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反擊
我的地位也與日俱增,再加上拓兒為民著想,我在暗中幫忙,澹台謹對我們母子的關愛也漸漸多了起來。愛上==
我雖然順利生產,然而過早來到人世的小皇子身體孱弱,時而啼哭不休,時而吐奶不已,隻把周圍的人急得團團轉。
因為擔心孩子不好養活,除了每日燒香不斷,還特意讓眾人直呼其名,以求借此保得平安長生。因此宮人都他祉王爺或十皇子。
夏末時光晴好,人間已是一片繁花照眼景象。清風卷著花瓣和樹葉淩亂翻飛,漸高漸低、陸續落下。
我剛剛午睡起來,換了素雅的玉台金盞淩波繡紋宮衫,外罩一件含煙色蝶袖紗衣,正在修剪側廊窗台上新發的花枝。隨手絞了一朵淺碧芍藥下來,含笑遞過去道:“這朵玉盤托翠開得不錯,又開得小巧,你替我簪在頭上,也借一點花香養養人。”
小蝶在側旁瞧了瞧,先讚道:“帶著新鮮花兒,襯得娘娘精神了許多呢。”
兩人話沒說完,小皇子卻突然扁了扁嘴,“哇”的一聲咧嘴哭開。
我忙招呼著奶娘近前,仔細翻檢了一下,並沒有尿濕的痕跡,“奇怪,不是才剛喂過奶?怎麽----”說著語音稍頓,奶娘趕緊將小皇子抱起,在自己額頭上貼了貼,蹙眉道:“怎麽覺著,像是有些起燒了。”
“是麽?”我也是擔心,忙道:“來人,快去傳步輕塵過來。”
“祉兒這孩子,終究還是月份不足。”我摟著小皇子歎氣,瞧了瞧旁邊,“比不得拓兒,打小底子好,不似這般讓人操心。昨兒半夜哭了兩回,多半是起來受了風,今天就……,真恨不得自己替他生病。”
小蝶勸道:“沒事的,將來長大些就好了。”
步輕塵過來仔細診了半日脈,回道:“像是受了一些驚嚇,再加上受涼起熱了。不過剛發不算嚴重,微臣開一服安神疏散的湯藥,少喝上小半盞,晚上注意著些便是。”
“那就好。”我懸了一顆心,方才歸位,思索了一番不禁惑道:“受驚?奶媽,你陪著十皇子睡覺,夜裏倒是有什麽事嚇著小皇子了?”
奶娘搖了搖頭,忽爾皺眉道:“小皇子夜裏驚醒過兩次,奴婢睡得太沉了,也沒注意……”
我打斷她道:“今晚你務必醒著,本宮倒要瞧瞧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想嚇十皇子。”
奶娘立刻跪下道:“是,娘娘。”
因為擔心著孩子,我也不曾睡好,直到後半夜,奶娘匆匆地過來回道:“娘娘,奴婢這次可看清了,是有人扮鬼在外麵嚇十皇子!”
我不禁怒從心頭生,重重地一拍桌子道:“好大的膽子,當本宮是死人麽,小蝶,立刻去查這件事。”
眾人從來沒有看我發過這麽大的脾氣?,一時間都有被嚇住,慌忙四處查找線索。
片刻後有人在後院撿到一支珠釵,乃是正五品貴人才能佩帶的。
再加上有看院的太監說看到有個人影往含彰殿房向行去,略一思索,便已明了,那裏住得,可不就是朱貴人!
想到朱貴人,便勾起我的舊火,她上次告發餘妙人私自祭奠一事,害得餘妙人小產,看來她是與溫采薇一夥的。
嗬,我的孩子想必真的威脅到她們了,所以才會暗下毒手吧。
隻是這件事沒有證據,我苦於不能指證她們。
第二日,我正搖著搖籃哄孩子入睡,不料卻看到朱貴人一步三搖地走了過來,她穿著一身明豔的黃衫,倒似花叢中的一隻黃蝴蝶,兼得掐了新開的花戴在頭上,倒是顯得年輕的好處來,水靈靈的。文學網==
但是我現在看她極不順眼,因此也不理她,隻是哄著孩子。
“喲,嬪妾聽說十皇子受了驚嚇發燒了,這是怎麽會事了?”
