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血·戰⑤ 神秘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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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可是春衫冷和紅禾卻也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看錯。
山海之間,濃霧漸散,金色的陽光幾番試探之後,終於一舉衝破了霧靄——燦爛的光芒篩落下來,絲絲縷縷照亮胡夢蝶的容顏。
胡夢蝶的睫毛如蝶翼輕顫,她果然在紅禾激動的呼喚之下,一點一點地,睜開了眼睛!
“小蝴蝶!輅”
紅禾控製不住自己,伸手抱緊胡夢蝶,將胡夢蝶緊緊箍在懷裏,竟然落下淚來。
春衫冷也是歡喜,卻不由得別開眼睛,先盯了紅禾一眼。
喜極而泣神馬的都可以理解,可是這小孩兒,表現得卻也似乎有些過於失控了吧媾?
難道說……
春衫冷不由得皺了皺眉。
小蝴蝶是擺明了喜歡二爺的,而且為了二爺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這樣的女人,紅禾竟然還有膽子覬覦?
經過檢查,春衫冷確定胡夢蝶隻是被子彈擊中,卻沒擊中要害,所以暫且並無生命危險。
宋昱也已經迅速恢複了平靜。等不及救護車來,他跟紅禾合力將胡夢蝶抬進警車,準備全力飛馳向醫院。
春衫冷點火,將路易斯的屍首點燃。
熊熊火光裏,他跟紅禾交待,“你陪小蝴蝶去醫院,我要趕緊趕回主上身邊去。主上將所有的人手都撒了出來,他在那邊單槍匹馬,我不放心。”
紅禾聞言一哆嗦,“春哥你說什麽?主上在那邊是單槍匹馬?”
春衫冷點頭,“我們都被主上騙過了。原本以為他隻是將你我派出來,而將大隊人馬留在他身邊;可是剛剛在林子裏你也該看見了,如果隻是你我,怎麽能這麽快脫身?”
當隱藏在林子裏的妖獸成群撲來的時候,忽然從妖獸陣營後麵傳來狼嚎。春衫冷聽得出,是青岩的族人到了。
“春哥不會的,我想至少還有三爺呢!”紅禾還想努力安慰自己。
春衫冷搖頭,“我跟你打賭,三爺一定不在主上身邊。主上說隻派了咱們兩個出來,怕隻是說給沫蟬姑娘聽的,是想讓她安心罷了。”
紅禾麵上一凜,“春哥那你快去!我將小蝴蝶送到醫院,我也會立即趕回去!”
春衫冷笑了笑,湊到紅禾耳邊,“你還是算了吧,也省得到時候就算你趕回來,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紅禾猛地意識到春衫冷窺破了他的心事,囁嚅結舌,訥訥地,“春、春哥……”
春衫冷聳肩,回眸盯著燒盡劉易斯屍體的最後一叢火光熄滅,這才轉身,“走了!”
警局。
正個房間裏寂靜無聲。
各自坐在長桌兩邊的三書和廖可,像是兩方仇敵,隨時準備撲向對方一般!
是誰說過,看似平靜的審訊過程,實則是一場更為殘酷的廝殺戰場。兩方在波瀾不興的表象之下,實則內心交換過無數次交鋒,嚐試與放棄過各種各樣的心計與手段。除非能找準對方心理上最薄弱的那個命門,才有可能準確一擊而中,拿下最終的勝利。
廖可此時就在拚命尋找著三書的心理命門。
相對廖可,三書則自然從容得許多。仿佛之前見了夏子然之後,他所有的焦慮和彷徨都被成功釋放掉,他現在則隻剩下滿不在乎——或者說是,遊刃有餘。
“廖警官,”三書隔著厚厚的眼鏡片,淡然微笑著說,“隻要我將‘小貓喵喵叫’的主使身份告訴了你,那你可就是大功一件——這功勞,不會比關sir帶人去幹的這一票差。”
廖可眯了眯眼睛,“你不必跟我說這些。你如果想要招供,那就趕緊說!”
三書聳肩,“廖警官真是個急功近利的人,眼看成功就在眼前,卻怎麽連幾分鍾都等不及?”
“廖警官心裏一直對關sir不服氣吧?嗬嗬,要我說呢,廖警官你之所以比不過關sir,就是因為你沉不住氣,比不上關sir的沉穩。”
“夠了!”廖可狠狠一砸桌麵。
他跟關闕,同一年從公安大學畢業,同一年進入下屬分局幹起。可是如今,關闕已經是刑警的頭頭,可是他廖可不過還隻是一名隻能留守在家的普通警員……憑什麽!
