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這是溫姨娘嫁入淩府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踏入紫薇苑的大門,隻是她被綁得嚴嚴實實,後背讓大夫人的奶娘薛慈使勁一推,就踉蹌地跪倒在地十分狼狽。
淩府兩位家主難得同時出現,淩峰和赫連昭一起坐在主位高高在上地審視著溫姨娘,周圍的人大氣不敢出,偌大的房間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
淩峰的麵色冰冷淩厲,沉聲開口道:“溫氏,你老實交代是誰人將你帶出府去,又是為何將你安置在無名坊?”
溫姨娘身子還未完全強健康複,被她們連推帶搡之下有些氣虛頭暈,好不容易養出血色的臉龐又被嚇得蒼白,聽到老爺這番問話,她心中猛然一緊,硬著頭皮答道:
“回老爺,是溫家看到纏綿病榻多日不好,所以才雇人從後山進入府裏,然後原路將我帶走,安置在了無名坊,本想等著我養好身體將我送回淩府,可在此之前,就被你們發現了……”
“胡說八道!溫家自身難保,怎麽還有本事管得了你,我們淩府的守備是出了名的森嚴,怎會是你小小的溫家能夠隨隨便便進出的?!”
赫連昭一聽此話立刻修眉倒豎起來,使勁拍了一下紫檀木桌,指著溫姨娘破口怒斥!
她掌管淩府多年,要真是被溫家輕易就破了防衛,那她的臉麵要往哪擱?
本來因著溫姨娘失蹤的事情她就三番五次被淩峰問責,現在找到溫姨娘了,她更不可能讓她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
“溫氏,你最好老實點,當著老爺大夫人的麵可不能信口胡謅,要是被查出你的話有假,那我可要用手裏的板子把你的嘴給打爛了!”
奶娘薛慈朝溫姨娘亮了亮手裏硬邦邦的木板,言語中充滿了威脅,隻要溫姨娘不配合,她手中的板子隨時都能落在溫姨娘身上!
“溫氏,在我麵前可不許有假,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被我查出你所言造假,欺上瞞下的話,我必定對你嚴懲不貸!”
淩峰眼裏對於溫姨娘沒有絲毫的情意可言,冷若冰霜的臉上蘊含著怒意,周身散發出來的壓迫感讓溫姨娘顫抖不已。
“妾身所言句句屬實,不信你們可以去問侍候我的那幾位丫環,我們溫家雖然落魄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手裏還是有銀錢雇人救我的,何況無名坊的院落花銷又不大,對於溫家來說完全負擔得起!”
溫姨娘為了保護女兒女婿,強忍著恐懼,一口咬定就是溫家所為,而那些丫環對盛驍行忠心耿耿,更不可能將他供出來,所以她對此很有信心,隻要淩府沒有查出別的線索,那麽單憑無名坊小院裏所有人的口供,是根本問不出真相來的!
“來人,把那幾個丫頭給我帶上來!”
看到溫氏說得信誓旦旦,赫連昭一時無法隻能又把那幾個丫頭給提了上來。
“你們怎麽受傷了!”
溫姨娘看到自己的兩個丫頭被打得渾身都是傷,拉上來時候都站不起來,她立刻紅了眼圈,心疼不已,心裏暗怪自己害了她們。
“你們兩個老實交代,到底是何人雇傭你們來侍候溫姨娘的?”
淩峰親自開口詢問,帶著讓人透不過氣的威壓,嚴厲地瞪著兩個丫頭,不給她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回稟淩老爺,我們都是被溫家買來侍候溫姨娘的,溫家老爺吩咐我倆要照顧好溫姨娘,隻要溫姨娘的身體養好了對我倆就重重有賞,所以我們平日裏伺候得格外用心,就為了到時候能在溫老爺那裏討得賞賜!”
丫頭春棗和夏荷兩個人一邊抽著氣一邊配合著把話說清楚了,她們兩個相互依偎著看起來怯懦不安,瞪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每一句話都說得很坦**,看不出任何摻假的異樣來。
“小蹄子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就不知道好歹,張口胡說八道,我看你們就是找打!”