我冷淡地說:“宮中有人裝神弄鬼唄。”
她眼珠一轉道:“是麽,莫不是這殿裏真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小皇子看了才會這樣,哎呀皇後娘娘,你可得看好,嬪妾也常聽說宮裏鬧鬼呢!”
我抑住怒火,冷冷地說:“朱貴人散布妖言,惑亂人心,本宮就罰你跪在院中,讀一讀《女誡》好長一長記性。”
她料不到我突然發威,一時間怔住了,但也不敢辯駁。一臉苦色走到院子中,頂頭烈日直射,明晃晃的快要讓人睜不開眼睛,地上石磚也似正在冒著煙。
小蝶見她猶猶豫豫,上前笑道:“貴人,眼下日頭正辣,還是趕緊跪下誦讀罷。”
“是。”朱人隻得蹲身跪下,雙膝觸地時,立時被燙得“啊”了一聲。
“噯喲,這是做什麽?”院子外傳來清麗女聲,薇夫人環佩玎玲走進來,拿著粉蝶戀花團扇擋著日頭,笑盈盈問道:“好端端的,怎麽跪在大毒日底下?”見朱貴人不敢答,遂搭著江玉蓮的手步上台階,進殿先欠身請了安。
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與她已成水火,她平時不來偏今日來請安,安得是什麽心我倒要看看。
薇夫人假裝無知地問道:“對了,不知道朱貴人犯了什麽事?正晌午曬得久了,隻怕落下什麽毛病來。”
我睨了她一眼,淡聲道:“朱貴人不懂規矩,說話有些不知禮數,所以讓她多讀一讀《女誡》,免得以後讓大家笑話。”
薇夫人眉頭微蹙,歎道:“既然是小事,教導兩句也就算了。娘娘隻當是給十皇子多積點福,多加寬待點,將來十皇子也好養活一些。”
聽她話裏的意思,仿佛小皇子多半要夭折似的。我立時大怒,手上拿著茶蓋撥了撥,慢悠悠笑道:“薇夫人是個慈善的人,平日又最是識禮得體,難得你如此關心姐妹,真當奉做後宮的表率才是。”
薇夫人不解其意,得意笑道:“皇後娘娘過獎了。”
我笑得很輕很慢,緩緩說道:“原本讓朱貴人誦讀《女誡》,本宮還擔心她一知半解,不能體會裏麵的意思。正好夫人來的巧,今兒就幫著誦讀一下,也讓朱貴人好好的領會一回。”我不等薇夫人說話,又朝下吩咐道:“來人,搬張椅子到院子裏,別讓薇夫人累著了!”
“什麽?”薇夫人大驚,急道:“外頭那麽熱,我不去!”
“你?”我又笑了,“剛誇你懂事識禮,這麽快就把規矩忘了?你雖然是夫人,依照規矩,見麵也該自稱嬪妾才是。看來本宮是誇錯了,你再這樣,那就跟朱貴人一塊兒跪著頌讀罷。”
“娘娘,咱們先出去罷。”江玉蓮見勢不妙,趕忙相勸。
薇夫人又羞又惱,到底名分上頭差了一截。況且,我有轄理六宮之權,隨便指個言語不敬的罪名,隻怕也是奈何不得。
她雖然得寵,但澹台謹一直沒有讓她協理六宮,這一直是她的心頭之恨。
她漲紅了臉站了片刻,雖不情願,最後還是被江玉蓮拉出去,拖著腳步下了台階。
先頭我說讓院子中放張椅子,小錄子自然心神領會,那椅子離朱貴人大約兩步距離,果然端端正正放在院子當中。因被烈日暴曬了一會,烏沉沉的水油漆麵似要融化一般,看著便知滾熱燙人,薇夫人又怎敢上去坐著?江玉蓮在旁邊甚是著急,小聲道:“娘娘,越是拖著越曬,還是快些念完罷。”
薇夫人隻得拿起書卷,銀牙微咬,恨恨念道:“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夫雲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
她站著念一句,朱貴人便跟著複述一句。如此過了小半個時辰,兩個人都是滿頭大汗,不光鬢上散發粘在一起,薄紗宮衫上也印上斑斑點點的汗漬。
玉蓮擔心的看著薇夫人,上前攙扶道:“娘娘,娘娘你還好吧?”