“別擔心。”廖可的急躁全都落入三書眼裏,三書笑得更是開心,“等我將這個答案告訴你之後,你便不會一直被關sir壓著了。”
廖可已經不耐,砰地站起來,隔著桌子伸手一把拎住三書的衣領,“別再廢話了,要說便說!”
三書被拎著衣領,麵上卻波瀾不驚。他隔著厚厚的眼鏡片朝廖可微笑,“……那個人就是:夏子然。”
得知三書終於道出了虐貓組織的主使是夏子然,一直守在警局的紈素終於微微挑了挑唇角,轉身走向外去。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好像警察係統的每個機構,都有這樣的建築特點:有羊腸一般狹窄悠長的走廊;盡管走廊上都開著大窗,可是因為走廊的設計都是在建築的背陰麵,所以總顯得長廊格外地幽暗。
紈素走在長廊上,看見前麵有人向她迎麵走來。距離尚遠,看不清麵孔,紈素卻也下意識放緩了腳步。
那人是直直朝她來的,她能感受得到。
光影斑駁在那人身上亮了又暗,那人終於一步一步走到了她麵前來。溫柔婉約地打量著她,微笑,“紈素,這樣春風滿麵,一定是達到了目的吧?”
紈素一怔,“潘安?你怎麽來了?”
潘安攤了攤手,“你既然來了,我怎麽不能來?”
紈素聳肩,“我在跟虐貓組織的case,今天三書終於招了,於是我當然要來。潘安你來這裏,就有些奇怪了。”
“不奇怪。”潘安繼續好脾氣地笑,“三書從前是紈素你的搭檔,凡事都是你們兩個一同去采訪。這也是公司的好意,就是擔心女同事單獨去采訪,會遭遇什麽不測……”
潘安說著比了比手指,“你也知道,記者這個職業從過去的無冕之王,已經淪落到今日‘防火防盜防記者’的地步。更何況我們《探秘》所要采訪的,更是匪夷所思的事件;而凡是這樣的事件背後,隱藏的泰半是不敢見光的罪惡。”
“嗬……”紈素溫婉一笑,“潘安你今天這是怎麽了?你專程跑到警局裏來,給我上記者的道德理論課麽?”“當然不是。”潘安也繼續白白淨淨地笑,“我想說的是,我們記者有時候也是遊.走在正邪兩個陣營的邊緣的人。也許身上披著正義之光,可是腳卻踩進了罪惡的泥沼。不但會揭發罪惡,可是有時候也會成為罪惡的同犯,甚至是——主使。”
“哦,我同意。”紈素低頭凝思了一下,“就比如三書。平時那麽敦厚的人,是我當做可信賴的拍檔的人,原來竟然就是虐貓組織的骨幹成員,而且,還是殺人犯。”
“還有,”紈素深深歎了口氣,“我剛剛知道的虐貓組織主使的身份——我真的沒想到,竟然會是他。”
紈素說到這裏停下來,抬眼鏡打量潘安,“小潘,已經說了這麽多了,可是你好像一直在跟我繞彎子,直到現在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麽會也這麽巧地出現在警局?”
紈素明麗一笑,眼底卻有寒意,“你該不會是,跟蹤我而來的吧?”
山上林中,躁狂的獸類終於安靜了下來。
幾個變身回人形的男子從四處圍攏回了莫愁身邊。
沒錯,此時坐在高石上一臉嚴峻的人,正是原本似乎應該陪在莫邪身邊的莫愁。
“三爺,已經沒事了。”
莫愁卻搖頭,目光放得悠遠,眼珠仿佛蒼白,“不,一切才剛剛開始。”
“三爺怎麽這麽說?”
莫愁終於找回目光焦距,望著眼前的族人,“你們剛剛親自與那些妖獸動過手,該知道它們實力深淺。”
那幾人便也都點頭,“很難對付,不過終於還是被我們收伏——隻是很不對勁。”
“如果是修煉成形的妖獸,我們倒是不怕。這麽多年來,咱們跟著主上,也在不為人類知道的前提下,暗自收拾了不少這樣的妖獸——而是剛剛那些卻不是。”
“它們還分明不到時候,有的更根本隻是普通的動物——它們仿佛是被什麽控製著,因而才擁有這樣戰鬥的力量。雖然不至於對咱們造成什麽傷害,可是卻成功地耽擱了咱們不少時間。”
莫愁靜靜望他們,“你們說,有誰擁有這樣的本事?”
