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為什麽你現在選擇主動出擊,是不是遇到了什麽突發狀況?”
淩鳶根據過往對於易昀的了解,他是個沒有做好完全準備不會強出頭的人,因為他背後還有端王府,一舉一動都事關重大,要是有什麽差池,受害的不僅僅是他自己,更是會連累整個端王府。
“你果然是聰明的女人,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
易昀搖頭無奈地笑了笑,淩鳶那雙眼睛燦若星河,卻又犀利精明,有這樣的同盟夥伴,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我父王突然深重劇毒,他身邊的福喜公公是個解毒高手,居然對此毒束手無策,甚至連是什麽毒物都無從知曉,眼看父王危在旦夕,所以我便冒險回府,於是就被晉王帶著金吾衛逮了個正著。”
易昀說道最關鍵處反而轉身坐下來了,端起一杯茶,抬眼望著天上雲卷雲舒,眯著眼睛抿了一口茶,閑散的樣子讓淩鳶恍若回到了最初見到他的樣子。
“過來坐,站著不累嗎?”
易昀衝淩鳶招手,也給她倒了一杯茶。
淩鳶沒有理會他,眼睛越過他而看向外麵的大門,眉宇間多出了一抹焦慮,“你有話快說,現在不是品茶閑聊的好時間,外麵人多眼雜,保不齊會有人看出什麽端倪來。”
“嗬嗬,你還是這麽性急。”易昀再次微微搖頭,笑容帶著一絲苦澀,他承認自己出於私心想要多和淩鳶待一會兒,這樣的機會往後怕是越來越少了。
“後麵的事情就是我用你給我的機關弩對付了他們,金吾衛和晉王沒料到我會有這招都被我放倒了,然後我便帶著父王和侍衛一路奔走出城,藏匿在了之前我們去過的那個深山裏的小村莊。”
易昀沒有任何隱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都告訴了淩鳶,就連端王的落腳點也說了出來,足以證明他又多麽信任眼前這個女人。
“王爺的毒呢?現在解了嗎?”
淩鳶何嚐不知易昀對自己的真誠,不由得替端王著急起來,但看到易昀現在的神色如此淡定,她心下略微一鬆,知道端王多半已經轉危為安了。
“我有幸結識了一位老草醫,早年間父王有恩於他,一聽到我的的求救之後,那老先生就跟著我去救治父王,所幸醫治及時,父王身體裏的毒藥一點點被逼了出來,隻需假以時日,他就能恢複健康了。”
易昀提到端王的病情時表情才變得嚴肅起來,好在現在端王爺並無大礙,他也除卻了最大的心頭之憂。
“你剛才提到這毒很詭譎,就連福喜公公這樣的解毒高手也沒有見過,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毒是不是來自西南滇國,是那裏的高山民族所獨有的劇毒?”
淩鳶一聽到易昀提及這種偏門詭異的毒藥就不由得想起了那些高山蝰蛇,同樣是稀有罕見,同樣是出其不意,同樣是來自於晉王府,所以這跟齊震鉉絕對脫不了關係,而齊震鉉又和滇國的關係也非常不一般。
易昀一聽這話就會心一笑,茶杯舉在半空又放了回去,“我之前聽聞溫氏商行的工地被人惡意放了毒蛇,這些毒蛇並非中原物種,非常的稀有獨特,幾乎沒有人見識過此物,但最終還是被你給破解了,又替溫氏化解了一場彌天大禍,看來你對滇國知曉甚深,並且你也懷疑到了齊震鉉的頭上去了?”
淩鳶冷然一笑,說道:“齊震鉉來自於滇國這個邊陲之地,那裏有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他打得就是一個讓我們措手不及,無人能解,可惜我對於滇國還算有些了解,我可不想給他任何得逞的機會,這種背後下黑手的小人來一次我打一次,打得他下地獄為止!”