“啊……”薇夫人就勢大叫一聲,扶著額頭搖晃兩下,整個人便直直往後倒去,慌得玉蓮大喊道:“來人,快來人啊……,娘娘不行了!”
“小蝶,把輕塵叫來。”我慢慢走出大殿,立在台階微笑道:“玉蓮,先扶著薇夫人進去歇著,等會太醫過來診斷無事,休息一會再回去。”
“是。”江玉蓮不敢違背,連忙點頭。
朱貴人仍在低頭念著,幾滴汗水“啪嗒”打在書頁上,“……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
我靜靜看著她,聽著聲音越來越小,漸有不支之狀,遂笑問道:“怎麽?貴人也打算暈過去?”
朱貴人嚇得手上一抖,立即道:“不不,嬪妾不敢!”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道:“是了,知道自己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最重要了,否則這宮中的規矩森嚴,萬一做錯了事,就不是罰跪這麽簡單了。既然朱貴人已經明白了,那便起來吧!”
朱貴人想要起身,無奈跪得久了,竟起不來,忙有婢女上前扶起了她。
我仿佛自語一般道:“十皇子是承天授命出生在帝王家,皇帝珍視無比,倘若他有任何閃失,便是誅了謀算他的人的九族隻怕皇上也不解恨。唉,本宮隻盼著皇子平安,大家也平安就好了!”
明明烈日當空,朱貴人卻打了一個寒噤。
後殿卻傳來消息,說薇夫人居然醒來後自行走了。
嗬,這架子還真大!
但我沒料到我的做法徹底激怒了她,她居然想來個魚死網破。
因為一刻鍾後,薇夫人竟然帶著澹台謹來了。
此時暑氣正盛,我忙迎了上去,笑道:“這麽熱的天,皇上怎麽來了?臣妾做了冰鎮壓的酸梅湯,要不要來一碗?”
澹台謹看看我,再俯下身子看看祉兒,目光複雜。
我看到薇夫人因暑熱而潮紅的臉,還有閃動著殺機的目光,心揪了起來。
她冷笑道:“皇後,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十皇子自小體弱根本不是你孕期所致,而是因為早產所致。也就是說他是不足月生產下來的,你以為瞞得了天下人嗎?而且我曾看到浩王爺多次出入淑華殿,甚至,皇後在冷宮的時候浩王爺也為了這事到皇上麵前求情。皇後和浩王爺的關係真是不一般啊,是不是皇上?”
澹台謹緊抿著唇,不答言。
哈,他又懷疑了嗎?
是啊,也許他怕浩說出長風不是他,他怕浩恢複記憶和我舊情複燃,更是因為浩的確為了我很著急地求情,所以他也在懷疑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
薇夫人傲然道:“皇上,臣妾有十足的把握,這個孩子絕對不是您的!“
此言一出,合宮皆震驚。
我氣得勃然變色道:“溫采薇,你不要含血噴人!你憑什麽說十皇子不是皇上的骨肉?”
這時孩子被驚醒,哇哇大哭起來。
我心疼地跑過去哄他:“祉兒乖,不要哭了,母後在這裏。小蝶,快拿一碗解暑湯去,祉兒定是熱著了。”
小蝶拿來了湯水,仔細地喂了,看祉兒睡安穩了,我才籲了口氣。
我轉頭看著澹台謹,雙眼含淚道:“皇上難道不相信臣妾?嗬,是不是又要滴血驗親?”
