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修養了幾天,身子總算大好了。

她心裏惦記著青陽公主托付給她的事情,今天一早就對沈越說:“這兩天朝中若沒有事,你就去一趟西河郡,把她的外孫女杜姑娘接到京城來吧。”

沈越想了想,然後答應下來:“祖母放心,孫兒明早就出發去西河郡,一定把杜姑娘平安接到京城。”

長公主思索片刻,“帶上羅氏一起去吧,杜姑娘是未出閣的姑娘,有羅氏在,行事也便宜許多。”

“那孩子也是命苦,自幼沒了母親,你和羅氏說一聲,這一路多照顧著些。”

“祖母放心,孫兒知道該怎麽做了。”

沈越先去了李氏的春櫻院,走進這裏,看到滿院子光禿禿的櫻桃樹,他的心裏很不舒服。

府裏許多人都知道,先越國公夫人顧氏最愛的,就是櫻花。這滿院子的櫻桃樹,就是父親為了顧氏所栽。他不明白,娘為何能在這裏住那麽多年,她的心裏難道不覺得隔應嗎?

這也是為什麽,他不喜歡到這裏的原因。

李氏聽完沈越的話,臉上並不怎麽高興。“你才從揚州回來一個多月,又要出門去?府裏又不是沒有人了,長公主也真是的,為什麽……”

沈越蹙眉,打斷了她的抱怨:“母親,祖母如有吩咐,孫兒自當盡力,西河郡距離京城並不遠,來回半個月足夠了。”

“母親身為兒媳,實在不該有這樣的怨懟之語,也不是越國公府當家主母的風範。”

李氏麵色一僵,看了一眼沈越不虞的樣子,她不甘心地低聲道:“我還不是怕你辛苦,你是我的兒子,整天東奔西跑的,我能不心疼嗎?”

沈越看她還沒有認識到錯誤,就冷靜地說:“若是這樣一件小事,我也要同祖母計較,那以後祖母賞賜的東西,我是沒臉再要了。”

李氏馬上瞪大眼睛:“這怎麽行?”

長公主手裏的好東西多著呢,她的孩子本就吃虧,不能繼承越國公府的爵位,以後分家的時候,府裏能給多少東西誰知道呢,若是能得到長公主手裏的東西,那自然就不用擔心了。

她可是知道,長公主私下裏給了沈越五間鋪子,每一間都非常掙錢,這也是沈越從來不愁花銷的原因。

落到沈越手上,她還能沾點光。若是給了讓人,就沒她什麽事情了。

沈越卻譏諷地說:“不然呢,我隻要好處,不能出力,天下的好事都讓我占盡了嗎?”

李氏聽到他這種語氣,心裏也起了火氣:“行了行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你如今大了,你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了。”

“你要去便去,去多久也同我沒關係。”

沈越抿緊著唇,起身道:“那兒子就回去歸置行李了。”

李氏擺擺手,不想再看他那張令人生氣的臉了。

羅景寧得知要去西河郡,就忙吩咐秋葵幾人收拾行李。

“西河郡不遠,不必帶太多東西。如今隆冬季節,咱們記得帶多些厚實的衣服,還有車上備足炭盆。”

“對了,去找小方大夫,那些治療風寒的藥丸子,路上說不定能用得著。”

“還有,手爐也要帶上……”

一時間,屋裏就忙起來了。

沈越拉著她坐下來,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別忙了,有她們幾個,你坐下來歇會。”

羅景寧從善如流坐在他身邊,好奇地問:“我們去西河郡來回要多久?”

“如果一切順利,大概半個月足夠了。”

杜姑娘那邊具體什麽情況還不知道,沈越也不好說太滿的話。隻是,想到她風寒初愈,他不免有些擔心:“西河郡比京城還要冷,你剛好,我有些擔心,不如我同祖母說,你不去了,可好?”

羅景寧立刻便是反對:“我不要,我想和你一起去。那天本來就不嚴重,吃了府醫的藥以後我早就好了,你不用這麽小心,我又不是瓷娃娃,我皮實得很。”

她接著又說:“祖母既然說了讓我同去,我若推辭,那可就對不起前兩天剛收下的那堆寶貝了。”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和你分開那麽久。”她眼眸裏帶著毫不遮掩的柔情:“你難道舍得把我扔在家裏嗎?阿越,你就帶著我去吧。”

話都讓她一個人說完了,沈越還能說什麽。何況,她還刻意撒嬌,他更是招架不住了。

“行了,我帶你去。”

次日一早,他們便出發了,總共帶了三輛馬車,冬天裏日常用的物件太多,兩輛馬車實在裝不下。

羅景寧這次帶出來的丫頭是錦葵和冬葵,不過她把秋菊也帶上了。帶著秋菊出門,增加她的見識,對以後一定有好處。

沈越今天並沒有騎馬,而是和她一起乘坐馬車。車裏隻留下冬葵伺候著,馬車很寬敞,中間放著一個茶爐,茶爐上煮著一壺茶。

今天天色不好,灰蒙蒙的,感覺有可能會下雪。

“若是下雪,路可就難走了。”

羅景寧手裏捧著一杯茶暖手,時不時喝一口,她看著外頭的天色,有些擔心地說。

“不要緊,若是真的下雪了,我們便停一停。不過幾天時間,應當不會有什麽變故。”

“我已經讓莫來提前過去了,順便打探一些情況,所以我們慢點走也不礙事。”

他既然都安排好了,她就不想那麽多了。“阿越,這個餅烤軟了,你要不要吃?”

沈越看她伸手要去拿餅,就忙製止她:“當心燙著,我來拿。”

他把餅從爐子上拿下來,掰了一小塊放到她的嘴邊:“吃吧。”

羅景寧沒想到,他居然會喂她,她一臉幸福地笑著:“你喂給我吃的,一定特別香。”

她滿足地吃下了那塊餅,然後也伸手掰了一小塊遞給他:“你也吃吧。”

沈越沒有客氣,一口就吃下了她收禮的餅。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吃的時候,他的嘴含著她的手指,舔弄了一下。

羅景寧的手不由縮了回來,看到手指頂端亮晶晶的痕跡,她瞪了他一眼:“不正經。”

沈越嗬嗬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