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語菲先去了Faithe的工作室,但是因為在他們這個小區外麵叫出租車實在是有點難度,再加上林語菲已經熟悉了路線,這次出門,她果斷就騎上了久違的小電驢。

停車的時候,林語菲的小電驢受到了嘲笑,停在她的小電驢邊上的是一架日係機車的車主,那表情,活像林語菲是從垃圾堆裏扒拉出這輛車似的。

林語菲看了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直接就朝著電梯走過去,奈何那個年輕男人和她同路,兩人連去的樓層都是一樣的。

出了電梯,林語菲特意讓他先出去,自己慢吞吞地走在後麵,誰知道進了Faithe的工作室,一抬眼就看見那非常沒禮貌的年輕人正笑眯眯地圍著Faithe打轉,那表情,也不知道是Faithe的客戶還是Faithe的追求者。

Faithe麵無表情地看了林語菲一眼,一擺手,語氣平淡地對那年輕男人說:“你先在外麵等一會兒。”說完,也不看他驟然拉下來的臉色,領著林語菲進了其中一間房間,房間中放著兩件稀奇古怪的儀器,林語菲有些遲疑,Faithe也沒解釋,直接一揮手:“坐上去。”

好吧,果然是檢測的儀器。

林語菲有一個很好的習慣,對於她不了解的東西,她從來都不會妄加評論,在那黑兮兮的儀器中找了找,林語菲找到一個類似椅子的位置,順從地坐了上去。

Faithe認真地操縱儀器為林語菲檢查了一下身體,說:“情況還不錯,左腳踝關節沒有變形,就是肌肉有點勞損。這樣吧,繼續練。”

“好。”林語菲從儀器中鑽出來,和Faithe一起出了房間,就沒有再看見那個青年了。

好不容易終於走成了Faithe希望中的樣子,她指著鏡子中保持站立姿勢的林語菲,說:“等到我說你可以了的那一天,你其實可以去測量一下身高的,說不定有驚喜哦。”

林語菲絲毫沒有被忽悠到:“拜托,你教的這些並沒有作用在我的脊柱上啊。成年人的骨骺閉合,身高隻可能縮水不可能往上長,除非是椎間盤的壓力變小,脊柱拉伸,才有可能增高一到三厘米。”

Faithe一臉無趣地看著林語菲:“你是故意的?”

林語菲哈哈一笑:“你想多啦。”不過話鋒一轉,她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這一套動作,應該沒有作用在脊柱上吧?”

Faithe哼哼了兩聲,直接丟下一句:“自己想。”就讓助理送林語菲出去了。

林語菲一看手表,也快到了她和朋友約定的時間了,就想著下次來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就急急忙忙地跑進了電梯。

當林語菲的小電驢停在朋友的醫館麵前——他是林語菲本科的時候少有的幾個能聊得來的同學,簡單地說,就是兩人屬性相同,都屬於心思簡單的學霸類型。但是他的家境不好,明明已經獲得了保研的資格,卻因為家裏的原因,隻能放棄,現在和人合夥承包了兩個社區的社區醫院,除了平時辛苦一點,幹得也算是有聲有色。

這個醫館所在的社區從外表來看,就不是什麽精英階層聚集的社

區,很普通的配置,從小區的環境來看,應該是五六年前建設的,細節都透著一股老舊的感覺。林語菲一邊觀察著周圍,一邊緩緩走進了醫館。 林語菲推門進去的時候,因為時間還算早,社區診所中隻有兩個前來吊瓶的人,林語菲的同學就坐在桌子後麵看書,見林語菲進來,就笑著起身走過來:“林語菲,好久不見。”

林語菲笑著說:“早上好,吳誌奇,你的氣色很好。”

吳誌奇經過這些年的鍛煉,人情世故已經很熟練了,笑著和林語菲寒暄了兩句,囑咐診所中唯一的護士看著那兩個病人,自己帶著林語菲參觀診所內的情況。

“這是檢查床。”吳誌奇推開其中一間房間,裏麵用兩個藍色的屏風隔出三個不算大的空間,一一介紹過去,“後麵那兩張就是推拿床,可以用來做推拿和針灸。”

看了眼林語菲,吳誌奇笑著說:“這個診室是我的,隔壁那間是診所裏的另一個醫生的,不過他是純粹的西醫,所以那間屋子雖然小,但是隻擺了一張檢查床,也就還好。你以後就和我用一個診室吧,剛好兩張床。白大褂帶來了嗎?”

林語菲點點頭,從書包裏拿出白大褂,邊穿,邊好奇地問了一句:“你一個人的話,怎麽會想要用兩張床?”