“不錯,皇後可有膽量一驗!”薇夫人十分有把握地說道。
我心中冷笑不已,看澹台謹動搖的表情便知道他若不驗隻怕是個心結,一輩子都會懷疑了。
我正色道:“有何不敢,隻是驗以之後若祉兒真是皇上的親子,臣妾請皇上答應臣妾兩件事。”
澹台謹緩緩地說:“何事?”
“一薇夫人造謠生事,心懷陰險,不宜養子,還請皇上將九皇子過繼給臣妾,讓臣妾養活;二是請皇上以後再也不要懷疑祉兒和臣妾對您的忠心,再也不要聽信謠言。”我冷峻地道。
溫采薇,我一定讓你後悔這麽做!
溫采薇登時緊張了起來:“不行,本宮的孩子為何要給你來養?”
我微微一笑道:“怎麽?敢造謠不敢承擔後果嗎?”
澹台謹看了她一眼道:“朕同意皇後所言。”
溫采薇焦急之色褪去,終於堅定地說:“好,事實就是事實,皇後不要得意的太早。”
這時宮中有太醫前來,端來一盆清水刺破了皇帝的手指,一滴鮮豔的血滴在水中。
又抱來祉兒,刺破了他白嫩的胳膊。
祉受兒驚,大哭了起來,我眼中有淚,心中默默地道:孩子,你且忍一忍,否則,你立刻便有性命之憂。
兩滴血滴在盆中,猶如親血一般,立刻融合在了一起。
我輕輕地籲了口氣,冷笑著看著溫采薇:“薇夫人,你可看清楚了?”
澹台謹似乎也鬆了口氣,溫和地道:“皇後受驚了,朕信錯了他人之言,冤枉你和祉兒了。”
溫采薇如見鬼一般連連後退:“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麽會事,難道真的錯了……”
澹台謹寒聲道:“溫采薇,你數次越權,且欲對皇後和皇子不利,其心險惡,實在不能勝任養育皇子之職,朕便命你將穎兒過繼於皇後,明日便舉行儀式吧!”
溫采薇厲喝一聲,搶上前扯著我的衣領說:“這裏麵一定有鬼,一定是你搞得鬼對不對?你說你玩了什麽把戲,我那夜分明……”
她說了一半忽然咽住,私自下藥,這罪名可又加了一層。
我冷冷地盯著她道:“薇夫人說什麽,本宮聽不明白,不如說大聲一點,讓皇上也好好聽清楚!”
澹台謹怒極道:“溫采薇,你放肆,當著朕的麵竟敢對皇後動手,可見你私下是如何張狂?看來朕真的對你太寵愛了,來人,將薇夫人拉下去。”
“皇上,不要啊皇上,穎兒是臣妾的親生兒子,臣妾不能把他送人啊!”溫采薇狀若瘋癲地拉著澹台謹的衣角求道。
澹台謹厭惡地皺眉:“朕的承諾是金科玉律,豈是兒戲?朕還沒有治你筮告皇子,汙蔑皇後的罪名,你若還不下去反省,朕即刻便除掉你夫人的封號!”
溫采薇終於絕望,她狠狠地盯著我,兩隻眼晴像獸一般射出怨毒的光芒。
我卻視而不見,隻是傷心地抱著祉兒坐在一邊生悶氣。
嗬,多麽可笑,上一次他要驗拓兒,拓兒是他親骨肉我卻因為對他有愛死活不讓驗;這一次他懷疑祉兒,祉兒真的不是他的親骨肉,但是我對他唯有厭惡,竟然真的滴血認親。
不過這樣也好,一來除他疑心,二來以後保全祉兒的身份,三來當然是讓溫采薇生不如死,奪了她的孩子,她將怎麽樣的痛苦?
溫采薇下去後,殿內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的眼淚滴在地上,片刻便濕了一片。
可能是我們久已經不親近,或者是因為彼此已經沒有了深厚的感情,因此讓他動了幾次唇,都難以開口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