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吃了飯,趕緊辭別。
臨行前,有人來送,聲稱要給周陽找船夫,要給周陽出路費,還有人推薦自家兒子和周陽一起離去,一副“兒子交給你,我放心”的模樣。
周陽婉拒。
總不能真帶個個拖油瓶吧。
自己身上的饢隻有十隻,難不成得分成三個人吃?
這些村民的心思,周陽當然了解,可了解歸了解,沒必要自找麻煩。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都走到河口了,仍舊有幾位村民同行,不曾離去。
喬老農夫婦,喬鷹才,喬棟梁都在,丁有為也在。
喬老農把喬棟梁推出來,道:“周陽,我已經道歉,希望沒有影響你和棟梁的關係。”
“你們都是同學,要是闖**,就帶著我這個侄子一起吧。”
“我這侄子很想出去闖**,奈何他親爸媽不同意,想要他子承父業,學一門實實在在的技術。”
喬老農看著周陽,讚賞道:“倘若是跟你去闖**,想必我那兄弟會同意的。”
周陽點頭,對喬棟梁道:“兄弟,實在不行可以來找我,其他不敢說,酒管夠。”
喬棟梁汗顏。
我信。
我哪敢不信啊。
你剛才在桌上連喝十杯,太幸福了。
有渡船靠近,是往三江市內支流走的小渡船。
丁有為趁此機會登船,依依不舍向周陽告別:“周陽小友,你有我望江龍灣府出入憑證,隨時可以上門來。”
“或者,到鳳凰街的瑰寶齋找我。”
“我在家等待著小友的道來。”
周陽點頭。
別整這些沒用的,來點實際的。
周陽害怕對方忘記,提醒道:“電冰箱,洗衣機,別忘了,送到我家去。”
丁有為上船,站在船頭,抱著夜壺,道:“小友放心吧,我還想要那件唐代衣衫呢。”
送別丁有為,周陽自己也開始等船。
小碼頭的設施並不齊全,這是一個臨時登船點,為小鎮的一百多戶人使用,就像大站中夾雜的小車站那般。
但也還是有零零散散的人在岸邊等著船。
太陽有些大,不過江邊的水汽總能給人絲絲涼意,雖然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周陽等人站在人工搭建的涼草棚下,倒也落得個陰涼,免得太陽照射。
中午東西沒吃多少,可酒喝的有點多,周陽扶著草棚的杆子,默默小寐,醒醒酒。
這時候要是來根煙,就完美了。
自己手裏那幾根大前門,早在路上就抽光了。
早知道省著抽了。
喬鷹才在岸邊張望,無奈跟上小叔子的步伐,準備折返。
夜明珠原石成功出手,喬老農也算有所收獲,還得接著宴請村民,雖然沒有酒,可蘿卜和芋頭管夠。
正需要幫手。
“鷹才兄弟,你在找什麽?”
周陽叫住喬鷹才。
黃牙折返,來到草棚下麵,攤開手心,露出那包蝴蝶牌香煙,道:“這不,這是那人的香煙,我想還給他,但是找不到人。”
周陽看了看對方手裏那包藍皮香煙,興趣瞬間來了。
蝴蝶牌,還沒抽過呢,啥味?
周陽毛遂自薦:“你趕緊去幫你小叔子吧,這煙交給我,讓我代為轉交給趙德柱。”
“我和趙德柱老朋友了。”
“老朋友?”喬鷹才呲了呲稍黃的門牙,略顯懷疑。
周陽毫不害臊地點頭:“我和他關係很鐵,幾萬元說給就給那種程度。”
喬鷹才嘖嘖稱奇:“那看來的確很鐵。”
周陽點頭。
那肯定鐵啊。
喬鷹才把香煙交給周陽,道:“那你代為轉交給他。”
周陽接過香煙,一摸兜,發現沒火,連忙叫住沒走多遠的喬鷹才。
“鷹才兄弟,借個火。”
喬鷹才滿臉疑惑,折返回來,掏出兜裏的火柴。
“周陽,你可千萬別把這包煙給吃了,人家要是認為是我吃的,那誤會可就大了。”喬鷹才提醒。
周陽把一盒火柴都沒收了,道:“放心吧,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喬鷹才還是不放心,從胸前的兜裏拿出一根大前門,遞給周陽:“這是你先前給我的。”
“要是你犯癮了,就抽這根。”
周陽接過那根已經粘上喬鷹才體味的大前門,連連點頭:“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嘛,一定幫你還給他。”
喬鷹才這才轉身離去。
周陽把蝴蝶煙在手上利落地抖了兩兜,撕開嘴端的薄錫紙,從中抖出一根,踏踏實實含在嘴裏,擦著一根火柴,點燃抽起來。
“味道很純,好煙!”
“五毛錢能抽到這種煙,難以想象。”
周陽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把這些煙酒囤積起來,二十年一過,自己豈不是發了?
“二十年太久,我周陽隻爭朝夕。”
“老薛,來一根?”周陽伸出手裏的蝴蝶煙:“這可是好東西。”
薛大海搖頭:“我不抽。”
他暗暗感歎。
周陽太熟練了。
當麵一套,背地裏一套的功夫,太爐火純青了。
可暴露了咋整?
煙霧在周陽鼻息間縈繞的模樣,懸而不散,進了鼻子,又從嘴巴出來,循環一圈。。
一看就是老煙槍了。
可周陽才多大年紀。
“真是看不透。”
二人就地等船,周陽一鍋煙燃盡。
周陽正打算點第二根煙,可想了想還是作罷。
過個癮就行了,沒必要沉默。
弄成班主任那樣,死於肺癌,那就不好了。
當然,班主任所患肺癌,不全是煙草惹的禍,粉筆灰也是一大元凶。
那玩意跟pm2.5一樣,能直接用鼻子吸進去,關鍵是,還降解不了,沾在肥粘膜上,日積月累,釀成大禍。
第二根,不抽也罷。
周陽轉過身,到草棚外麵,對著大山開始噓噓。
中午喝的好酒,都在這一泡尿裏了。
“土地爺,請你喝酒,不醉不歸。”
“要是想謝我,下次我來三江市,多讓我撿漏。”
薛大海回頭,無話可說。
這要是自己兒子,他覺得自己會衝上去猛踹幾腳。
可這是恩人周陽。
……
聒噪的議論聲傳來。
原來,有舟子從下遊躥了上來,嘩嘩的破水聲,夾雜著木槳一次次送出的聲音,在船夫哼唱的歌曲中**漾開來。
“船來了。”
“是他們爺孫。”
……
船中傳來吆喝聲。
“妹娃兒要過河,是哪個來推我……”
一條空船。
撐船的是個爺爺,船頭還有個長辮子小女娃,正坐在船帷上,一雙小腳丫像是蓮花的花骨朵,在水裏一下一下淘洗著,越洗越水靈。
正是蕭青魚和爺爺二人。
周陽轉頭,恰好看見了爺孫倆。
顧不上擠尿,周陽連忙蹲了下來……
差點給嚇萎了。
還尿手上了。
為什麽?
偌大的老虎江。
就這麽一條船嗎?
走到哪都是你們?
舟子停在岸邊,蕭青魚從舟子上跳了下來,光腳丫才在木板上,咯吱咯吱響。
她的目光看向草棚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