那幾個男子便都不敢輕易出言,彼此交換了眼神。
莫愁知道他們也想到了相同的答案。
冬家。
冬綠蟻被小爺懲治,或許她個人的死活不是那麽重要;但是重要的是,冬家從此失了麵子。非但沒機會讓狼後出自自己家族,而且因為冬綠蟻的肆意妄為而使得其他族人都對冬家產生了不滿……
狼從來都是驕傲的動物,從來都是;寧願死,也不願失去驕傲的。
可是當日冬綠蟻被懲治之後,冬家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靜。這平靜沒有讓莫愁覺得僥幸,反倒讓他更替小爺捏了一把汗。
他覺得,冬家絕對不會如此善罷甘休,他們一定還有後招。隻是當時無法預測,冬家的手段會爆發在哪一天,會使用在哪個環節裏——而今天,一切揭開。
身為巫者,號稱有靈異之能,雖然自己沒能力成為王者,卻可以成為王者不可或缺的幫手——於是冬家也許沒有膽量主導一場反叛小爺的戰鬥,可是他們卻可以成為敵人的幫凶,反戈相向,在小爺最收尾難顧的時候,在肘腋之間給小爺猛地痛擊!
眼前有極難的選擇,莫愁都很難下這個決斷。可是他此時,卻不得不替小爺下了這個決斷:
“你們,都不必管這邊了,馬上回青岩去。倘若冬家敢趁著這個機會在青岩為亂,你們便不必手下留情了!”
迎戰吸血鬼的戰鬥雖然重要,但是青岩大本營卻更重要。一旦冬家利用這個機會,在青岩搗亂,那麽非但會毀了狼族多年來的經營,也更會——讓青岩這個秘密,攤開在世人眼前!
所以盡管眼前形勢緊迫,可是他卻不得不替小爺做出這個決定:他要帶領春家的戰士們,暫時放棄這邊的戰況,回去撲救青岩!
而靜安別墅那邊,就真的隻剩下了小爺一個人!
一個人……
“你問我為什麽是夏子然?”
警局,審訊室,三書笑得仿佛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那還用問麽,廖警官?我跟你說過了,夏子然是我的偶像,多年來一直都是我的精神導師。”
三書說著朝自己攤了攤手,“我這個樣子,廖警官也看見了,我是個多麽木訥而內向的人,我怎麽會有膽量去參加什麽違反人道的組織,做出那麽殘忍的事情?”
“哦,對了,如果廖警官不信的話,我建議你可以去問問我的中學生物老師,以及我的同班同學——我相信以警方檔案資料的完備,可以輕易查到他們的聯係方式。你可以去問問他們,當年我在生物解剖課上的表現……”
三書緩緩閉了閉眼睛,“當時我們連續上了幾堂解剖課,先是解剖牛心,觀察心髒內部的結構;後來就開始解剖活體,看它們的神經係統的傳導——先是青蛙,後來是兔子。”
跌入回憶的三書,麵色開始蒼白,“開始的青蛙還好,我拚命忍住了;可是到了兔子,當聽見它在蠟盤上垂死的尖叫聲……我,我就,我就……”
三書說到這裏,已經渾身抽.搐起來。
“你還好麽?”廖可急忙衝過來,拍著三書肩膀,唯恐他就這麽昏過去了。
三書卻忽地冷靜下來,轉頭朝廖可笑了,“別緊張,廖警官。我雖然木訥,可是我太明白你這種隱忍太久,急於需要找到一個機會來表現自己的渴望了——我也有過的,所以我願意幫你。”
“你看我沒事了,我壓製住了自己的本.能反應,隻為了能幫到你。”
廖可瞬間有一種錯覺,明明是他占據上風,明明他是審訊警官,明明他馬上就要得到嫌犯完整的口供了——可是他卻覺得自己是被牽製的,被耍弄的,被——看穿的。
這種感覺很糟糕,讓他狼狽地坐回座位上,朝著三書怒吼。“你最好給我老實點,趕緊把一切都說明白!”
