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書是被教書先生拉到現場的。

隻見他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服,臉上的胡須,雙鬢的齜須已經清理幹淨,嘴角的絨毛都沒了蹤影,胸口還像模像樣打著一條領帶,腳上穿的新皮鞋油光明亮。

“周陽專家你先等等,不要往下講了。”

老支書走到人群中,隨意拿過一隻年輕人的筆記,觀看當中記載的內容,一開始,他隻想讓周陽講一些通俗易懂的毛皮。

“這些東西……就這樣告訴大家?”

老支書看著本子上的記載,諸如鑒定準則,新舊區別的字眼數不勝數。

全是幹貨。

老支書和教書先生一樣,都是受過教育的人,知曉這東西的可貴之處,而不像廣大村民一樣,受之無愧。

“的確如先生所說,很珍貴,很實用。”

老支書還忙著進城,不能在村裏多耽擱,便道:“得補償,不能白聽!”

“從現在開始,大家付費聽課。”

老支書這話一出,在場許多村民沉默了。

老支書不同於教書先生,他的話更具權威性,一向被村民們奉為行動的準則。

但大家也很不情願。

什麽叫有償?

感情聽這玩意我還得掏錢是吧?

“不聽了,我沒錢。”

“我也沒錢,這東西哪怕是語錄我也不聽。”

眾多村民打起了退堂鼓,大家對這種東西聽來的好處本就心存懷疑,倒不是懷疑理論的真假,而是懷疑這玩意能否有派上用場的那一天。

掌握一大堆理論有什麽用,付諸於實踐,用來搞鑒定,才是真的有用。

所以,現在花錢上課,當然不劃算。

再者說,村民們家裏哪有什麽錢啊,本來就是普通家庭,經過長年累月賣糧食,賣豬肉,倒也積攢了一些家底。

可那些家底不能隨便動用啊,得留著年初買豬崽子,買小雞仔,買種子。

那是血汗錢,萬一哪一年時成不好,地裏顆粒無收怎麽辦?

得靠著那錢救命。

周陽當然對這些村民知根知底,道:“支書,別說這些糊塗話。”

“這些東西,你們聽了去,記下來,對我來說無關痛癢,我又不出書,又不第寫專著。”

“你們想聽呢,我就當做好事講一講,你們不想聽,我也就不講了,去辦我手頭的正事。”

老支書上前,握住周陽的雙手,搖頭道:“孩子,我知道你的善心,你還太小,不明白人情世故,也分不清是非好壞。”

“大能不能因為你年紀小,我們馬家村就占你這個便宜。”

“知識無價,這些知識是你的勞動成果,不能白送。”

周陽啞口無言。

老支書,你腦子秀逗了?

什麽知識付費啊,這意識也太超前了吧?

“老支書,我獲取這些知識真沒什麽難度,無非就是照著念的,自動就出現在我腦海中了。”

周陽**了真相。

聽到這話,老支書更加鄭重,一開始他還覺得客套兩句,付費聽課也就是說說而已,現在他改變看法。

“這麽磅礴複雜的知識體係,自動浮現在腦海,可見你究竟付出了多少時間與精力,已經臻至化境,將書中理論融匯為自己的理論。”

“想學這些理論,必須付費!”

老支書表達自己的看法:“諸位村民,想聽課的,可以在此地邊聽邊記,但要付費。”

“不想聽的,或者不想付費的,拿著手上的東西離開吧。”

老支書此話一出,頓時有不少村民離去。

周陽不再表達自己的意見,反正自己的意見也無人采納,這些村民都聽老支書的。

他對這種人感到無語。

我他喵都說了這玩意是自動浮現在我腦海的,不是我寒窗苦讀學來的,沒費一點功夫。

你還嚷嚷著付費,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得,你要付費是吧,讓你付。

錢誰不愛啊,吹牛念課文真能賺錢,我以後每年都到你們村來念。

“老支書,你想付費,我沒意見,但這個費用怎麽算?”

周陽直接跳過相互謙讓的環節,跳到最後一步:商討價格。

老支書點頭:“這個我不太清楚,讓村裏的商人來講。”

那個背著包的中年被推出來,他沉吟片刻,代表馬家村民道:“如果是意思一下,今天這堂課,收個五元錢。”

“如果是較真,每家每戶,是要是聽課的,都得給錢,聽得少付的少,聽得多給的多。”

這位商人也沒什麽太大的本事,但對錢的安排還算是公道合理,站在中間,不至於侵犯其中任意一方的利益。

場中村民已經走了大半,還餘下了二十餘戶村民,在現場觀望事情進展。

“老支書,如果分攤到每家每戶,五毛錢以下,我們願意上這堂課。”

“五毛錢我可不願意,三毛錢我勉強拿的出。”

“我家多出點,我出一元。”

老支書匆忙點頭,打算盡快料理這事:“大家先把手頭的錢交給我,家裏稍微苦難的少出點,願意多出的就多出點。”

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從內衣的口袋裏取出角票。

什麽叫願意多出就多出啊,我們又不是傻子。

一番努力後,老支書收了四張五角,五張兩角,二十張一角,還有五張兩分。

老支書把錢整理了一番,來到周陽麵前,道:“周陽,一共五元一角錢,現在你可以繼續往下講。”

“錢不多,是我們占了你的便宜,所以,請你忙完正事以後,務必在村裏吃頓飯。”

老支書吩咐馬毅:“酒罐,把你家那窖藏拿幾瓶出來,招待專家。”

周陽汗顏。

還招待呢。

二十年窖藏我都喝過了。

沒啥感覺,比茅台稍微香一點,順滑一點。

看著麵前的幾十張小額鈔票,周陽搖頭:“不可能,這錢我不能收,大家都是勞動人民,我不可能收你們的錢。”

這錢麵額雖小,卻不知是怎麽省出來的。

周陽拒絕,倒也不是因為好心,而是因為其他原因。

我以為你們打算付多少錢聽課呢。

五元一角,我犯得著嗎?

見慣了大票子的周陽,對這幾元錢是真看不起。

我拿你這五元錢去幹嘛?

買二十五包彩蝶煙,抽出肺癌嗎?

一旁,薛大海對周陽讚不絕口,年輕人拒絕收費的行為,他很讚賞。

不知不覺間,周陽這個年輕人的形象,在薛大海心裏又高大了幾分。

隻見周陽從薛大海的包裹裏抽出一遝大團結,數了二十張,遞給老支書:“老支書。”

“我不僅不收村民的錢,還要倒貼錢。”

村民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