薛慈見勢不對趕緊揚起板子要打,薛姨娘見狀掙紮著挪到丫頭們的身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她們。
“大管事嫲嫲求你手下留情,要打便打我吧,這兩個丫頭說得話都是真的,她們被我所連累了,我不能讓她們在受傷了!”
溫姨娘哭著仰麵求饒,兩個丫頭也跟著泣不成聲,場麵看起來十分淒慘,薛慈和赫連昭對視一眼,都有種怒氣中燒的感覺。
淩峰看得一陣心煩,擺手製止了薛慈要當場施暴的行為,皺著眉頭冷聲道:
“這麽說來,還是府裏的防衛出了問題,就連溫氏這種小商戶之家都能輕易雇人把府裏的姨娘帶走,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我堂堂掌握軍機的樞密使居然被人偷了家,傳出去我的臉麵何存,我們淩府的名聲何存?”
“老爺,你可不能偏聽偏信啊,這溫姨娘平日裏看著謹小慎微的,可不咬人的狗才是最陰狠的,她能跟著人家不聲不響地跑出去,這背地裏指不定憋著什麽壞呢!”
赫連昭一聽淩峰把矛頭指向自己立刻就不樂意了,“這後山雖然防衛鬆了些,可每日巡邏查點一樣不少,溫家到底是雇了何方高人來偷溫姨娘,我倒是想親眼見識一下!”
赫連昭的話果然勾起了淩峰的猜疑,他眯起眼睛,嚴厲審視著下麵的幾個人,揚聲問道:“溫氏你倒是說說,是什麽人帶你走的!”
溫姨娘平日裏雖然膽小孱弱但是她和淩鳶一樣都心思如塵,在今日事發之前就已經盤算好了對策,若是哪天不幸被抓回來,她便如此應對。
“回稟老爺,溫氏行商多年在大江南北都有不少人脈和善緣,其中西南馬幫苗四爺與我父親是多年老友,前陣子恰逢苗四爺進京押送一批西南貨物,臨走之時,我父親求他接我出府,苗四爺念及之前多次受到溫氏的恩惠,所以應了下來,他親自帶著心腹將我接出府去,不要任何報酬,事成之後才安心地離京返鄉而去。”
溫姨娘口中的西南馬幫淩峰也有所耳聞,甚至知曉馬幫和溫氏商行交情匪淺,如此一來也就說得通了,那苗四爺輕功了得,人又重情重義,能替溫家出頭不惜得罪淩府也情有可原。
“老爺,這溫氏現在如此巧舌如簧千萬不能信她,除非找到那苗四爺來當庭對質,不然僅僅憑她一麵之詞說明不了什麽!”
赫連昭看到淩峰的麵色有些鬆動知道他被溫姨娘說服了,心裏不禁有些氣惱,趕緊出聲打壓溫姨娘。
“夫人,你既然這麽懷疑溫氏動機不純,那就去把那苗四爺給找來對質,不然就別這麽多話,說到底,還是你苛待了溫氏,導致溫家狗急跳牆才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來!”
淩峰審到現在著實有些不耐煩了,原本他在意的就是淩府的守衛鬆懈出漏洞的問題,現在溫姨娘所言合情合理,那他就不想再把注意力放在溫姨娘身上,更不想緊抓著這件事不放。
他把問題直接拋給了赫連昭,這苗四爺現在早就遠離京師,恐怕已經步入滇西南的地界了,所以赫連昭根本無計可施,最終隻能認下一個治家不嚴的罪責。
“老爺,你不會就想這麽輕易饒過溫姨娘吧?”
赫連昭根本不是白白忍氣吞聲的主兒,話鋒一轉就把矛頭又指向了溫姨娘。
淩峰麵色一沉,厲聲道:“我們淩府向來家風嚴謹,出了這等紕漏之事不能就這樣輕輕揭過,溫姨娘知錯犯錯,罪無可赦,罰你和後院下人一起,每日做粗活贖罪,直到你知錯為止!”
“老爺真是深明大義,治家有道,溫氏罪有應得,罰得甚好!”
赫連昭一聽此話立刻舒展眉頭,淩峰還是那麽嚴苛無情,此番處罰真是深得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