易昀知道淩鳶並非隻是口頭上逞強,她說的話句句都是真心話,這齊震鉉總是搞這些邪門歪道,他原本還是忌憚一二的,但有淩鳶做盟友,他的擔憂瞬間減輕了許多。
易昀忍不住笑起來,笑容又回到當初那種肆意飛揚的俊朗,“看來應該發愁的人是齊震鉉,碰上淩鳶你,是他這輩子最倒黴的事情了吧!”
“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我也要走了,下一步的計劃你好好想一想,然後讓無羈傳達給我,那我先告辭了,我們後會有期。”
淩鳶瀟灑地一轉身然後大步向外麵走去,她最後那句話狠狠地戳中了易昀的心髒。
他看著淩鳶頭也不回地走出鐵匠鋪,嘴裏喃喃自語道:“能從你嘴裏聽到後會有期這四個字,是我最為欣喜的事情了。”
幾個丫頭在外麵的茶館裏喝茶閑聊,看到淩鳶終於出來了,她們這都才鬆了口氣,畢竟她一個弱女子隻身前去這陌生的鐵匠鋪實在令人擔心,看到她腳步輕盈,麵帶微笑的樣子,丫頭們頓時明白了,淩鳶這是達到了她此行的目的,沒有百來一趟。
——
回到盛府,淩鳶照常去和大夫人夏侯儷淑問候一番。
恰巧她正在用膳,看到淩鳶走進來,居然破天荒地邀請她一同進餐。
“大夫人萬福金安。”
淩鳶現在很會做表麵功夫,看到夏侯儷淑第一時間行禮,讓她沒有挑錯的地方。
“過來這裏坐,我見你剛從外麵回來,還沒吃飯吧,那就一起用膳,不必回去了。”
夏侯儷淑的語氣罕見地有些溫和,這讓淩鳶十分不適,心裏已然升起來一股警惕,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於是順水推舟地坐下來,大方的點點頭,“多謝大夫人款待,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見到淩鳶如此乖順,夏侯儷淑嘴邊的笑意更深了,揚聲對身後的李媽媽說道:“快去讓大廚房送些燕窩鮑魚過來,動作要快,別讓大少奶奶久等。”
“是,夫人,老奴這就去辦。”
淩鳶驚訝地發現紀媽媽居然沒有任何不悅的意思,一疊聲地答應下來,旋即就去大廚房了。
“少奶奶請喝茶。”
夏侯儷淑身邊的貼身大丫頭楊枝也殷勤地給她倒了茶,根本不消大夫人發話。
“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淩鳶微微頷首,優雅地端起茶杯,麵上帶著和煦的淡笑,心裏卻冒出一股嘲諷,暗自吐槽道。
夏侯儷淑這次格外沉得住氣,沒有像往常那樣囂張跋扈,咄咄逼人,反而罕見地和淩鳶嘮起家常來。
“聽說你們溫家商鋪的工地之前鬧過幾次麻煩,現在如何了?”
淩鳶放下茶杯,回道:“托大夫人的福,溫氏商行現在已經順利動工了,之前那些紛爭都已經解決,往後就都能夠順順利利的了。”
“哼,你們溫家一個小小的商行也真是命硬,多次能堪堪化險為夷,對上晉王都能全身而退,還真是祖墳冒青煙,走了狗屎運了!”
夏侯儷淑終究還是露出了原本的麵目,提到溫氏商行的時候根本就不掩飾心中的蔑視,話裏話外都是嘲諷,倨傲的姿態又回到她的身上。
“大夫人您的茶杯空了,老奴給您添茶!”
夏侯儷淑的奶娘紀媽媽適時地站出來,往她杯中倒茶,不停地向她遞眼色,提醒她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溫氏雖然隻是一介商賈之家,但從來都是行事光明磊落,做買賣童叟無欺,自然受到上蒼庇佑,不像有些卑鄙小人隻會暗地裏下黑手使壞,手段殘忍陰險,自然要被天罰的,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這種人老天自會出手懲戒。”
淩鳶可不是吃素的,她已經做全了禮數就不會忍氣吞聲,既然夏侯儷淑嘴巴不幹不淨,那就別怪她針鋒相對,出口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