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被老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內心很不爽。

這還是人嗎?

自己老婆被打了,你這當丈夫的,竟然就這麽算了?

女人更離譜,你臉腫得老高,還沒消腫呢,這就冰釋前嫌了?

還他娘說我杜撰,說我造謠生事?

趙德柱這輩子都沒這麽憋屈過。

“狗崽子,肯定是用錢收買了喬老農一家。”

“你能讓他們兩人噤聲,你能讓所有人罔顧真相嗎?”

趙德柱的目的其實很單純。

就是想要周陽吃不了兜著走,至少要把撿到的漏給吐出來。

見夫婦倆口是心非,趙德柱解釋道:“老家夥,你別著急,他們夫婦倆肯定是受了威逼利誘,不敢把事實說出來。”

“這院子裏這麽多雙眼睛,周陽打人時大家都在,眾目睽睽,所有人都能作證。”

趙德柱來到丁有為麵前,道:“丁兄,煩請你做個證。”

丁有為放下筷子,疑惑道:“證明什麽?”

“周陽沒有打人,你為什麽非要說他打人呢,你們有矛盾?”

趙德柱暗道一聲好家夥。

連丁有為都被收買了。

感情周陽下的本錢不少。

看見丁有為腳下的夜壺,他暗暗猜測:“原來是送出這隻銅胎掐絲琺琅賞瓶當封口費,周陽,好大的手筆。”

“你能送給丁有為,其他人呢?”

趙德柱找到黃牙中年,問道:“先前聽說,你是喬老農的親戚?”

喬鷹才點頭:“他是我小叔子。”

趙德柱再問:“你可曾收了周陽的好處?”

喬盈彩疑惑他為什麽要這麽問,便道:“我沒收……不對,我收了他五根大前門香煙。”

趙德柱暗忖:“五根香煙就賣掉自己,應該不至於吧?”

趙德柱問:“你說句實話,周陽是不是打人了?”

喬鷹才沉吟片刻,和前麵的人統一口風,搖頭道:“周陽小兄弟沒有打人!”

趙德柱暗罵。

得,問錯人了。

真她娘沒追求。

因為五根大前門香煙就把自己賣了。

還有沒有原則?

趙德柱仍舊不甘,拉著老叟到另一桌,詢問這批嶄新的麵孔。

“你們說,周陽是不是……”

不等他問完,大家已經你一言我一語回答起來。

“這位同誌,你為什麽非要往周陽小友頭上扣屎盆子呢?”

“躺著也被誣陷。”

“我們都在現場,會主持公道,不可能讓你誣陷好人,毀壞他人名聲。”

“就是,害人者,人恒害之。”

“文化人,這話什麽意思?”

“就是對他人有壞心思的人,自己也會壞得流膿。”

……

趙德柱傻眼。

要說先前的幾人都睜著眼說胡話,他還能理解,畢竟收了周陽的好處,欠了人情。

可這一桌又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全都收了周陽的好處?

說不通啊。

既然沒收好處,為什麽都在包庇周陽?

“王八羔子,周陽給他們散煙了,這些人都抽了周陽的煙!”趙德柱如此猜測。

他認為隻有這一個解釋,隻有這樣才說的通。

老叟對趙德柱拋去不善的眼神,道:“同誌,你做這場戲,意欲何為?”

趙德柱:“做戲?”

“你認為我在做戲?”

老人沒有說話,後方的年輕人代替他道:“從現場的跡象證明,你的確在自導自演,別有用心。”

趙德柱當即來了火氣,問在場所有人:“你們都要包庇周陽?”

大家異口同聲回答。

“什麽叫包庇?”

“你是不搞臭周陽小友的名聲,誓不罷休?”

“這位同誌,你別太過分了,我勸你及早回頭,立地成佛。”

“說得好,有文化,這話什麽意思?”

“這話意思是,一條路走到黑,遲早會頭發掉光。”

……

趙德柱從兜裏掏出一包嶄新的香煙,牌子是“彩蝶”,整體為藍色,正麵有隻大蝴蝶。

彩蝶煙。

五毛一包,高檔貨。

他來到喬鷹才麵前,把香煙遞給對方,道:“你隻要揭露真相,我把這包嶄新的彩蝶煙給你,二十根!”

“你抽個夠!”

喬鷹才接過香煙,又遞出來:“你誤會了……”

老首領打開天窗說亮話,道:“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無辜的人,群眾才會說他無辜。”

“你走吧,我不希望你再呆在此處。”

老叟顯得很威嚴,說話很慢,一字一句卻很有力度,打算送客,驅逐趙德柱。

趙德柱臉色鐵青,並不打算走,卻有兩個大漢上前來,把他圍出院子。

“這還有沒有天理,別拉,我話沒說完!”

但兩個大漢的警告意味很明顯,趙德柱不乖乖出去,就得被抗出去。

莊稼人麥子一樣粗的大筋,以及毽子一樣壯實的肌肉不是開玩笑的,蘊含著澎湃的力量。

趙德柱大喊:“你們沒救了,沒救了!”

“冤枉好人!”

“丁先生,我在村口等你……”

“別趕我,我他娘那包彩蝶煙得讓我拿回來吧?”

“我的香煙!待會還給我,黃牙!”

“……”

趙德柱被抬了出去,損失一包彩蝶煙。

白發老者慰問一番,帶著孫子離去。

折返途中,孫子問爺爺:“那人也真是奇怪,陷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

老人眸中閃爍精光:“卻也未必,依我看,那孩子的確打人了。”

年輕人駐足,震驚道:“那爺爺為何不主持公道?”

老人繼續向前走,拐杖一下下敲擊泥製地麵,傳來咕咕咕的聲音。

“公道在人心,大家都睜隻眼閉隻眼,我們自然也得如此。”

年輕人隻是搖頭,鬱悶跟在後麵,在他眼裏,公道大於一切。

……

院子裏。

周陽向在坐的鄉親父老表示感謝。

“諸位,你們為我這般說謊,實在為難你們了,我周陽,深感愧疚。”

一位絡腮胡子道:“孩子,你這是哪的話。”

“你回家要坐船吧?我兒子在船夫手下當船工,可以送你回去。”

“還請小友收留我兒子,給你當副手。”

一位光頭中年道:“周陽小友,我兒子踏實肯幹,又好學,對這些老物件感興趣,給你幫忙,絕對是最好的人選。”

“我女兒無業在家,希望周陽你帶她去打拚,她很好養活的,一頓一碗飯,不用菜。”

“我家孩子行嗎?”

一位中年把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推向前方,道:“他一身蠻力,徒手能提兩袋米,有什麽費力活,交給他來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