這一弄,支書卻突然改口停了,就連村委會已經批給他結婚用的宅基地也被無理收回。耿直頓時從天上掉到地下。村幹部卻統一口徑,都說他患了精神病,欲與他聯姻成親的姑娘,頂不住這種莫名的壓力,終於離他而去。從那一天起,他開始上訪告狀。村裏已無說理的地方,一村支書就是一方王國的皇帝,在這個王國他有指鹿為馬的能力,一個土生土長的年輕後生,怎是土皇帝的對手。耿直奔到鄉政府、鄉黨委,狀告村支書,鄉裏領導口徑很是一致,說耿直是無理取鬧,並正告他,村支書是廉潔清正的。免他的會計是正常的幹部輪回,黨的用人政策一貫是能上能下,能官能民嘛;收他的宅基地,是執行國家的土地政策,節約耕地嘛。最後再次正告他,若一味上告,則是誣告幹部,誣告是要反坐的。後來耿直才知道,村支書就是鄉黨委書記的內弟,他們背後早已串通一氣,對年輕人下了結論:耿直患了嚴重的精神病,且有詆毀上級領導的逆反心理,要對他加強控製,不能讓他亂竄亂跑,往鄉和村幹部臉上抹黑。耿直無奈,被逼上了越級上訪路,他到過q市郊區政府,又來到q市信訪局。有好心人暗示他,叫他去攔維書記的汽車申訴冤。因為維書記是主管信訪工作的,隻要維書記一個批示,問題就能解決。他冒險攔住了維書記的汽車,並舉出狀紙,祈求領導接下,可是,那維書記的汽車卻調轉方向,揚長而去。有好心人告訴他維書記的住址,還有他家附近那個偌大的草坪廣場,維書記常在清晨或傍晚到那裏散步,隻要他有耐心,是能在那地方堵住領導的。隻要把信函(告狀紙)親手交給領導,事得以公正處理就有希望。
耿直到了這個地步,已是什麽也沒有了,當然什麽顧忌也就沒有了,唯一有的是時間。記不清是從哪一天開始的,他就從清晨開始,到夜幕降臨為止,蹲在那方草坪廣場,等待著維書記的蹤影。在一個晴朗的清晨,耿直終於等來了維書記,他認得他,q市的媒體上出現過維書記清晰的形象。特別是他那光禿明亮的頭頂,頭頂周圍卻有烏黑毛的獨有型,使耿直一眼就認出了這位久久期盼的“官人”。維書記是從一條彎曲的幽徑走進草坪廣場的,耿直從通往草坪的大道上一路小跑著過來了。他跑到維書記跟前,十分恭敬地呼喚出“維書記”三個字,維書記心不在焉地轉過頭,看一眼素不相識的耿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神態,卻不說話。耿直就馬上說,維書記,我等您等得好苦啊,我冤屈啊!維書記,這是我寫的上訪信。我是一名立過三等功的解放軍退伍軍人,退伍後就回老家咱市的北郊鄉耿家村務農,村支書打擊報複我,扣了我的軍人優撫款——那維書記沒等他把話講完,就很不耐煩地說,一個農民,你怎麽直接找市委呢,我怎能管這等事?說著話,維書記就抬腳往前散步,耿直緊跟著亦步亦趨,邊說:“那我找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