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羈,你的主人呢?”
淩鳶伸出一根手指,無羈就聽話地挪上前幾步,閉著眼睛任由她在額頭輕撫,喉嚨裏發出舒適地咕咕聲。
“帶我去找易昀可好,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淩鳶知道無羈極為通人性,所以和它說話時的語氣如同與人在商量,無羈的眼珠子轉了轉,又發出一聲咕咕。
“相公,無羈答應帶我們去找易昀了!”
淩鳶一開心就朝在隔壁等候的盛驍行喊話,誰知盛驍行的腳步剛踏進房間,無羈就感應到了不對勁,然後扇動翅膀一下子飛到了半空中。
“無羈別怕,他是我相公,不是壞人,你相信我可好?”
盛驍行駐足在門口沒有往前一步,淩鳶和他對視一眼,默契地站在原地不動,然後對無羈開始了諄諄善誘的說服。
“公子,它隻是一隻鳥兒,未免也太把它當人看了吧?跟它說這些有用嗎?”
沈叔悄然地來到盛驍行身邊,皺眉看著淩鳶耐心地和無羈談話,覺得有些滑稽。
“咕咕!”
聽到沈叔的質疑無羈的聲音立刻拔高了幾分,一邊叫著一邊在空中盤旋幾圈,然後在欄杆上拉了一坨鳥屎,不顧淩鳶的召喚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啊,這……”
沈叔瞬間啞然無言,歉然地看著盛驍行,“對不住了公子少奶奶,我沒想到這隻鳥會有這麽大的氣性。”
“沒事,小動物就和孩子一樣任性,我們明天繼續等就是了,它總會有信任我們的一天。”
淩鳶無奈地搖頭苦笑,看著無羈飛走的方向有些入神,她還真心好奇在四麵楚歌的情況下,易昀會帶著齊震鉉藏身何處?
往後的幾個夜晚淩鳶都如約而至等候在閣樓裏,可惜無羈始終不見蹤影,每天看著放在窗邊的阿芙蓉從新鮮到枯萎,大家的耐心都在流失。
“今日衙門又把外公和兩位伯伯帶走問話了,幸好不過半日就將他們放回,我才忍住沒出手,但這樣下去形式越發嚴峻,下次恐怕不會隻是問話那麽簡單了。”
盛驍行陪著淩鳶坐在窗邊,兩個人在安靜的夜裏圍爐煮茶,兩兩相望,若不是局勢動**,也算得上是別有一番閑情雅致了。
“皇上那邊怎麽說?”
淩鳶知道能讓晉王忌憚的隻有皇帝,隻要他不施壓,那這件事情就會有暫時喘息的機會。
“今日早朝時,刑部的官員來上奏說昨夜在紅袖街又有幾個富家子弟吃了過量阿芙蓉而瘋狂傷人,皇帝極為震怒,當場下旨讓刑部徹查此事,一定要把幕後推手抓出來嚴懲不貸!”
盛驍行提及此事臉色變得十分嚴肅,“晉王再怎麽權勢滔天也要臣服於聖旨,所以他等不及要找替罪羊,而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我們必須要盡快找到易昀,他手裏一定有更多晉王走私阿芙蓉的證據,隻要我們合作,一定會推翻晉王的!”
淩鳶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於情於理她都一定要贏,要是晉王這次逃過了,下一次會有更多的無辜之人受害。
時間一點點流逝,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後半夜,更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四周安靜得出奇,隻有淩鳶和盛驍行打著精神耐心等待。
“公子,少奶奶,差不多該到時間回府了,今晚恐怕又要空手而歸了。”
沈叔貼心地端來兩碗熱粥,望了眼空空的欄杆,無奈地歎了口氣。
“撲撲”
隨著一陣輕巧的翅膀扇動聲響起,無羈像一片樹葉一般輕盈地飄落在窗沿,這次它嘴巴裏叼著一支雪白的梨花,碩大的花朵和尋常的品種不同,馥鬱的芳香飄散在周圍,讓人忍不住想要深吸一大口氣。
“原來易昀躲在那兒!”