吳誌奇說:“針灸是需要留針的。有時候患者暈針或者在推拿的時候有不舒服,總要拿一張床讓他們躺著啊。”

林語菲表示受教了。這種細節的東西,是最容易被忽視的,但往往也是引起醫療糾紛的導火索。 吳誌奇說:“林語菲,我也是真正接觸臨床之後才發現的,老百姓對於中醫的期望度其實要比西醫高,但是這絕對算不上是好事,因為一旦我們沒有達到他們的期望,再加上中醫並沒有建立起自己的威信,百姓很容易就會對中醫師發泄自己的不滿和憤怒。”

頓了頓,吳誌奇說:“說實話,你會放棄心外轉向中醫,我覺得非常震驚。” 林語菲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既然中醫有這麽多的現實缺陷,那你為什麽要幹中醫,還一幹就是這麽多年?”

吳誌奇苦笑了一聲,抬手摸了摸邊緣已經有點磨損了的推拿床:“打吊瓶也是有風險的,開西藥也是有風險的,做什麽沒風險呢?更何況……中醫的一些辦法,肯花力氣的話,來錢還是很快的。”

林語菲愣了一下,又想到吳誌奇的家境,也有些不好意思。

吳誌奇笑了笑,說:“現實生活就是這樣嘛。倒是你,我也聽說了你的理想啊宣言啊什麽的,雖然我不能理解,但是如果你真的能成功的話,那對於千千萬萬以中醫為生的人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林語菲笑著說:“哪裏是我一個人的理想,從廟堂到江湖,有那麽多的人都在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呢。”

吳誌奇點了點頭:“你也注意到了,這個小區沒什麽金貴人,就是小白領和賣力氣的人最多,所以在這個診所裏麵,來做推拿的人還是很多的,你要是想練手的話,確實是個好的選擇。”

說到這裏,吳誌奇也沒有提要給林語菲任何的金錢報酬,林語菲心下明白,也沒有提,隻是說:“先說好,我畢竟是新手,

要是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不僅僅是要幫我兜著,還要幫我改正錯誤哦。”

林語菲說到“幫我兜著”的時候,吳誌奇的眼神微微晃動了一下,很快又掩飾過去,笑著說:“這是當然。”

林語菲笑了笑,沒說什麽。

其中一個吊水的人離開之後,就有一個青壯年男人走了進來,吳誌奇簡單地和他說了兩句之後,就對林語菲說:“肩周炎,你會做嗎?”

肩周炎的推拿治療,林語菲在課本上背過,治療原理和治療手法也都學過,她看了眼那壯漢的身材,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會。”

吳誌奇就和那男人說:“行吧,你和這位林醫生進診室。”

那壯漢的視線在林語菲身上掃了一圈,眉頭微皺,顯然是嫌棄林語菲這小身板的,但他畢竟和吳誌奇的關係不錯,也沒有當麵駁斥他的麵子,跟著林語菲進了診室。

壯漢往**一躺:“林醫生啊,你手勁兒大點啊。”

林語菲笑著說:“這位先生,推拿的力氣不是越大越好的,要能滲透下去才行,不然啊,很容易把人給按出內傷了。” 那壯漢小聲嘀咕了一句:“行不行啊,別是找借口吧。”

林語菲聽見了也裝作沒聽見,也沒讓人脫衣服,走到推拿床的頭部,緩緩抬起了那個壯漢的手。

林語菲在最開始做的時候,動作其實並不連貫,但好在她的力道用得很巧,能滲透得下去,在治療過程中疼痛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但因為林語菲一直不停地在給他解釋,他表現得倒也算配合。

治療這一個患者,就花了林語菲四十五分鍾的時間,等那個壯漢走了之後,林語菲差點沒趴在推拿**起不來了,春寒料峭的,診所裏還沒有暖氣,林語菲愣是把背後的衣服都給汗濕了。

吳誌奇走進來的時候,林語菲還用左手撐著推拿床大喘氣呢,他忍不住笑了笑:“一個就不行了?又來了一個人,想不想練?”

“不練了,讓我休息一下。”林語菲連忙擺手,聲音都有點沙啞了,“循序漸進,咱們循序漸進嘛。”

吳誌奇笑著側身,讓那患者進來,邊對林語菲說:“去倒杯水喝吧。”說著,就把屏風給拉了起來。

林語菲一個早上,也就操作了兩個病人,而且還不是大麵積的推拿,一個做了肩周炎,一個做的是腰椎間盤突出,好在第二個病人是個身材偏瘦的家庭婦女,這才讓林語菲省了點力氣,中午才能有力氣拿筷子吃飯。

吳誌奇和林語菲一起在外麵吃的快餐,看著那重油重鹽的快餐,林語菲根本沒什麽胃口,米飯吃了個幹淨,但是菜卻沒動幾口。

吳誌奇看得非常可惜,要不是兩人的關係真沒那麽好,他幾乎都要把林語菲沒動過幾口的菜拿過來自己吃了:“林語菲,你要多吃點啊,按照規律,下午就該有小白領過來了,有幾個特別能作,你沒力氣可不行啊。”

林語菲拿筷子的手一頓,表情有些扭曲:“我說了,我要循序漸進,你不能一開始就把難搞定的推給我啊。下午我要挑病人。”

吳誌奇好脾氣地笑了笑:“好好好,下午讓你挑病人。”

(本章完)