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來啦,快進來。”
值班老人拉開門,把周陽迎進屋子。
“周陽,你前幾日的行為可是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啊。”
“你藏的挺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周陽裝傻充愣:“老伯,我不太清楚你的意思……”
他知道,對方無疑在說自己捐獻藍釉三彩瓷這個行為。
明知東西珍貴,還能夠捐出去,很不簡單。
周陽也進行了一番激烈的心裏鬥爭。
他明白,隨著時間的進展,這件藍釉三彩瓷成為國寶級藏品,頂多也就十年的事情。
屆時,就算他擁有何種身份,這種國寶也必須得拿出來。
早交晚交,區別不大。
這就屬於眼界問題了。
周陽知道留不住藍釉三彩瓷,所以選擇捐給湖海博物院。
而其他人看不到這一點,仍舊以為自己大義無雙,視金錢如糞土。
周陽實際上愛錢。
人不能跟錢過不去。
這次事件,他從李莫若身上看到了原則,這使他觸動很深。
“周陽,你簡直太高尚,老頭子我活了大半輩子,自愧不如。”
“我現在退休了,缺個幹兒子,你看……”
周陽推出手掌。
別。
千萬別。
你這人怎麽這樣?
要是別人突然當你爹,你能願意?
“罷了,不認也罷,我叫肖央,什麽時候改變主意了,我隨時認你這個幹兒子。”
周陽搖頭。
不可能的。
周陽揶揄。
肖央?
我他喵還叫肖站呢。
你唱歌的還是跳舞的?和筷子兄弟有什麽關係?
……
老人端來開水,又從箱子底下拿出一包瓜子,撕開牛皮紙包裝袋,倒到盤子裏。
瓜子每粒都潔白如雪,令人胃口大開。周陽拿了一粒,發現味道是甜口。
“周陽,古玩行情,你怎麽看?”
“我怎麽看?”甜的吃多了上火,他便沒有再吃。
“我睜開眼看。”
老人笑眯眯:“周陽,你可真會說笑,不睜眼看,難到還閉著眼看啊。”
“不瞞你說,我一直想有個幽默的幹兒子。”
周陽:“……”
“幹……周陽,給我講講瓷器吧。”
周陽為難道:“這個得就具體情況,具體器物進行實際分析,不好泛泛而談。”
實際上,很好泛泛而談。
關鍵是自己沒那個能力泛泛而談。
肖央表示明白周陽的意思,從木櫃的最下方摸出一隻估計小腿高的瓷瓶。
有藍白青花,圓肚高頸,形態美好自然,胎腳圓潤,胎口潔白。
“就事論事,你覺得我這件瓷器怎麽樣?”肖老頭問。
“肖伯,這東西你哪來的?”
周陽檢查一番。
老人手裏的瓷瓶看似很美妙。
實則是贗品。
高仿貨。
因為是假的,周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一件爭議極大的藏品,有人認為他是新器做舊,純屬贗品,有人認為是明仿元瓷,是個老物件,但並非真正的元代瓷。”
“小友,你認為呢?”
周陽裝模作樣觀察一番,嘖嘖稱奇,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托腮,看上去像在思考。
“嗯,像是明代技法。”
“嗯,又像是新器做舊。”
“不好說,都有道理。”
周陽說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他說的自己都快信了。
這演技,說出去你可能不信,我其實毛都不懂。
麵前這罐子是什麽瓷我都不知道。
“果然,你也無法判斷。”肖央自言自語
周陽點頭。
我能判斷啊。
這玩意就事件贗品。
我說出啦你自殺了怎麽辦?
誰知道你花多少錢買的。
“肖老,我們還是趕緊出發去三江市,參加收藏展覽會吧。”
“原來你是來叫我去參加展覽……”肖央恍然。
“周陽,展覽還沒開始呢。”
“實不相瞞,我就是展覽會的籌劃者之一。”
“還記得當時到場的幾人嗎?”
“這個交流會,就是我們四人發起的。”
“他們幾人正在遊覽江河公園。”
老人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這個點了,也該回來了。”
周陽納悶:“肖老,交流會近在咫尺,籌備者還在遊園賞湖。”
“不太合適吧?”
周陽很客氣地表達內心的疑惑。
暗地裏早已經開始罵了。
娘希匹,四個籌備者都這麽不守時,可見這個交流會有多水。
陳校長不在家,估計是前往三江市與會了。
肖老笑哈哈:“幹兒子別急,這就去了,他們回來就出發。”
周陽吹胡子瞪眼,嚴肅道:“肖老,你可別想著占我便宜,不僅我不同意,我爸也不同意。”
肖央安慰道:“當我的幹兒子,是有好處的……”
周陽模範李莫若的態度,現學現用:“不可能,再大的好處都不可能!”
“這是原則問題!”
周陽大概了解到,交流會是聚到一起舉行的儀式,不見得是交流。
更像是凡爾賽。
說白了,就是炫耀,在外行麵前炫耀還不滿足,還得在懂行的人麵前炫耀。
這個年代的人就會凡爾賽了。
“果然,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裏的。”
“回來了,他們仨回來了。”
果不其然,周陽看見三位男性走進電視台,年齡都差不多,眼角有皺紋。
隻不過因為刮掉了胡須和鬢發,看起來格外精神。
“老肖,走吧,得出發了。”
“唉,因為出了一件藍釉三彩瓷,今年的展覽會不像以往那麽令人期待了。”
“不見得,指不定有什麽好物件呢。”
“咦,這不是周陽嗎?”
“果然是周陽,前幾日才見過。”
“小人才,你怎麽來了?”
幾人都認識周陽。
捐贈藍釉三彩瓷時,他們也在場。
周陽恭恭敬敬道:“三位前輩,晚輩想跟隨你們去展覽會長長見識。”
“不知需要什麽條件?”
三人稍顯意外,為首一位白發老者道:“條件就是,得拿出一件像樣的藏品。”
“周陽小友,你肯定滿足條件。”
“我是瓷器收藏愛好者,對小友很好奇,因為你對瓷器的見解,貌似很深刻。”
“我想和你交流交流。”
“大哥,展覽會就在明日,我們得出發了,學術探討放在以後吧。”
白發老者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道:“以後恐怕沒機會了。”
“周陽小友九月一號得去魔都參加講師考核,要是真考上了,我們想見一麵都難,更不要說交流。”
對方雖然明白考上並非易事,卻仍舊撿好聽的說。
他握住周陽的雙手,拉著年輕人坐到凳子上。
“周陽,我們來談談。”
“你們也坐下,好好聽聽課,機不可失。”
隨行兩位同伴依言坐下,沒有凳子就席地而坐。
周陽無奈道:“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先前往三江市吧,交流展覽為重。”
白發老者坦言:“什麽交流會,不開了!”
“和那些人攀比,遠遠沒有跟周陽小友學知識來得有意義。”
幾位同伴一想,的確如此,便專心望著周陽。
周陽瞠目結舌:“不……不開了?”
“交流會就在明天……你說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