“Yes,sir。”三書竟然依舊能從容優雅地笑。
“讓我來告訴你,廖警官,我後來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了夏子然的影響;我加入虐貓組織,乃至後來殺人,都隻是為了——追隨偶像的腳步。”
“說重點!”廖可煩躁地拍桌。
三書非但沒有被嚇到,反倒似乎覺得有趣,他抿唇觀賞著廖可的暴躁,“……真是愚蠢的人類啊——廖警官難道你還沒有聽懂麽?就因為夏子然是組織的首領,所以我才會加入那個組織;而我後來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從了他的命令!”
“是夏子然建立組織,是夏子然命令我殺人……是那個看似溫文學者的家夥,做盡了不是人的壞事!”
廖可萬般震驚,卻依舊還存有一絲追問的理智,“……告訴我,為什麽?他為什麽會這麽做?”
三書再悲憫一般歎了口氣,“廖警官,你們當警察的,上警校的時候沒有學過弗洛伊德麽?學過弗洛伊德的人應該明白,這世上一切的罪惡和企圖,其實追根究底,都是來源於——性。”
“不能正常表達的性.衝動,被扭曲了的性.渴望,在現實生活的壓力之下,或者再加上一點知識的催化,那麽就會轉化成為——匪夷所思的犯罪。非人道、反.人類的那種,因為他在潛意識裏將自己不能夠正常表達性的罪過,歸結到了整個人類的身上。”
三書聳肩,“廖警官或許也應該知道,夏自然早年是被毀壞過生殖係統的吧?”
廖可猛地一砸桌麵,將供詞扔給三書,“簽字!”
三書慢條斯理地簽名,抬眼瞟向廖可顴骨上那一團因為誌得意滿和對未來的憧憬而湧起的兩團紅色,一筆一劃、一板一眼地說,“廖警官可曾想過更關鍵的一件事?——夏子然可是夏沫蟬的父親。”
“而夏沫蟬,是關闕的私人好友,更在公事上幫關闕辦過幾宗大案——安南縣的連環剖屍案、袁克勤的邪.惡集團案,甚或還要再加上我做下的趙四公子的命案……嗬嗬,廖警官,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好好借助這個機會,通過質疑夏沫蟬,進而來好好質疑一下關闕了。”
警局走廊裏,紈素依舊笑容明媚,可是問出的話已經帶了鋒芒。
不過潘安沒有局促,依舊溫柔婉約地笑,“我當然是跟蹤你而來——不過不知道你所定義的跟蹤是什麽意思,我所說的卻是字麵意思。知道你來警局套消息,領導不放心,畢竟三書曾經是你的拍檔,所以派我來協助你。”
潘安向紈素伸出手去,“紈素,我是你的新拍檔。日後的工作,你可不要丟下我喲。”
“是這樣?”
紈素一挑眉,雖然驚訝,卻似乎並沒有亂了陣腳。她甚至主動伸出手來握住了潘安的手,“那小潘,日後要靠你保護嘍。”
“沒說的。”潘安依舊白白淨淨地,笑得斯文。
兩人一同向外走,潘安理所當然地問,“方才在警局裏,打聽到什麽沒有?”
紈素聳肩,“沒有。”
“三書的嘴很緊,警方的嘴更緊。現在顯然還是他們的審訊階段,他們才不會提前泄底給媒體知道。負責宣傳的警官,隻知道跟我打哈哈。”
“負責宣傳的警官?”潘安好學地問,“是誰呢?下次我見了,也好知道怎麽打招呼。”
紈素聳肩,“哦,叫關關。還是關sir的妹妹。”
“關關?”潘安笑起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關關還是沫蟬的好姐妹吧?以前聽沫蟬打電.話時候叫過這個名字,還說過是在警局工作的。”潘安淡淡聳肩,“這個名字可不多見,我想應該不會是第二個的。”
紈素偏頭望他一眼,“果然好記性。”
潘安便笑了,“那我就有點矛盾了——關關是沫蟬的姐妹兒,紈素你也跟沫蟬結拜過姐妹,按說關關對你應該絕對不是公事公辦的態度才是。她應該非但不會跟你打哈哈,而且會想辦法滲透機密來給你知道……”
紈素麵色一變,“小潘你這是什麽邏輯?誰說沫蟬的姐妹,就也一定能跟我成了姐妹兒?我跟關關,其實還沒機會私下結識的。”
說到這裏,紈素下意識皺眉,“我並非沒有提過,是沫蟬不知道怎麽想的,就是一直沒給我們安排機會。”
“哦。”潘安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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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