淩鳶把梨花從鳥嘴裏接過來,眼睛一直盯著反複地看,突然燦然一笑,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現在是盛夏時節,這深冬才會盛開的梨花又從何而來?”
盛驍行看到淩鳶的笑容也跟著鬆了口氣,眉頭微微蹙起,看著那朵梨花疑惑道。
淩鳶突然問道:“相公,你還記得四海山莊的那片梨樹林嗎?”
“當然記得,莫非易昀沒有走遠,反而藏身在那裏?”
盛驍行眼睛一亮,似乎嗅到了一絲端倪。
淩鳶笑著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佩服:“在梨樹林最深處有幾顆千年的老梨樹,一年四季都開花,其花朵碩大無比,香氣四溢,我手中這朵必定就是取自某棵老梨樹,易昀公子的藏身之地也是那裏無疑。”
沈叔聽完也不禁讚歎道:“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誰都沒想到易昀公子會選擇藏在晉王的地盤,怪不得朝廷搜捕許久都沒有找到他,人就在眼皮底下反而是最大的障眼法!”
“無羈,你帶著這朵梨花來見我們,想必就是受了易昀公子的指示吧?”
淩鳶把梨花碾碎了放在爐子裏燒成灰,然後對無羈揮了揮手,“你先回去,我們找尋時機就來。”
“咕咕”
無羈衝淩鳶眨眨眼,然後爪子一蹬立刻衝進黑夜之中,瞬間消失不見。
“邦邦!寅時已到,小心火燭!”
敲綁的聲音從下麵的街道傳來,不久便要天亮了。
“回府吧,今天收獲滿滿,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依著淩鳶的性子很想立刻就去找易昀,可現在人多眼雜,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謹慎,所以隻能壓下心中那股衝動,乖乖地跟盛驍行回府再說。
——
淩鳶隻睡了一小覺就被吵醒了,這次是沈叔站在門外求見。
“何事這麽急?”
淩鳶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隻是礙於丫頭們在場強裝得很鎮定。
沈叔愁眉不展地說道:“剛才官府來人又去了天水坊,這次直接抓人,把溫老掌事和兩位溫家公子都抓走了!”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那他們現在如何了有沒有被打?”
淩鳶知道晉王早晚會對溫家下手,可真的麵對這一切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一陣窒息和緊張,外公年事已高早就經不起折騰了,要是對他動手,恐怕沒幾下就撐不住了。
沈叔擺手讓丫頭們下去之後,才低聲道:“大少奶奶放心,我們公子平日裏和刑部侍郎胡大人私交甚好,所以特意花重金疏通了一下,溫家幾位都沒有被打,不過現在都被關在牢房裏,擇日便要直接宣判了。”
“沒被打就好,可是府衙憑什麽能直接宣判?難不成都不查明真相就想將無辜之人定罪嗎?”
淩鳶一時間悲喜交加,溫家人暫時逃過了棍棒之災讓她稍微放心了,可最終還是逃不過牢獄之災,要是不抓緊時間把晉王的罪名坐實,那溫家人真的要成晉王的替死鬼了!
——
京城衙門大牢內,晉王世子易賢借著查案的由頭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朝府尹使了個眼色,周圍閑雜人等立刻被驅趕出去。
“溫老掌事,你可想好了,若是你們幾個罪都扛下來,那我保證溫氏其他的家眷下半輩子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易賢慢悠悠地走到溫文斌所在的牢房前,嫌棄地用錦帕捂著口鼻,盛氣淩人地斜睨著牢房裏的幾個人,有種勝券在握的倨傲感。
“我們溫家向來行事端正,清清白白,從不違法亂紀也不走歪門邪道,這等罪名我們不認,就算是做鬼我們也不認!”
向來謙和有禮的溫文斌此時異常的堅定,麵對易賢拋出的誘餌根本不為所動,溫家的幾個人雖然深陷囹圄,但對上易賢的施壓也毫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